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正厅,一切都格外的鲜活、热闹起来。
一盏盏的琉璃灯,悬挂在高处自由的悬浮,带动着摇晃的光影,淡雅且提神的香气,弥漫在空间内,让人的思维都变得更加活跃,显然燃烧的熏香,绝非凡品。
神异或者神通戏法,生成的彩光,幻化出诸多奇异瑰丽的景象,在厅内的顶部、墙壁、地板上游走,好似将天地山河万物,都容纳在了这一厅之中,人们不是在封闭的空间内参加喜宴,而是时刻游走在天地之间,坐看诸多变幻。
时而还有灵鱼从正厅中央中的水池里,一跃而起,然后跳入宾客的碗碟之中,转眼即化作鲜美的鱼脍。
当然,最吸睛的,还是那些正穿着鱼尾般的长裙,正翩翩起舞的美人们。
仔细看,还能发现她们的衣裙设计上,还带着一些晚礼服的理念痕迹。
很显然,几年过去了,李浪当初设计出的礼服款式,早已融入了本土,并且更迭过了好几代。
虽然还不太上一些正经夫人、小姐的外出穿衣榜单,但是在以色娱人的女子身上,却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物。
在悦耳的曲调中,舞女们翩翩起舞,曼妙的身姿,既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却不会有太多不恰当的浮想联翩。
偶尔从裙摆下显露出来的雪白长腿上,还绑着交叠的黑色丝带,一直没入到可窥看视角的尽头,让人忍不住想要寻踪探秘,颇有几分嗨丝的意思。
就差红底高跟,就算齐活了!
如此场景,简单一个词形容···艺术!
实在太艺术了!
李浪这只小蝴蝶,似乎早就改变了很多。
欣赏的看着舞蹈,李浪多瞧了几眼之后,就一反常态的低下了头,不再做那盯裆猫。
在葛铭铭的引导下,李浪二人此刻是坐到了正厅靠前的位置,仅仅就在一些葛家世交掌门,以及老牌前辈的后面,可以说是比较重视了。
会如此安排,除了李浪的身份特殊,也因为他们代表的是沈星海。
如果沈星海亲至,那只怕就只有老寿星身侧的位置,才配得上。
虽然就修行年月而论,沈星海在此处,依旧只能算是‘晚辈’。
但修行界里,拳头大的才是真大佬。
沈星海拳头大,以一敌二击溃了神化境的渔樵二老,此事早就已经传播开来,至少那些各大世家、门派的掌权者,是都知道的。
宴厅内热闹归热闹,但此次寿宴的主角,却还没有登场。
主角虽未至,但宴席却开了好一会。
觉得跳舞表演索然无味,看了十分钟左右就腻了的李浪,开始对着面前的美食大快朵颐。
李浪不必多说,他修的饕餮功,就是用来吃的,敞开了肚皮吃,吃多少几乎就能消化多少,全都给转化成血气储存起来,以供应血汗工厂消耗。
而秦拓也是个当兵的大肚汉,也不在乎客气是何物,坐下了就吃。
有了秦拓狂猛的吃态做对比,李浪那种看似优雅,实则运筷如飞的吃喝方式,显得更加自然,也并不扎眼起来。
然而,有些人,注定就是耀眼的明珠,无论是在何处都会成为焦点。
哪怕是自身不显山露水,也会被动的被推上风口。
“大师!你尝尝这个,这是我们葛家秘养的龙鲤,做成的鱼脍,再鲜美不过了。”葛铭铭的妹妹,被唤作葛浅浅的少女,灵活的抓住一尾从她身边游过的金红色,长着一只龙角的大鲤鱼,手腕一抖这鲤鱼便急速冻住,随后她指尖快速切且,不止去掉了全部的鳞片与内脏,同时还将干净、整洁的鱼肉,摆放在了李浪的面前。
鱼肉摊开的时候,不仅又薄又透亮,且还散发着丝丝寒气,鲜红中带着一道道金色纹路的鱼肉,如同一朵恰正盛放的芙蓉。
鱼脍制作看起来简单,但要做好,却也不容易。
葛浅浅在这上面,显然是早就用过功。
一侧陪桌的葛铭铭,牙齿都咬的嘎嘣作响。
不少同样注意着他们这一桌的客人,也都又投来了更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些年轻人们,则更加外显情绪一些。
毕竟葛浅浅出身名门,且生的俏丽漂亮,即便是本无多少交情,心中不免也且存着一些念想。
如今见葛浅浅这般讨好李浪这个和尚,怎会不起一丝攀比之心?
