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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国事堪忧

    “……奴婢定查清内廷盗宝一案,绝不辜负皇爷信赖!”

    东暖阁响起魏忠贤的声音,御前服侍的王安,神情复杂的盯着跪地表态的魏忠贤,心底的慌乱更盛。

    几句话,本由他负责的内廷盗宝一案,就落到魏忠贤的手里。

    想到被关押的那帮人,王安心跳加快不少,倘若此案被深查下去,那他此前的目的必将暴露。

    “漂亮话谁都会说。”

    朱由校语气淡漠道:“朕不喜欢听漂亮话,朕要的是为朕分忧,内廷盗宝发生在皇考驾崩,朕御极之际,影响之恶劣,朕不说,你魏忠贤也该清楚吧?

    查!

    给朕好好查!内廷规矩不是摆设,被关押的那批人,御马监尽快提押,另向外朝有司言明,此案是内廷之事,不必有司插手。”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叩首应道。

    “办差去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

    决定提拔和重用魏忠贤,是朱由校审时度势下的选择,然该有的态度必须表明,朱由校要的是天子爪牙,而非权倾朝野的权阉!

    要是内廷掌握不住,就会出现所谓的盗宝,所谓的哕鸾宫走水,上述两事都推动移宫案的影响延续,继而作用到外朝的党争内耗。

    政治无小事。

    大明的文官群体,有不少人的眼睛死盯着天子,敢有任何疏漏被他们盯上,那么政治弹劾与规谏就会形成。

    朱由校清楚时下的东林党,正于暗处憋着大招,想等国丧之事结束,就向内阁首辅方从哲发难,就像外朝齐楚浙党等派发难,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将这批政敌悉数清洗掉,他们何以晋升?何以谋权?

    人要有自知之明。

    朱由校没有急着插手外朝,反而专注于内廷布局,就是要落实攘外必先安内的战略,待到势成再一击必杀!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朱常洛的那种悲剧,朱由校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

    朱由校很喜欢狼,尤其是独狼,为了能猎杀猎物,可以耐住性子,忍住贪婪,一直追在猎物的屁股后,待到时机成熟,猎物放松警惕,就发动猛然袭击,死死咬住猎物的喉咙,直到猎物死去!

    身处复杂多变的时局下,朱由校一步都不能错,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猜不透,待到势成之际,再展现出雷霆之势。

    忍耐,不是弱者的表现,而是强者的本能。

    将内廷盗宝一案,交由魏忠贤亲掌督查,势必可以刺激到王安,同样此事也必然会让外朝知晓。

    朱由校心里清楚,却没有说什么。

    魏忠贤离开没多久,朱由校摆驾仁智殿,去看大行皇帝梓宫。

    孝道,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不能有任何问题,更何况是礼法森严的大明,即便是九五之尊,也不能公然违背此常识。

    大明以孝治天下,敢在孝上有缺,就等着被天下诟病和指摘吧,似这等政治常识,朱由校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礼法森严的大明,规矩是臃肿的,从辰时七刻摆驾仁智殿,再回到乾清宫时,已经是戌时始,朱由校被折腾的精疲力尽。

    对于自己的表现,朱由校是满意的,在仁智殿待着的时候,朱由校也在观察齐聚的群体,没有发表任何观点。

    回到乾清宫的朱由校,想起在仁智殿期间,王安做的些许小动作,心里嗤笑起来,‘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足够隐秘,就能不被朕察觉到了,真真是太可笑了。’

    朱由校冷峻的眼眸,掠过一道杀机。

    “皇爷,这是内阁呈递御前的奏疏,还请皇爷御览。”王安捧着一摞奏疏,走进东暖阁,向朱由校禀明道。

    和清晨的惶恐相比,时下的王安已恢复镇定。

    在伴驾赴仁智殿期间,他已谴心腹离宫,将魏忠贤接任御马监掌印太监,并将接手内廷盗宝一案的消息传出,只要外朝有呈递的规谏奏疏,以及弹劾魏忠贤的奏疏,那事情就不会变糟糕。

    人啊,总是会在心乱时,做出错误的预判和决定,归根到底就是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比谁都聪明。

    瞧着王安的神态变化,朱由校真的很想笑,但他必须要忍着,朱由校能猜到王安是怎样想的。

    只怕此时的王安,已将希望寄托于东林党身上,以巩固在内廷的地位,看似很可笑,却又符合常理。

    站的角度不同,考虑问题就会不同。

    “拿来吧。”

    朱由校收敛心神,对王安说道:“王大伴,派人去寻乳媪,就说朕饿了,想吃她熬的米粥了。”

    “老奴遵旨。”

    王安将奏疏放到御案上,忙作揖应道。

    没再理会王安,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刚翻看瞟了一眼,见涉及昨日午门廷杖,眉头微皱起来。

    一封。

    两封。

    三封……

    这摞呈递御前的奏疏,前六封皆是与廷杖相关,尽管字里行间很隐晦,但暗中的指摘太明显了。

    真是乱糟糟的朝堂啊!

    朱由校强忍怒意,将这些奏疏放到一旁,随后继续御览其他奏疏。

    去而复返的王安,一直在观察新君的表情,但他没有瞧出任何异样,这让王安心底有些踌躇。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安观察到新君的眉头微蹙,尽管没有说任何话,但他能感受到新君的变化。

    ‘钱粮,钱粮,外朝有司所拟奏疏,地方有司所呈奏疏,桩桩件件都指向大明财政的危局啊。’

    朱由校拿着手里奏疏,心情却不是很好。

    尽管当下时值国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朝廷停摆,该处置的事情不能拖,不然秩序就乱掉了。

    工部的奏疏,言重修皇极殿所需饷银。

    兵部的奏疏,言援辽客军饷银差额。

    兵部的奏疏,言辽地补发粮饷后续。

    蓟辽总督文球呈递奏疏,言蓟密永三协驻防、粮饷诸事。

    户部……

    上述这些经内廷票拟的奏疏,都有一個共同特点,向天子内帑伸手,希望新君能拨内帑银,朱由校的心情很不好,外朝的这套班底,出现问题不想着如何解决,就想着怎样从天子身上找补,仅仅是御览了这些奏疏,就让朱由校感受到紧迫感,大明真的出现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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