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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紫禁城鸣锣上市,还差几步?

    连续2天的昼伏夜行,

    清风寨好汉们终于摆脱了沿途官府的视线,成为了来路不明的流民。

    作为一名前绿营千总,苗有林深知手底下的兵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若是没有这百十号敢玩命的汉子,

    自己就一钱不值。

    那位素不相识的李爷还会招揽?怕是让自己下井挖煤就不错了。

    抵达长兴县后,按照韦俊手里的一份简易地图。

    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弁山。

    ……

    待接头人搭上线后,苗有林当着所有人的面,焚香跪拜对天立誓。

    保证,永世不和李郁为敌,奉其为盟主。

    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之后,接头人下山。

    夜间,一艘运输船悄悄抵达山脚下。

    卸下了诸多物资。

    包括刀剑,火绳枪,粮食,药品,御寒衣物,盐巴,还有一些工具,绳索。

    第二天,第三天夜里,

    这艘船又来了,送来了其他物资。

    10天后,

    简陋的清风寨终于建成。

    苗有林也大为忌惮,深感李郁的实力深厚。

    为了表达谢意,

    立刻带人下山,去寻了几个大户的晦气。

    这些人,都是李郁在长兴布局的绊脚石。

    苗有林没有实力把他们连根拔起,

    但是放把火,杀几个人还是游刃有余的。

    只要搅合的他们不得安宁,李郁就安宁了。

    三十六计,之围魏救赵衍生版。

    ……

    入住望北楼的“甘肃反贼”苏十八,来了。

    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艘船上。

    李郁就是好奇,

    想瞧瞧被千里追杀的通缉反贼,到底是什么成色。

    “两人?”

    “是啊。据说是兄妹。”

    李郁很怀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

    俩人眼睛都蒙着黑布,未曾取下来。

    男的就是苏十八,像个书生,不过手掌有老茧,脸上还有刀疤,应当是个不安分的书生。

    女的姿色出众。

    “给他们解下。”

    适应了光线后,二人连忙施礼。

    “感谢恩人搭救。”

    “唔,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兰州官府花这么大的精力追捕你们?”

    苏十八倒也爽快,说道:

    “我本是兰州附郭县的大户,因为不愿给甘肃布政使王亶望银子买监生,他就发兵打破了我们的寨子。”

    “然后呢?”

    “然后我们侥幸逃脱的族人,就去陕甘总督府告状。结果他们蛇鼠一窝,又被杀了十几口。”

    “再后来呢?”

    “我们就想去京城告御状,沿途揭露王亶望的丑事,结果在黄河风陵渡被官兵堵截。就这样一路逃命,没想到官兵居然还死追不放。”

    ……

    李郁没有太多的惊讶,

    毕竟在我大清,这样的故事只算稀松平常。

    不过,

    这个苏十八的义妹,倒是长得惊为天人。

    很像巅峰时期的赤/坂丽!

    就在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琢磨是不是那边的羊肉营养丰富时。

    苏十八突然跪下:

    “我义妹苏卿怜,愿意伺候您这样的英雄。”

    这个反转太突然,在场众人都感觉闪了腰。

    李郁也是尴尬,咳嗽掩饰了一下,

    笑道:

    “姑娘,你自己的主伱来做。”

    “小女子愿意。”

    这一下,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李郁感觉,是被这俩人给算计了。

    虽然这女子长得极美,但是来历不明。

    万一,

    是包着毒药的饭团,随意享用是会死人的。

    我李郁可比曹孟德更谨慎。

    杨云娇更是恼火,

    她本来是跟着来散心的,结果遇上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假兄妹。

    ……

    “苏十八,说吧,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想让那王亶望,为我苏家堡陪葬。千里迢迢进京,我需要银子。”

    李郁点点头,

    慢悠悠说道:

    “你觉得告御状有用吗?民告官,自古有几个赢的?何况,那是一省大员,皇上亲自封的能吏。”

    这话,就像一盆冰水,

    把苏十八浇的透心凉。

    趁着他心理崩溃的时候,李郁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要是个汉子,就纠集一帮弟兄,打下兰州府,就能报仇了。”

    “到时候,什么布政使,按察使,都得跪在你族人的墓前痛哭流涕。”

    苏卿怜,

    突然向前两步,跪着说道:

