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和尚,好辩驳!”葛家老太爷大笑一声。
然后又对自家后辈子弟说道:“都学着些,就是要有这股不要脸的劲头,有了这股劲头,咱们葛家便衰败不了。”
“别一个个的都鼻孔长在脑门上,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什么光景年月,脸皮薄了都混不开。”
“比老子我活的更久的那些老东西,每个都比老子更不要脸。”
葛老太爷大谈处世经验,训的那些葛家的年轻一辈,都扎着头,一脸的羞愧。
倒是年长些的,都满面自然,十分的自如,有些甚至还在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李浪笑容依旧,心中暗骂,贴脸开大是吧!
“没有!没有!都是些简单朴素的小手段,比不得老前辈龟鹤延年,长寿永镇,葛家有老前辈在,那才是蒸蒸日上,一年好过一年。”李浪笑容满面的客气说道。
葛老太爷好似没有听出李浪话里有话一般,一拍手掌:“说的不错,真是好啊!好些年没见过你这样满口道德,一肚子坏水的小王八蛋了!”
李浪脸越发的黑了!
要骂他秃驴什么的,他就忍了。
这是地图炮,和尚都有份。
但是骂他小王八,这忍不了。
李浪看了一眼葛浅浅,然后转头看向葛铭铭。
“什么时候打他一顿吧!”
“多的不说,心理阴影可以上一上,葛家后起之秀是吧!”
“我让你秀!”李浪正琢磨着。
且听那葛老太爷猛地一挥手:“去!取黄纸,斩鸡头,老夫今日要与这个小和尚结拜,谁都别拦着啊!”
年轻的葛家子弟纷纷变色。
年长的葛家长辈,面色如常。
葛老太爷当年也是‘知己’遍天下,也就是最近几年,多花了时间修炼,减少了外出活动,这才消停。
让年轻的葛家子弟们,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李浪看着笑状狂猛的葛老太爷,总觉得他有点癫。
而此刻,胯月子才刚刚爬出水池,吐了一口灵池水,还有一条小鱼跟着蹦跶出来,然后小鱼人立起来,一溜烟自個跑回了池子里。
“葛兄!你我刎颈之交,七十年前烧过黄纸的交情,你帮他不帮我?”胯月子狼狈不堪的指着李浪说道,语气之中满是悲愤。
葛家老太爷闻言,语气深长的说道:“兄弟!你我相交莫逆,我本是该为你赴汤蹈火,但是你不义在先啊!”
说着闭上双眼,好似痛苦一般:“老子我今日过大寿,你就送了两颗酸掉牙的烂桃子来也就罢了,怎么还不顾脸面,准备置我的客人于死地?”
“伱这把老子我放在哪里?”
“你既然不义,那我这个做兄长的,自也无须与你多客气。”
胯月子闻言,脸色几番变化,环视一圈,看到的都是嘲讽、讥笑的眼神。
这胯月子怕是不了解葛老太爷的作风。
还真以为当他的兄弟,是什么只此一家的好差事。
也就是其不知道葛老太爷的关辉历史,否则就该清楚,被他坑死的‘兄弟’,别说是结拜的,就是亲兄弟都不少。
一个人,一个江湖人,要想活三百年。
可是很不容易的。
毕竟寿元是寿元,能不能活着,是另外的一回事。
人活的久了,就难免会很碍眼。
“好好好!自今日起,我与你葛太保恩断义绝,以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你行你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胯月子话还没说完,却见那葛老太爷‘啪叽’一掌甩出去,直接将其再度打飞。
这一掌的力道具体如何不好说,李浪只感觉好似空间都被抽出了裂纹一般。
这掌风虽然是从他的面前切过去的,但那一瞬间的寒毛竖立,以及气息凝固,都让李浪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窒息感。
强!
这老东西,强的可怕!
甚至比之前堵在天河上游的渔樵二老者,给李浪的感觉还要强很多。
想也是理所当然,天河水脉灵气充足,溏州一段更是天河水脉的精华所在。
葛家占据着这样好的地方,如果葛家老太爷不够强,怎么顶得住?
