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脸上闪过浓重的不悦神色。
知子莫若母,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他应是对这事里的姑娘上了心。
但一个敢踢男子下体的女子,别说是嫁进他们南宜郡王府了,就是给她的儿子当侍妾,她都不愿意!
万一哪一天这女子发了癫,伤了她的阿唯,她要她偿命都不够!
临安伯夫人见唐晏唯甩袖而走,她捂着脸难受的哭了起来。
太妃翘起手指上精致的甲套,拍了拍临安伯夫人的胳膊,缓缓道:“……夫人先冷静下吧。此事,也不是没旁的法子。”
临安伯夫人有些迟疑的看向太妃。
太妃只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太妃把昨儿晚上跟着唐晏唯出去的侍卫都给叫了过来,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侍卫不敢有所隐瞒,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了一遍。
太妃掌握了几个关键的信息点后,便让人下去了。
临安伯夫人在一旁看得又惊又疑,她不明白太妃这是什么意思。
太妃那修长纤细的手,又轻轻的拍了拍临安伯夫人的胳膊,她看上去恳切极了:“郡王他嫉恶如仇,又向来关怀弱小,怕是不许我插手……我能帮上忙的,也就这些了。”
说完,她幽幽的把那几个关键信息点又说了一遍,“姓庄,父亲是位将军,生得貌美,家中有弟弟妹妹……”
临安伯夫人猛的明白过来。
她激动极了,反手握住太妃的手:“多谢太妃娘娘,多谢太妃娘娘!待事成,我必当会送上重礼!我就先告退了!”
临安伯夫人再也按捺不住,掉头就出了屋子。
太妃看着临安伯夫人离开的背影,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把方才临安伯夫人碰过的一枚精致甲套,从指甲上卸了下来,随手将其丢弃。
一个满身铜臭味的无知妇人,竟然也好意思碰她的手!
……
庄府。
贵妃榻上放了一个圆滚滚的荞麦枕头,庄云黛崴伤的脚搁在上面,人倚靠在宝蓝绣福双面迎枕上,正在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毕竟太阳快要下山了,再晚会儿,怕是就晒不到了。
庄云彤坐在一旁,拿了个银制的小剪刀,在那认真的剥着松子。
剥出的松子,庄云彤将其放到了一个通体白润的彩釉小盘中。
已经差不多攒了半盘子,庄云彤便喜滋滋的将那堆了泰半松子仁的彩釉小盘,往小几的另一侧推了推。
“大姐,吃松子。”庄云彤乖巧道。
庄云黛心里软成了一片,捻起了一颗松子仁,意思意思的递进了口中,笑道:“彤彤,大姐是脚崴了,又不是手崴了,可以自己剥的。”
庄云彤小声道:“是彤彤想要照顾大姐。平日里总是大姐照顾我们,眼下大姐受了伤,也该换彤彤来照顾大姐啦。”
庄云黛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就听得外头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有人在重重的拍门,拍得震天响。
“咚咚咚咚”的,又快又重。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在外头洗衣裳的碧柳跟翠玉受惊跑了进来。
“大小姐,这……”
就连在隔壁书房练字的庄云期,还有负责研墨倒茶的白瓦,也匆匆过来了。
“大姐,这是出了什么事?”
庄云黛倒是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她沉稳的坐在那儿,看了看天色。
庄云黛吩咐碧柳:“你就说,家中大人不在,只有几位小主子在,恕不能开门。”
碧柳领命去了。
但那砸门声没有停歇,甚至好几道声音传来,男男女女都有,都在催她们把门开了。
碧柳回来请示庄云黛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不管他们。”庄云黛笑着,甚至气定神闲的又捻了一粒庄云彤给剥的松子仁,“咱们那大门,结实得很。”
大概是庄云黛的从容镇定影响了旁人,碧柳跟翠玉也都镇定下来,互相看了一眼:“……那,奴婢们先去把衣服晾上。”
两个丫鬟出去晾衣裳了,庄云期想了下,让白瓦去给他打盆水过来,他要净下手,在这陪着大姐跟妹妹。
大家都好似听不见那越来越重、越来越急躁的敲门声一样。
“开门!”
外头的人终于忍不住,粗声粗气的骂了起来,“躲在里面跟缩头乌龟似得!赶紧滚出来!”
“就是!找你们有事!赶紧开门!”
“做贼心虚了吧?!”
庄云彤下意识的看了庄云黛一眼:“大姐……”
庄云黛柔声道:“别怕,我在呢。”
庄云彤满是信赖的点了点头,还挺了挺小胸膛:“彤彤不怕,彤彤要保护大姐!”
庄云黛忍不住笑了。
外头砸门声叫骂声越演越烈的时候,突然听得一道惨叫声响破天际。
“啊!”
庄云黛神色微微一动,笑意更深。
应是她爹回来了。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暴怒道:“哪里来的小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庄云黛“咦”了一声,倒是没想到,她爹的上峰,神武营的郭将军也来了。
……
郭将军这会儿也是暴怒,他听说老庄的大闺女,黛姐儿崴到了脚,他想着自己平日里也没少喝人家黛姐儿送来的绝世佳酿,正好他手上有一盒上好的跌打损伤膏药,便在下值的时候,跟庄世农一道过来了,探望庄云黛一下。
倒没想到,进了这小巷子就见着庄家门前停了辆马车,然后,庄家大门前头,还有一个看着像是赶车大汉,并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在那边砸门边叫骂!
郭将军这暴脾气就上来了,直接纵马过去,一脚把那边拍门边叫骂的大汉给踹飞了。
这一脚可不轻,那大汉直接爬不起身了。
剩下那俩婆子又惊又怒:“你们是什么人?!”
庄世农怒火高炽,强压着火气:“这是我家!”
俩婆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长得有些凶悍模样的婆子怒声道:“找的就是你!”
她朝那马车方向扬声:“夫人,这庄家当家的回来了!”
马车里坐着的,赫然是临安伯夫人。
她花费了些时间,把庄家给查了出来,但因着这庄家当家的,乃是安北侯的徒弟,稍微有些棘手,临安伯让她稍安勿躁。
可临安伯夫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她当即就决定,先来会会那个歹毒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