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错了?”
南阳宛城,城头上张咨听孙坚道歉,又是惊讶,又是放心。
惊讶的是,这孙文台自出道以来,可以说与那冠军侯苏曜相类,都是个难以约束,骄纵妄为的愣头青。
这次他妄杀荆州刺史,更是让张咨极为警惕。
此番呵斥,别看他是气势汹汹,但实际上张咨心底确实是没有十足把握的。
不过看来,这冠军侯和袁本初的威名到底还是管用,一向桀骜不驯的孙文台也不得低头。
那孙坚站在城下,眼中神情复杂,他见张咨似是不太相信,连忙解释道:
“长沙路途遥远,某不知京中变故,此番唐突,实属冒犯,还望太守海涵。”
孙坚诚恳地说道:
“今我愿以牛酒为礼,亲自进城向太守赔罪,并商讨解决之道,望太守能够不计前嫌,原谅孙某失礼。”
牛酒,牛和酒也,乃时人送礼馈赠的物品和礼仪,就像今人吃请送礼一般。
张咨孙坚态度诚恳,竟愿意孤身入城,不似作伪,又顾及到苏曜和袁绍的威名等,便点了点头。
“我等同朝为官,孙太守客气了。”
“既然如此,某便备下薄酒一席,恭候孙太守大驾。”
孙坚闻言大喜,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太守宽宏大量,孙某定当铭记在心。”
于是,孙坚亲自率领一队亲兵,携带牛酒等礼物,进城拜访张咨。两人在太守府内会面,一番寒暄之后,气氛逐渐缓和,两人也不再太守长太守短,而是以兄弟和字号相称。
张咨见孙坚态度谦恭,便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与他商讨起南阳郡的粮草问题。
孙坚对此表示,他一路北上消耗甚巨,如今若是解散队伍,怕是没有足够粮草能够回去。
孙坚希望张咨能够多少供应一点,也防止到时候兵士无粮,扰乱南阳秩序。
张咨虽然心中有所顾虑,但碍于情面,又不好直接拒绝,便答应会尽力协助。
于是乎,两人一番商议后,最终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协议。
第二天,张咨按照官场礼节,也亲自带着一队亲兵,前往孙坚的营地答谢,同时也是看看孙坚营中状况,大家商谈一个最终合适的粮草数目。
孙坚见张咨如约赶来,大喜过望,也是设厚宴款待,席上宾主尽欢。
那张咨见了孙坚兵强马壮,终于也是下定决心,稍微出点血,打发孙坚退走,如此一来,大家和和美美,他也可以跟苏曜和卢公交差。
然而,就在酒酣耳热,就在张咨准备给孙坚一个惊喜,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决断,让文台兄弟莫要担心的时候,突然间.
蹬蹬蹬。
一位斥候打扮的兵士匆匆走进大帐,附耳对孙坚低语了几句,又送上来份文书。
孙坚听罢,脸色骤变,他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座的南阳众人都感到一阵愕然。
“这,文台这是何意?发生了什么事吗?”张咨问。
孙坚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亲兵退下。
然后,他转头对张咨说道:“张太守,恐怕有些事情需要您配合一下。”
张咨闻言,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强作镇定地问道:“何事需要本官配合?”
孙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身旁的主簿使了个眼色,那人上前一步,接过文书,将其展开,朗声诵读。
原来,那份文书竟然是以后将军袁术的名义发来,言称南阳太守张咨暗中勾结董卓余孽,阻挠义兵北上讨董,要求孙坚将其拿下问罪。
“什么?!”
张咨闻言,如遭雷击,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这,这是污蔑!这是陷害!”
张咨愤怒地喊道:
“我张咨对大汉忠心耿耿,冠军侯与卢公和袁公前番还联名上表,嘉奖于我,我又岂会与董卓余孽勾结?!”
孙坚听了冷笑一声:
“我本也不愿相信,但是这里有后将军的大印,还有官员们的证词,那孙某我也就不得不得秉公办事了。”
“张太守,得罪。”
张咨闻言,心中一阵绝望。
这时,他还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落入了孙坚的陷阱。
这可真是见鬼了,张咨万万没想到,这孙坚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来陷害于他。
“孙文台,你,你好大的胆子!”