“葛兄!这位大师是谁?高坐至此?居然能与胯月子前辈为邻!”一名青年远远冲着葛铭铭笑问道,从语气到态度,都显得很客气,完全是一幅好奇般的姿态。
但是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是在拱火。
正以美人皮杯饮酒的胯月子,自然闻言,稍稍的偏过头来。
李浪也是一眼看去。
此人生的倒是俊美,只是脸上的邪气太重,眉心更有一道赤红,彰显出霸道之意···绝非善类。
哗啦!
胯月子一扫池中水,水滴落向那挑拨的青年,只在一瞬间,就连那青年的长辈,都没有回神反应过来,青年便已然被化作了一粒水珠中囚禁的小人。
任由他如何的拍打水壁,都无法脱困离开。
“好无礼的小辈,也来消遣老夫!”胯月子的声音,是少年和老年双重音,听起来十分的古怪。
就好似他同时具备了少年和老年的双重心性一般。
“前辈!”与那青年同行的族内长者,还要求情,却不料又是一滴水珠飞来,这还未正式开口求情的长者,一道也被封入了水珠之中,成为了全场的笑话。
只是,看懂了的,都不会真的觉得好笑。
年轻人只是一、二条神脉的修为,在此处不值一提。
但那长者,却已然有着神图之境界,同样被轻描淡写的封印,连自身的神图和领域都施展不开,这就很惊人了。
胯月子没有表现被利用,李浪却一点也不欢喜。
因为他很清楚,这事情才刚刚开始。
胯月子不顾主人家的脸面,就随性对同来参加宴会的客人进行惩处,这样的家伙,既然出手了,便绝对不会这样收场。
果然,只见这胯月子挥动的水滴,也有一粒向着李浪飞来。
“他虽是挑拨,但说的也是无错,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坐在我身侧?”胯月子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李浪其实已经不能完全听见了。
在旁人的视角里,只是一滴水向他飞来。
但是在李浪的视角,飞来的不是一滴水,而是一片江河,一片海。
手中的筷子竖起,李浪的领域压缩如锋刃一般,向前就是一刺。
剑一!
哗啦!
江海切割而断,大海分做两侧。
于人们眼中,则是那水珠被李浪一筷子点破。
李浪手中的筷子同样也碎裂开来。
“咦!剑法不错,有点浚水剑派的影子。”
“不过浚水剑派的那些疯女人,都只收女弟子,什么时候还教了個和尚?难不成是养在外面的野汉子?”胯月子分明就是已经想到了李浪的身份,却故意不点破,反而语出讥讽。
却也终不再出手。
李浪肚中冷笑,脸上腼腆:“得俞青莲俞师伯看重,传了些许剑法,不值一提,献丑了!”
胯月子讽刺他吃软饭?
李浪就不上当,就是摆明了说出来,是有人罩着的。
合山宗掌门怎么了?
比起俞青莲这个浚水剑派掌门,那可还差远了。
当今世上,除非那些老怪物们纷纷出世,否则剑法一道上,俞青莲可列前三甲。
胯月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相提并论?
胯月子闻言,脸色阴冷下来,只是却真的不再出手。
恰坐在他身边的两位美人,却连连痛呼,似在承受某种痛苦,让不少人瞧着心疼。
“我倒是想起一人来,听说也是个和尚,有些浮才,但不识大体,虽有寸功,却还是被女皇扫地出京,十分狼狈···不知我所说之人,可是你?”胯月子对李浪问道。
李浪摇头:“前辈所言是谁,晚辈不知,不过晚辈倒是知道有一僧,高风亮节,不计名利,千里赴戎机,只为守山河。”
胯月子闻言,指着李浪大笑:“你说的这僧人,不会是你自己吧!”
