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女皇清冷的声音,从城墙上如寒冰一般蔓延下来。
正在冲向彼此的李浪与沈星海,同时停住了脚步。
不同的是,貌似一身狂气的李浪,悄然的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强弩之末了,再打下去,那就真的只能撑着乌龟壳挨打了。
而沈星海却明显露出了不快之色,同时继续用眼神打量着李浪,好似犹豫究竟从什么地方下手弄死李浪比较好。
此刻他收手停下,完全就是给女皇面子。
“大将军今夜,为何而来?”女皇对着沈星海质问道。
这话听着有点没意义,毕竟事实一目了然。
但稍微深思,却又能品出不少味道来。
上位者最爱用的,都是这样的话术。
好像是话中有话的废话,其实就是丢句话出来让你自己想,自己露出马脚。
沈星海表情一僵,却只能说道:“我见此僧,尤其面善,之前在星月之宴上,便已有一见如故之感。又知其武艺修为皆是不凡,便想与他斗上一斗,不过是小小玩笑而已。”
“今时今日,正是举国欢庆之时,我又岂会扫兴。”
说着还恶狠狠的瞪了李浪一眼,似乎是在警告李浪小心说话。
这般做派,好似与其身份不符。
但另一个角度来看,却又好似在佐证,他的心境已经被李浪破坏,以至于行事之间,开始乱了分寸。
女皇此刻转头,看向李浪:“可是如此?”
李浪有些迟疑,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答案?
回答是?这既显得气势低了沈星海一头,同时也有可能违背了女皇的心思。
回答不是?
这倒是硬气了,但也算是再次激了一把沈星海,万一这家伙是玩真的,等这件事过后来找他算账,女皇保他平安么?
关键就在于,女皇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他猜不透啊!
沉默!
然而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
所以女皇怒意明显道:“大将军!你今夜已经过了,念你劳苦功高,便也不多罚你,自今日起,你需闭府养性,若是无召,不可出府。”
沈星海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李浪,又转身对女皇道:“是!谨遵陛下令!”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几乎每个站的近一些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愤怒,以及对女皇的失望。
对很多人而言,女皇此举太过不理智了。
为了区区一個和尚,居然会和镇国的大将军,闹到如此地步。
这简直与女皇日常的行为做派大为不同。
哪怕是常见的帝王削权臣,这个搞法也太黏黏糊糊了。
既不够干脆利落,来个一刀杀之一了百了。又不算阴毒暗狠,如那雍正杀年羹尧,一面假意安抚,一面连番削权,直到其再无反抗之力。
表现出了‘敌意’,却没有第一时间将问题处理干净。
这属实非‘明君’所为啊!
历来当皇帝的,可以坏,但绝不能蠢。
满手血腥的,可能历史评价上,还是一个好皇帝。
一身仁义的,放到了历史上,却是庸碌、无成之辈。
“庆典继续!”女皇高喊一声。
随着她一挥衣袖,走过宫门城墙下的花车,再次开始流动起来。
只是或许是李浪带来的震撼太多,后续的不少活动,都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李浪被闻风使的女官们,带到一处位于宫门城墙边的辅殿休整。
此殿本为上朝等宫门开的官员们准备,所以一应生活所需,皆是齐全。
李浪坐在木床上,喝着之前未曾喝完的酒,此刻不断的回忆着今夜一战的余韵。
“他有让着我吗?”李浪一边回忆,一边整理。
这一战,他收获良多。
扬了武威,得了狂名,这些都是表面。
讲最实惠的是,在沈星海的压力下,李浪分别领悟了剑二与剑三。
如果此二剑,再配合上领域与神通施展,威力只会更强。
让李浪立刻摆脱神图垫底的尴尬局面。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动手的时候,他确实是抱着杀死我的心态来的。”
“但我几次能够翻盘振作,都少不了他的刻意纵容,这究竟是出于自傲,觉得我怎么都不会逃出他的手掌心,所以听之任之,还是刻意给我的空间?”李浪琢磨不透,真的琢磨不透。
女皇和沈星海之间的这点子猫腻,太怪了!
又像是在互相打配合唱双簧,又像是真的要决裂,然后分道扬镳。
“难不成是半真半假?”
“演着演着就当了真?”李浪叹了口气。
如他所愿,入京城以来,他仰仗女皇的威势,以及皇家的资源,确实是在极短的时间里,修成了神图,修为大有进步。
只是接触的多了,反而很难再区分出什么是真假。
现在,李浪甚至都怀疑女皇对云雪祖师的所谓情谊,是真是假了。
世人皆传女皇对云雪祖师一往情深。
但那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究竟是何因果,如今的人又怎么论的清楚?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
随后就见到一道人影悄悄溜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锋利的宝刀。
“等等!天山月!小月!月儿···你要干什么?”看着持刀靠近的天山月,李浪立刻起身缩到了床角。
天山月俏脸含霜道:“干什么?我攮死你个花心大萝卜!”
说着她便要挥刀刺向李浪。
以前她也知道李浪花心。
但一来青楼女子不同,她并不放在心上,二来当时她还未真正倾心于李浪,所以也就更无所谓。
此次却是不同了。
“月儿!你是知道我的,我是遵守陛下的命令行事,非我本意啊!”李浪狡辩道。
天山月眉目含煞,盯着李浪:“伱还哄我!那么多诗,那么多词,哪一首不是真心实意?哪一首不是用情颇深,这么多···你该是想了许多个日夜了吧!”
天山月所言,大概是见了李浪那般行为后,几乎所有人的想法。
一首词、一首诗可以作假,因为人的情感会暂时性的出现强烈波动,在这种情绪推动下,所说出来的话与写出来的诗词,可以不完全作数。
但那么多的诗词,该是用了多大的心思,才能完成?
李浪没有再解释,而是深情的望着天山月的双眸:“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些都只是虚妄,我随手可作。”
“真正的佳作,我都留给了你!”
“这才是呕心沥血,诚心而行。”
很多的经验告诉我们,凡事都要留一手,诗词可以做,但是最好的···还得留着。
李浪这里不仅仅给天山月留了。
也给女皇留了。
主打的就是绝不翻车。
以前李浪没有这样的底气,不过自从有了那面可以回看记忆的宝镜,李浪的把握也就大多了。
听着李浪念出的诗,天山月对比了一下,发现确实是她的这首更好。
虽然心中还有气恼,但那股窝火的劲,却是被卸掉了许许多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