白虞音直咬唇。
她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十天后她娘能恢复得好。
可是这种话,她说出来,会不会让旁人觉得她在诅咒她娘?
白虞音不敢说。
但白虞琴不一样,她伸着十个手指头,摇了摇,直接拒绝了:“先前大夫说了,娘要在床上休息数满三次十个手指的日子,才能下床。十天后肯定不行的。”
白虞音连忙点头:“娘还是好好休息吧。身体要紧。”
赵静萱心下感动,她微微摇了摇头:“不打紧。”
她看出来了,两个孩子大概是真的好奇那绿梅宴,一直在劝她注意身体,却没有说半句对绿梅宴不感兴趣。
想到这,她微微一顿,转过头去,声音放得更轻柔了些,问白虞音:“音音,绿梅宴你去过没有?”
白虞音迟疑了下,继而有些自卑的摇了摇头,声音又低又轻:“没有……祖母说我仪态不好,出去会给侯府丢人。”
怒火与心疼,几乎将赵静萱席卷。
她的手都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她的音音,可是侯府嫡女啊!
赵静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了个决定。
她同庄云黛道:“云黛,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
举办绿梅宴那日,天上飘起了纷扬的小雪。
因着这会儿已经出了孝,不少小姑娘的衣着饰物都开始有了鲜艳的颜色。
庄云黛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裙衫,外头罩了个领口袖口绣白色绒毛边的褙子,头发梳成简单的发髻,发髻间簪了两个以红珊瑚珠为芯的白绒球,耳坠也是配套的红珊瑚珠,衬得整个人既娇妍又甜美,让人直直挪不开眼去。
她在安北侯府下马车的时候,在二门那等着的白虞音跟白虞琴都看呆了去。
章嬷嬷一手牵着白虞音,一手牵着白虞琴,见了庄云黛,章嬷嬷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漫出来:“庄大小姐,今儿您格外漂亮。”
庄云黛还了半礼:“章嬷嬷过誉啦。”
白虞琴已经迫不及待的朝庄云黛跑了过来,白绒绒的斗篷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上去就像个雪球在雪里奔跑,可爱极了。
白虞琴抱住庄云黛,软糯的叫了一声“黛黛姐姐”。
庄云黛摸了摸白虞琴的小脑瓜,顺手递过一根棒棒糖去。
“先前我做的橘皮糖,静萱姑姑说你很喜欢吃,我便又做了些橘子味的棒棒糖,你尝尝。”庄云黛笑眯眯的。
白虞琴很是高兴的接了过来,戴了兜帽的小脑袋,在庄云黛身上蹭了蹭:“谢谢黛黛姐姐!黛黛姐姐真好!”
章嬷嬷笑意更深了。
白虞音则是扭捏了会儿,这才走到庄云黛身前,小声的叫了一声“黛黛姐姐”。
庄云黛知道白虞音的症结,她对白虞音的小声并不是很在意。
她笑着从兜里拿了块话梅味的棒棒糖出来,递给了白虞音:“你娘说你喜欢话梅,尝尝这个。”
白虞音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庄云黛知道,这孩子并非是因为一块糖而高兴。
她高兴的是,她娘能记住她喜欢的口味。
章嬷嬷朝庄云黛屈膝行礼:“庄大小姐,今儿我家两位小姐,就有劳您费心了。”
庄云黛笑了笑:“嬷嬷太客气。”
先前赵静萱就同她请求过,让她陪着白虞音白虞琴一道去参加绿梅宴。
她原本是想今儿带着庄云彤一道去的,也是巧了,欧老爷子带着庄云彤庄云期去周遭短期访友游学了,没个三五天回不来。
索性今儿庄云黛就只带白虞音白虞琴了。
当时赵静萱千恩万谢的,庄云黛只道:“我先前听爹说过,若非安北侯,爹怕是已经在沙场上死过好几次了。静萱姑姑,咱们之间再说谢字,就太见外了。”
……
因着这些贵人们的府邸,大多都在贵人区,两府距离并不算太远,路上也没花多少时辰,庄云黛便带着白虞音白虞琴来了永银郡主的府邸。
因着今儿宾客多,马车都是要停在府邸外头,各路小姐们都是在府门前下车的。
庄云黛扶着白虞音白虞琴下了车,一抬头,就见着可谓是冤家路窄,先前曾骑马差点刮到彤彤的那个跋扈红衣少女,正同她的一个女伴手拉着手,一道从马车上亲亲热热的下来。
庄云黛目光一凝。
她没记错的话,好似那少女,是陆霁青的表妹?
上次就是她,害得陆霁青受了烫伤。
庄云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应毓雯也感觉到了庄云黛的视线,顺着望过去,愣了下。
她觉得庄云黛生得很是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应毓雯忍不住皱了皱眉。
庄云黛先前跟应毓雯打交道,脸上还戴着面纱,这回摘了面纱,又好生装扮了下,脂粉轻扫,应毓雯是如何都没联系到一块去,没能认出来。
“雯雯,怎么啦?”应毓雯身边的秦诗婉,挽着应毓雯的胳膊,亲亲热热的问。
应毓雯回过神,见秦诗婉关切的望着她,她便把那种挥之不去的“似曾相识感”抛到了脑后,亲热的往秦诗婉肩上一靠:“没怎么,若非你替我求情,怕是我要被关到年后去。”
秦诗婉抿唇笑笑:“我就是怕你在家憋坏了。”
应毓雯挽着秦诗婉的胳膊,左右看了看,随口道:“外头有点冷,咱们先往暖阁走吧?……听说今儿我霁青表哥也会过来,不过他们是在男宾那块,应该是同咱们碰不到。”
秦诗婉眼里骤然亮了起来。
……
庄云黛带着白虞音白虞琴,在指引丫鬟的带路下,一路往永银郡主府的临水暖阁去。
这临水暖阁也是有些意思,长长的从岸边延伸到了湖上,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设计的,偏偏下头还烧着地龙,导致这湖面上,白雾缭绕的,颇有些仙境之感。
庄云黛带着两个小姑娘进暖阁之时,暖阁里竟是极为诡异的静了静。
暖阁里已到的夫人小姐,是被庄云黛这容貌给惊了惊。
她们甚至一瞬间还懵了下。
这是哪家的贵女,这般冠盖京城的容貌,她们怎地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