    “谢老爷指点。”

    “义兄愚鲁,还望老爷多加栽培。”

    小模样,惹人怜爱。

    尤其那眼神5分坚贞3分柔弱2分英气,赤坂苏。

    李郁哪受得了这个,正在犹豫时,

    杨云娇突然开口了:

    “苏妹妹,奴家瞧着你不似西北人氏。”

    李郁一愣,随即眼里多了警惕。

    苏卿怜莞尔一笑,解释道:

    “奴家也是个可怜人,本是苏州府常熟人氏,自小就被卖给了人牙子。后来辗转流浪,最终是苏家堡收留了奴家。”

    这话一出,杨云娇的心里就松了口气。

    瞬间,就把这苏卿怜撕下了一层伪装。

    其余的,

    后面慢慢撕。

    她是个聪明女人,知道李郁的心思。

    ……

    果然,李郁一挥手:

    “苏十八,在我这学点造反技能。等时机成熟了,我支援你一批军饷,军火,你回去报仇。”

    “苏卿怜,你留下吧。”

    西山岛,

    李郁的府邸,坐落在一处平坦的山谷中。

    有严密的守卫,安全制度。

    甚至,他的厨房都是有专人检查的。

    潮州府生意伙伴太公赠送的女子,也派上了用场。

    其中6人,进入府邸做了女管家。

    杨云娇对她们的评价很高,

    耐劳,沉默,忠诚,存在感低。

    一开始,

    她担心过这些人会不会泄露机密,后来发现根本没有机会。

    女管家们,根本不和外界接触。

    只负责内宅的事。

    而且,西山岛都是自己人,外人根本没法生存。

    苏卿怜有些恼怒,

    因为这些女管家实在是细致,凡是可能私藏管制刀具的部位,一点都没有放过。

    甚至,

    她原来的衣裳、鞋子、簪子,也没有留给她。

    初一入府,

    她就领教了杨云娇的厉害,还有话语权。

    后来,她甚至惊讶地发现,

    这女人手里还掌握着兵,简直凶残。

    ……

    “苏卿怜,原本姓吴。确系苏州府人氏,因家贫,被卖作扬州瘦马。”

    “13岁时,以2000两银子的高价被一位扬州盐商买下。作为礼物,送给了时任两淮盐运使卢大人。”

    “后盐引案发,辗转被卖到了甘肃布政使王亶望宅中,颇得宠爱。”

    李郁错愕,问道:

    “那为何又成了苏十八的什么义妹?”

    杨云娇笑道:

    “乃是二人编的故事,为了遮掩历史。”

    “奴家找到了当时的邸报,苏家堡乃是兰州附近的豪强,因为赋税的事集众伏击了王亶望的车队,差点把他干掉,掳走了苏卿怜。”

    “就因为这事,王亶望发了疯一样的围剿苏家堡,连祖坟都给掘开了。”

    李郁点点头,若有所思。

    似乎,这是一头很有破坏力的西北狼。

    还带着一匹颇有心机,擅长宅斗的江南小马。

    他抬起头,还未开口。

    杨云娇立即答道:

    “有过。”

    一瞬间,

    李郁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恼怒。

    苏十八,倒是胆子够肥。自己染指过的,就敢这么献给我。

    他差点脱口而出,都给我杀了。

    转念一想,先留着,还有点油水榨榨。

    男的可以留着当先锋炮灰,女的可以当炮靶。

    毕竟自己还处于创业期,没能在紫禁城鸣锣上市,当节俭行事。

    ……

    “还有一件事,奴家擅自做主了。”

    “嗯?”

    “奴家命人将苏卿怜,暂时幽居在艺廊。老爷兴致来时,可去看望。”

