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又重新打量了他,略带调侃的说:“既然你知道,还带着这几个人来。”
“不瞒少侠说,许世通虽然厉害,但他却不敢在我们面前露头。”这人颇为自信,仿佛有什么把柄被他拿捏了一样。
“为什么?”江林问道。
“少侠知道许世通今年多大了吗?”这人卖了个关子。
“看他的模样,起码七十岁了吧。”
这人摇了摇头,他神秘一笑:“他今年已经一百有三了。”
听到这个年纪江林有些吃惊,回想起在双角峰内争斗的场景,不由暗暗吃惊,这把岁数还能有这么高深的功夫,看来修行之士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人看到江林吃惊的眼神,他继续讲道:“许世通侍奉在妖人左右,得到了很多延年益寿的方法,但歹毒至极,需要残害百姓才能维持,我们从开元府供奉的仙师那里得到了很多克制的办法,或许我们拳脚上敌不过他,但是他只要敢现身,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那你们这次冒险来只为了捉拿他归案吗?”
“自然不是,他姓许的死不足惜,我们这次还是想寻找那妖人的踪迹,再由仙师出面驱逐,只要不在开元府。”
夜黑如墨,江林抬头看了看,隐约还能看到双角峰的轮廓,乍看之下它就像头生双角的恶魔一样。
江林把双角峰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述出来,其中有些自然没有提及,而这人听完之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番话他只信了一成,很多细节都对不上。
当然,江林自然不会对他讲述实情,只是看在让他们干活的份上告诉他们一些事情,再深一些,江林肯定不会去讲,万一沾上什么麻烦呢。
经此一事,江林对这个世界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同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透过衣衫的缝隙,心口处有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头镶嵌在上面,这块石头已经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的不适。
当江林第一眼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不禁想开口大骂,不是说好要换一颗心吗?为什么弄了一块石头放里面去了。
不过能活着出来,对江林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夜深时,江林一个人跪坐在棺椁旁边,摇曳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其他人都已经在打瞌睡。
这时候江林感觉自己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的六识已经不能用灵敏来形容了,周围这些人的呼吸、心跳都清晰可闻,甚至他想,他都可以察觉到对方体内流动的血液。
随着对周围环境感知的越来越清晰,江林身体中透漏着一丝丝异样的感觉,他感觉他就像窝在蛋壳里似的,周围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压制着自己,那种破体而出的感觉愈发强烈。
随着一声沉闷有力的心跳,江林长呼了一口气,束缚的感觉消失不见,他眼睛里闪过一抹幽光,看向旁边的烛台,心念一动,烛光熄灭。
次日天明,守了一夜的江林没有再为难这些人,放他们离开。
而他自己则在院子旁边安葬了他的养父,切了一块石碑之后,题字的时候江林有些犯了难。
这老家伙姓甚名谁他也不知道,总不能让他养父随自己姓吧,这多少有些大逆不道。
而且江林对自己身世还是有些好奇,但这件事看来是石沉大海了,他人都死了,自己的身世来历又怎么去知道呢。
江林叹了口气,手指用力很快在石碑上抠出几个字,然后一掌将这石碑嵌入土里。
做完这一切,江林不禁有些茫然,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如今只剩他自己了。
没什么好收拾的,江林转身离开这里。
以前江林就很想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但家里这位爷始终要人伺候,所以一直以来江林都没能如愿,如今他没有了顾虑,加上之前的特殊际遇,让他愿意继续呆在这里当一个山贼。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江林担心仇家上门,要知道那是四个修士,有一个人先行离开,如果发现在另外三个同伴迟迟未归,会不会再来查看究竟呢,为了以防万一,离开两界山是个绝佳的选择。
一路上还是那么的清净,这也难怪,双角峰花脖子一众和老疤脸两伙人火拼,两界山大多数山贼都死在那了,这地界也就自然清净了。
一想到这,江林拉开衣襟又看了看,心口处还有黝黑的石皮,但已经小了不少,相信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像伤口那样完全愈合。
他朝着西南方向一直走,他准备穿过无艮沙海先去南越国,以往听过路行商的人说,南越国是一个疆土辽阔的庞然大物,九郡十二邦,万国朝拜,据说国师还是一位修道的仙师,保佑南越国年年风调雨顺,日日太平。
正当他盘算的时候,前面一堆人引起了江林的注意,看了一眼之后,他快步走了上去。
不远处十几个人手持刀剑围住一位白衣老者,老者背着竹篓,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拴着一只猴子。
这小猴子一尺多高,呲牙怒视这些人,浑身的毛发成金色,泛着金属一般的光泽。
“住手!”
这十几人一愣,回身一看发现江林朝他们走过来,为首之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发出一声鼻哼,有些怒意的讲:“怎么?你爹的丧事办完了,这条路是归我们管的,想撬行吗!”
不过这句话还没说完,江林一步迈过来,扬又是一记耳光扇了过去,这次力道着实重,这男子感觉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凌空打了好几圈才摔在地上,眼前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其他人纷纷招呼起家伙,不过面对江林却一个劲的向后退。
“看在你爹的棺材面上,这次就只给你个教训。”江林没有动杀心,只是喝退这些人。
挨了一记耳光,这男子仅仅是他江林对视了一眼就感觉浑身发寒,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野兽盯上一样,在手下的搀扶下,撂下一句狠话就灰溜溜的离开。
喝退这些人之后,江林看了看面前这位白衣老者,笑着说:“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这人正是前不久江林打劫过他一串葡萄的老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
“是啊,小哥儿这是去哪儿?”老者面色和善,说话亲切和蔼,令人很舒服。
江林一笑带过,只是称有事要离开这里,然后他看着蹲在地上的这只小猴子,心里忽然突突了一阵。
顿时,一种荒诞的感觉涌上来,他感觉这只猴子可以瞬间撕碎自己。
“离开这里也好,这里穷山恶水,气运也很差,不是个久留的地方,我们作伴一起如何?”
江林笑了笑讲:“不了,我们不顺路,如果路上还有人拦路,报我江林的名字或许可以躲过去。”
说罢,江林径直离去,脚步很快,不大一会儿就消失在这老者眼前。
这老者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而脚下这只猴子竟然口吐人言:“这人身上魔气很重,我不喜欢他。”
老者看了看他,眼里多是宠溺之色,他淡淡的说道:“有点意思……我们回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