李浪面不改色道:“正是小僧!出家人···不打诳语,自也无须自谦,所言皆属实。”
“如若有假,佛祖会怪我的!”
胯月子面色冷冽,随手将怀中一名我见犹怜的美人抛向李浪,同时说道:“听说你是怜香惜玉之人,浪迹红尘的花和尚,既如此我也不欺负你,你我一人一美人,以一柱香为限,谁能令怀中美人昏死次数多,谁便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如何?”
“伱不会不敢吧?”
李浪却没有直接接住那飞过来的美人,而是一指头点在葛浅浅的手肘上,借力葛浅浅,让她代替自己抱住那飞来的美人。
美人入怀,葛浅浅却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
这美人的腹部,已经是冻了一层阴毒的寒霜。
葛浅浅将目光投向自家兄长。
葛铭铭已经站起了身,正要开口说话。
却听见李浪已经抢先开口。
“既是怜香惜玉,何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捉弄美人?好花需怜,一味摧残,坏了躯壳,也散了魂灵,何其残忍?”李浪摇头说道,倒是在这胯月子的行径挑衅下,心头的怒火恢复了许多,整体的状态,重新拉了上来,不再是之前一味平淡、低调的做派。
“不妨你我就在这大厅之中,以此间女子为公正,各施手段,以花为筹,一人一花,谁最后得到的花多,谁便算是胜了,如何?”
李浪笑容依旧腼腆,却又没有丝毫怯场。
其实都不用正式开始比。
如果依照他的意见来,他就已经赢了。
和胯月子这个把女人当玩物的老家伙比,李浪这个看起来青涩腼腆,却又尊重女性的和尚,无疑更加讨喜许多。
至于单纯的慕强···。
在场的女子中,或许有一部分是这样。
但更多出身不凡的女子,还不至于摆明了会是这样,她们的身份和脸面,就已经决定了她们的立场。
单纯的慕强,反而坏了家族风骨。
至少,区区一个名声狼藉的合山宗,还不到那种让人都丢掉脸面的地步。
李浪一句话,攻守易位。
李浪甚至很有风度的没有追加一句;“你不会不敢吧!”
“你不会不敢吧!”秦拓帮忙把这一句补上了。
虽然秦拓看不顺眼李浪,但在此地、此刻,他是站在李浪一边的。
因为他更看不顺眼这个什么胯月子。
一身修为,无君无父无家无国,只想着欺负女流,嚣张跋扈。
这样的人,秦拓哪怕是修为不及他,也看不起他。
当然,秦拓的想法,只是他一人之念。
对于很多修行者来说,什么家国情怀,都是空谈。
彭祖无国,陈祖无家,一些老怪物修士,其寿元比一国之国祚还长,历经诸朝,还谈什么爱国?
他们爱哪个国去?
“好啊!”胯月子脸色几番变幻,随后笑着答应了下来。
然后对李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是晚辈,我让你先来。”
李浪闻言,便起身在大厅中走了两步,随后道:“今日是葛家太爷大寿,那我便送诗一首,以表敬重。”
说来就来,李浪念道:“九曲天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如今潜下玄幽处,恰似龙宫神祇家。”
李浪说完,看向胯月子,示意他来。
胯月子闻言,表情邪异,笑容满面。
“好诗!真是好诗!”
“既如此···那此诗,便合该是我的了!”话音一落,李浪只觉得眼前一花。
似有水雾散去,周围的观众们,还在对李浪翘首以盼。
根本没有听到李浪方才所做的诗篇。
不等李浪开口,胯月子却道:“细细一想,如此比试,先出者反而不占优,那便改上一改,你是晚辈,你后来。”
“让我这个前辈,先抛砖引玉。”
说罢之后,胯月子直接将李浪方才所念的诗,娓娓道来。
等他念完,在场的很多人,都面露诧异之色。
虽然胯月子时常附庸风雅,但他的水平,不少人还是知道的。
这首诗,虽然谈不上十分惊艳,却也是水准上的作品,与胯月子以往的那些玩意比起来,真是高了不止一筹。
“抄袭?”
“还是明目张胆的强抄?”李浪的火气,嗖的一下就上来了。
虽然他也是文抄公,但这怎么能一样?
他没当面抄啊!
还是有区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