    李郁没有出声,此事就算是定了。

    艺廊,乃是西山腹心,一处山谷。

    因为有些像走廊,风光美,植物繁茂,

    有小湖,有小溪,开辟成了李郁学艺术的专用区域,故而取名“艺廊”。

    保卫工作,由数名佩刀健妇担任。

    不过最近李郁诸事缠身,实在是没有时间和雅兴。

    杨云娇一下子,就把苏卿怜的地位打落千丈。

    无论如何姿色出众,美的不可直视,终究是个物件,断绝了后宅的威胁。

    大妇她不奢望,绝无可能。

    可做个被倚重被信任的侧室,她还是想争一争的。

    毕竟,

    她手里掌握着内务部,还有一些机密工业的数据。

    韦秀,和她的关系甚好。

    在她的建议下,

    西山岛水上巡逻队的差事,交给了精通水性,划船的韦秀。

    十几条小船,几十号人手,却是内务部的好帮手。

    ……

    任何人,想私下和外界有接触,都躲不过内务府的眼线。

    这段时间,

    陆续查出了不少变节者,和暗桩。

    根据杨云娇的估计,

    岛上肯定还有成色不纯分子隐藏着,但是只要他们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就成了死棋。

    望亭镇士绅钱老爷的后宅,

    新纳的妾室,潘赛云,就甚为忌惮,

    她隐约感觉到了西山岛就像是个“信息黑洞”。

    白莲教3个暗桩,以苦力,匠人,家眷的身份混了进去,

    可全部从此销声匿迹,再无一点情报传出。

    教主期盼她先摸清楚李郁麾下的火器生产能力,最好能策反一些工匠。

    然后再谈判,提出购买火器的方案。

    目前看来,计划失败了。

    这让她失去了耐心,决定亲自上门和李郁挑破窗户纸。

    “爹,你去安排一下,找个合适的机会。”

    “万一李郁翻脸怎么办?”

    潘赛云停下了描眉的动作,笑道:

    “杀了我?”

    “他不敢。他若翻脸,教主会把他李郁要造反的消息,满天下嚷嚷。”

    ……

    清廷的嘉奖到了,

    给李郁发了一块匾:“江南义民”。

    吹吹打打,招摇过市,最后才挂在李家堡的大门上。

    有了这玩意,约等于一个护身符。

    从此以后,谁再说李郁要造反,就要掂量掂量了。

    同时,还嘉奖了一个国子监监生的身份,以及候补从7品的身份。

    凭心而论,这份荣誉真不轻了。算得上是厚赏。

    朱珪的折子,起了很大的作用。

    而乾隆,因为想给天下竖立一个榜样,

    号召其余士绅,商民,踊跃的为户部做贡献,因而大方了一次。

    随后,军机处就給地方督抚发文,要求加强历年钱粮拖欠的工作。

    该催的催,

    该打板子的打,

    该杀头流放的就杀头流放。

    一句话,刀不挨身,人人都哭穷。

    以苏州府为榜样,尽快为朝廷分忧。

    黄文运红光满脸,因为他成了朝廷的楷模。

    御赐“能吏”,品级升了一级,正四品,高配。

    朱珪,只是得了口头勉励。

    但是他很淡定,因为他知道,什么都是假的,皇帝心里的分数才是真的。

    从这一点说,乾隆是懂朱珪的,不需要给他太多的花样子。

    还有一份密旨,

    是给福康安的,千叮嘱万嘱咐,

    江苏巡抚的第一要务是,稳定!给朝廷源源不断输送钱粮!