“你就不怕冠军侯和袁公来日问罪吗?!”
然而,孙坚已是不愿再与张咨废话,直接他大手一挥,喝道:
“来人!将反贼张咨拿下!”
顿时,孙坚帐中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张咨及其亲信团团围住。
要说张咨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他还是带了几百号人来,现在这大帐中他的人数也不是在绝对劣势。
虽然有措手不及,但他们却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那随行陪坐的军官们当即抽出武器,准备拼死突围。
但是,人数上没什么劣势不代表素质上就能够比拼。
孙坚的百战精锐又岂是易于之辈?
两方人马在席间乒乒乓乓的刚开始乱战,就听到两声大喝。
那时孙坚麾下的别部司马程普和黄盖两人。
在这混战的人群中,他们就像两颗耀眼的明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程普手持铁矛,身形矫健,每一枪都精准地刺向张咨亲兵的要害,而黄盖则挥舞着大刀,势如破竹,砍的敌人纷纷倒毙。
乱战中,张咨带来的护卫的军侯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被砍死。
在程普和黄盖两人的带领下,孙坚的亲兵们士气大振,攻势愈发猛烈,张咨的亲兵们虽然勇猛拼命,但在他们的猛攻之下,还是很快就被杀得败下阵来。
张咨见状,心中焦急万分。
他深知,一旦自己落入孙坚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即便文人出身,他也在奋力挥剑,试图与几个亲兵趁乱突围直接撕裂营帐逃到帐外。
只要到了外面,自己还有几百人的护卫。
固然这些人打不过孙坚数万大军。
但是,只要闹得大了,城中守将出城救援
张咨的想象就停在了这里。
他突然间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感到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原来,在混战中,孙坚的侄子孙贲趁乱偷袭,一记刀柄狠狠打在了张咨的后脑勺上,将他击晕。
当张咨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五花大绑,躺在了孙坚大帐之前。
四周是冰冷的兵器,和孙坚麾下士兵冷峻的面容。
显然,由于他这位主帅被擒,他带来的兵士们投鼠忌器,纷纷束手就缚,全军覆没了。
“张咨,你可知罪?”孙坚的声音冰冷而严厉,从帐内传来。
张咨努力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孙坚,尽管身体无法动弹,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透露出不屈的光芒。
“孙文台,我张咨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大汉之事,你今日为一己私利,如此构陷于我,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孙坚冷笑一声,从帐内缓缓走出,站在张咨面前。
“天下人?哼,天下人只知成王败寇,张咨,你今日落在我手里,便是你的命数。”
“你,当日你便也是这般杀了咱们的上司王使君吗?”
“闭嘴!”
孙坚拔出佩剑,剑尖直指张咨的咽喉:
“念在你我同朝为官一场,你只要老实配合,让你的手下给我大军开门,那我便绕你不死,不然的话”
孙坚的威胁显而易见,然而却并未奏效。
在这生死关头,张咨展现出了令人震惊的气节,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来吧,孙文台,我张咨虽死犹荣,而你,终将遭到报应!”
孙坚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手起剑落,一道寒光闪过,张咨的生命戛然而止。
孙坚收起佩剑,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张咨,对身旁的程普吩咐道:
“将他的首级砍下,与他叛变的文书一起送到宛城里去,以儆效尤。”
程普当即领命而去。
不过他并未直接拿着人头去耀武扬威。
而是偷偷让人换了张咨亲兵的衣甲,又搜出张咨本人的印信前去骗开了城门。
紧接着,孙坚大军当即趁虚而入,占领了南阳。
孙坚的这一举动,迅速在南阳郡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纲纪看着张咨的人头悔恨不已,百姓和郡吏们更是对孙坚的残暴行径极为愤怒。
然而,在孙坚强大的军事压力下,群龙无首的他们只能选择沉默和顺从。
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去做。
在孙坚完成对宛城各城门的控制前,一队斥候是悄然而出,匆匆赶赴洛阳,急报南阳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