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丁家?”
“对!家中全是仙人的清河丁家!”
“仙……人?”
在经过一番艰涩的沟通后,李悟才终于搞清楚。
原来这片大陆,不同于他原先的世界,竟然存在着——
修仙者!
修仙!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李悟是震惊的,不可置信的。
但是接下来,狂喜与憧憬便随着血液在他的全身奔腾。
修!仙!
修仙啊!
试问有几个人没畅想过御剑飞行,万剑齐发?
有几个中二少年没幻想自己某天,站在城楼上,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御剑飞行!
凝水成冰!
移山倒海!
……
越想越激动的李悟深呼吸几口,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用颤抖的声音继续探问。
然后得知了更多关于这片大陆的消息。
比如说这里的社会结构,大概可以分为“修仙者——领主——凡人”。
其中“修仙者”又大概可以细分为“宗门大派——修仙家族——散修”。
“领主”可细分为“城主——镇主——村主”。
“凡人”则都属于“人口资源”,完全依附修仙门派、修仙家族而活。
日常就是负责生产做工,伺候修仙者们的起居生活。
偶尔有那么几个幸运儿,拥有修仙资质,便可一飞冲天,完成由人人可欺压的“凡人”到傲视众生的“仙人”的转变。
也因此,凡人是修仙者们的重要资产。
除非血海深仇,否则即便是两修仙门派家族发生争斗,赢家也只会将输家手底下的凡人吸纳进自家人口。
不会有意屠戮凡人。
据大狗叙说,清河丁家,就是修仙家族。
而沟沟村,就是前不久刚被丁家吸纳进来的凡人人口。
当李悟想询问关于丁家的更多时,大狗便讳莫如深了。
只敢连连摆手摇头,最多说一句“还是俺们以前的主家好”,便不敢再多说其他。
等到进入沟沟村。
李悟看见有穿着破烂、颤颤巍巍的老人,挑着箩筐走出村子,下地干活。
看见有流鼻涕小孩儿,撅着屁股刨土,挖出触角乱动的小虫子,送进嘴巴,嘎嘣乱嚼。
看见有袒胸露乳的妇人坐在家门口,用那黑面粉袋子一样的胸脯,给怀中婴儿喂奶。
李悟行走在其中。
整洁干净如天上白云的他,格格不入得就好像闯入了一幅黑白素描画的彩色人物。
每个村民都在暗暗打量他,偷瞧他。
甚至有老人一把扔掉手里快编完的稻草,“噗通”匍匐到地上。
嘴里大喊:“拜见仙人!”
惊得李悟连连后退。
而就在这时,有光屁股的小孩儿踩着泥水朝大狗二狗跑来,口齿不清地对两人喊。
“大叔二叔,你家闹诡啦!你家闹诡啦!”
这句话,也成功让周围所有村民大惊失色。
***
匆匆赶到大狗兄弟二人的草棚,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臭尿骚味。
然后,李悟便听见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那声音似婴儿,又好似成年女性,似哀泣,又好似大笑。
幽幽回荡在半空,扑簌震下来了许多草棚之上的皑皑白雪。
跟在三人后面来瞧热闹的村民们见此,神情变了,腿软了,你推我搡地转身便逃。
“诡物,真是诡物!”
“走!快走!快走啊!!!”
“哪个没娘养的推俺勾子!呜呜呜呜……”
大狗的脸色却忽然一变,恐惧,却充满希冀,还带有小心翼翼不可置信的期盼。
他哑着声音冲草棚里问。
“宝儿,是你吗?宝儿!?”
二狗推大狗一把。
“哥!你疯了?宝儿早就死了,死在你怀里!俺亲手挖坑把他埋掉的!”
大狗反推二狗一把,眼里充满泪水与血丝,状若疯魔。
“这就是宝儿的声音!化成灰俺也认得!这就是俺的宝儿!”
说完,他转身,毅然决然地地跑近草棚,掀开门口那挂着的半拉草帘,钻进去。
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意料。
二狗也来不及阻止,呆了。
所有人听到,那令人牙酸的诡异声音在大狗跑进去以后,凝滞了一瞬。
然后,人们听到大狗凄切的哀嚎。
“娃他娘!宝儿!!!”
“咯咯——”
下一秒,诡异声音猛然增大!
伴随着的,还有平地刮起的一阵妖风雪沫!
李悟一直站在二狗身后。
心跳如鼓,呼吸急促。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修仙者,那么也得允许它出现难以想象的所谓“诡物”。
此刻,面对如此可怖景象,不少一辈子没见过世面的村民早已吓得腿软如面条,瘫在地上,嘴里不知胡乱喃喃些什么。
李悟尚能控制自己行动。
于是,他左手虚虚放在右手白石戒上,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后退。
然而才刚退了几步,一转身,他便头皮爆炸!
他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站在几米开外!
她浑身只挂着一些破烂脏旧的衣物,脸颊只剩些皮包骨,双眼凹陷,头发散乱,眼黑几乎占据了眼球的全部。
神情阴鸷无神。
似紧盯着李悟,又好似什么也没看。
而更恐怖的是,女人的肩颈处,若隐若现地坐着一位身形瘦弱的婴孩!
婴孩似一团虚影,搂着女人的脖子爬上爬下,咯咯直笑!
周围,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哭泣声瞬间爆炸。
二狗也惊惧地叫了一声“大嫂、小宝”以后,腿慢慢地软掉,跪下去。
他痛哭流涕,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四周转瞬只剩下李悟还勉力支撑站立。
女人与孩童的注意力自然放到了他身上。
李悟眼睛紧盯女人,嘴上不断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左手不要抹上白石戒。
“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他对自己说。
要是一遇到事情便借助白石戒逃跑,那么他只能越来越懦弱,越来越无能。
他不允许自己成为这样的懦夫!
地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弥漫起了一股幽黑的雾气。
冰冷、诡异、阴森。
凡人们,包括李悟,都看不见这幽黑的雾气。
却能感觉到一股钻入骨髓的、令人牙浸的冰寒。
一诡一人便如此相互望着,对峙良久。
“吱——!”
忽然,女人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冲天尖啸,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