    做到了,

    那就是卓异。

    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

    乾隆的密旨是亲笔所写,蝇头小字,密密麻麻,非常耐心。

    就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教诲。

    甚至提点福康安,对汉官要防,更要用。

    人心是看不透的,也没必要去深究。

    只要他忠心当差,不打折扣,那就是好官。

    满城设置后,有段时间摩擦不会少,务必上心。

    在维护朝廷尊严的同时,也不能把汉民逼迫太狠。

    江南这地方,和西南、西北不同。

    不宜过于酷烈,宜温和。

    适当杀猴儆鸡,警示即可。

    最后是老生常谈,提醒他整顿江南绿营。

    ……

    兵部也来了一份公文,将苏州城守营,重新划归巡抚的节制。

    黄文运很惆怅,

    然而却没法说什么,毕竟按照旧制,城守营一直都是巡抚节制的。

    然而,福康安打死也想不到,

    城守营,含“李”量已经高达三分之一。

    李郁一声令下,游击将军胡之晃,就能带兵把巡抚衙门给端了。

    因为,两者驻地实在是有些靠近。

    这事,也不能怪别人。

    原本,城守营的营区是在府城的东北角,距离仓街不远处。

    为了建满城,积极响应号召,换了块地儿。

    距离道前街不远,原本是粮库,还有一些铺子。

    福康安偶尔巡视发现,这个顺治年间就建起的粮库里,空荡荡的,早就没储粮了。

    大手一挥,拆了。

    这块地就归了城守营。

    给了500两银子,又给了一些砖石木料,绿营兵自己盖房子。

    毕竟,大清绿营兵向来多才多艺。

    穿上号服,我为大清站岗。

    脱下号服,那就是个小社会。

    老胡私下和李郁会面多次,他需要了解造反步骤计划,还有城守营的定位。

    ……

    城守营马车出入城门的时候,悄悄分批偷运了100杆火枪,还有1门短管霰弹炮。

    修建营区的时候,胡之晃早有准备,让心腹们挖了个地下室。

    苏州潮湿,地下室挖起来特别费工。

    还好李郁把水泥搞出来了,

    几大包水泥,几卷油纸,彻底的把地下室防潮问题解决了。

    不然到了起事的时候,火枪都生锈了。

    胡之晃越想越担心,于是又趁着夜色,让人给枪炮都涂了一层薄薄的油脂。

    火药坛子用蜡密封了,倒是不担心。

    他觉得自己距离一个真正的反贼,越来越近了。

    经常站在营区房顶,往东瞅。

    琢磨着,从接到命令,到全副武装的杀到道前街巡抚衙门,需要多久。

    要是能把火炮搬进来就好了。

    巡抚衙门的高墙,厚实的大门,绝对挡不住火炮的直接轰击。

    然而,李郁拒绝了这个想法。

    火炮是藏不住的,这是找死。

    ……

    京杭大运河,逐渐恢复了热闹,气温上升了许多。

    虽然说,春天还遥远。

    但是商船,已经是“春江水暖鸭先知”,出来谋生了。

    胥江码头的地位,正在迅速的展现,让人震撼。

    3条码头,分别用石灰粉写着数字,还划了线。

    苦力们像蚂蚁一般,在工头的指挥下,忙着卸货。

    卸货结束,

    商船就立即驶离,到泊位休憩。

    水手们上岸,吃点东西,喝点劣质酒。

    掌柜的,和船老大去馆子里,小酌几杯。

    不远处,还有男人的减速带,可以去花点银子,找找乐子。

    货物的买卖,可以去专门的中介区域,2层小木楼。

    每天都把货物的名称,数量写出来。

    从楼下挂下来,让所有人都看的见。

    左边的是待售货物,右边的是采购需求。

    小楼里,有专门的账房先生。免费记录商人的信息,并挂出去。

    有意者看到了,就进到小楼里详谈,然后等另一方来了。

    一起进入单独的“包厢”内谈生意。

    达成后,胥江码头抽固定份额的中介费。

    ……

    需要暂时仓储的货物,登记后由苦力扛入仓库区。

    按照面积,天数,收取仓储费用。

    胥江码头,甚至还有配套的大车行,方便转运,集散。

    还有一个承诺很值钱:货物下了船,无论发生,盗、抢、失火、走水事故,全赔。

    这一点,大清的商人们很重视,因为这个是一个缺乏保障的时代。

    无论遭遇了什么事,商人都是自认倒霉,官府概不负责。

    破案?不存在的。

    衙役会收了你的银子,然后随便找几头替罪羊,打到承认。

    然后,就算破案了。

    财物无法追回。

    打官司?也不存在的。

    即使你明确知道,是被谁抢了,偷了,坑了。有物证,有人证。

    衙门也会按照他的那一套规矩来断案。

    先看双方家世,再问亲戚朋友,再掂量孝敬分量,

    最后给出一个“合钱合理但就是不合法”的判决。

    ……

    李郁精通大清民情,

    隔些天,就会发生一起不大不小的事故。

    比如说杭州府某掌柜的,一箱纸受潮了,当众嚷嚷开了。

    胥江码头马上出面,当众赔偿现银。

    徙木立信,才会让人信服。

    大清朝的商贾,都是被社会毒打过无数次的老油条,深谙社会逻辑。

    他们从不看你说什么,只看做什么。

    李郁刚送走一个大商号的掌柜,就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扭头望去,

    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款款走来。

    轻轻地解开两颗盘扣,露出一块雪白的弥勒佛玉像,

    柔声说道:

    “李爷少年英雄,赛云仰慕不已。可否找个僻静地儿谈谈心,交个朋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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