视线里,胯月子的人消失了,但却还有人形的血雾,残留在他原本所在的位置,迟迟没有彻底散尽。
可以想象,胯月子受此一击,即便是没有死,那也基本被废掉了大半。
勉强也算是为李浪解决了一点后顾之忧。
但李浪完全不觉得高兴。
胯月子好对付,不用沈星海出手,李浪自己便有降住他的底气。
但是葛老太爷···这是个心狠手辣,又癫又狂的老不死、老狐狸。
葛老太爷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虎目扫视四周,然后才说道:“我与他超过一甲子的兄弟,感情之深,难以言表,如今他却为了一点小事,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让我伤心难过,真的是···真的是···。”
“真的是,本是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李浪醒目搭话道。
他看的明白,这葛老太爷喜欢交朋友,但都不过是玩闹而已。
当真了就是傻子。
得哄着他玩。
既然好面子,那李浪就给他面子。
能用语言就解决的麻烦,那都是小麻烦。
多说两句好话,又不花钱。
葛老太爷道:“不错!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兄弟!你懂我啊!懂我!”
“不像胯月子那个王八蛋,他不懂我···。”
李浪笑容腼腆,然后低下了头,肚子里升起来的腹诽,又以降心猿的手段给压了下去。
谁知道这活了三百年的老东西,会不会有类似于读心术这种逆天玩意。
毕竟活的久,底牌多,很正常。
这样的老东西,真打起来未必强的无解。
但肯定是麻烦的很,和他们比手段多寡,基本上是占不到便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葛老太爷在酒桌上作风狂放,时而脱袍狂歌,时而拎着酒壶,环场一圈,与人对饮,不分高低贵贱。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老东西又挺有人格魅力。
至少在一部分人眼中,都被他这样的行为感动了,觉得受到了重视,立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立誓效忠。
忠诚或许有时限,但也能通过一些手段续时长。
李浪感觉学到了。
依照葛老太爷给出来的节奏,李浪配合着妙语连珠,说一些讨巧的话,倒也是宾主尽欢。
二者相得益彰,几乎就像是以前葛老太爷和胯月子的翻版。
不过等到时间接近午时之时,李浪却醉醺醺的起身打算告辞。
无论这老东西嘴上一口一个‘兄弟’喊着有多亲热,李浪都十分冷静,甚至防备心更强。
怎么说他以前也是富三代,一些江湖‘好汉’还是见过的。
那些‘好汉’们虽然没有葛老太爷这么深的城府,这么强的气魄,但套路有相似之处。
酒桌上那些第一、二次见面,就勾肩搭背喊兄弟,然后大包大揽表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这个兄弟解决的人,如果不是习惯性吹牛皮,那就是满肚子的阴私算计。
兄弟喊的越响,刀子磨的越快。
他要是对你说,兄弟感情到了托妻献子的地步,那你就要防着他给你挖坟掘墓了。
李浪不止一次见过,在酒桌上喝的满脸通红,ktv里唱‘兄弟情’唱的眼泪哗啦的人,都是在相互算计对方手里的资本。
兄弟二字,兄弟感情,就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尖刀。
谁先当真,谁先心软,谁就死的最痛快。
半天时间,足够战船跑出几百里远。
李浪担心再耽搁一回,沈星海牌炉石会出现高延迟,无法起到立刻脱离困局的作用。
“兄弟!是老哥哥我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吗?”
“你且说出来,言语一声···但凡老哥哥我做得到,都替你摆平。”葛老太爷笑眯眯的看着李浪,胸口拍的砰砰响。
李浪酒气熏天,却一脸豪情道:“边关告急,和尚我虽是方外人,但吃的是五谷,行的是山河,心在世外,身在红尘,怎能坐视不理?”
“此番西行,兵贵神速,不可耽搁!”
葛老太爷道:“好!好汉子!”
他竖起两根大拇哥对着李浪,来回的比划。
“来人!去将我那两匹龙血神驹牵来。”
立刻便有人,牵着两匹通体黝黑的神驹而来。
两匹神驹,皆是公马,额有鳞片,尾有龙纹,蹄生四爪,鬃毛似细密的滤嘴,可以过滤河水,从河水之中汲取氧气。
“这两匹龙驹,是我以蛟龙血喂养母马而生出来的异种,且都掌握着三种速度类的神通,今日便送给我雪浪兄弟,希望兄弟你在西域驰骋杀敌,守卫山河!哥哥我俗事缠身,不能同你一并西行,但是这两匹神驹,能代替哥哥我保护你。”葛老太爷慷慨说道。
李浪听的却是心惊肉跳,正要推辞。
却听葛老太爷道:“兄弟!莫要辜负你大哥我的一片好心,有了这两匹神驹,你此去西域,为兄我才能安心啊!”
周围的不少人,看向李浪的眼神充满了嫉妒。
他们中一些人,当然也都多少清楚,葛老太爷的好处不好拿,也不可能真的白拿。
但这蛟龙血喂出来的异种神驹,太难得了!
市面上基本上有价无市。
好的坐骑,可是保命的宝物。
飞剑之术、爬云之法、各种遁术,说起来自由自在,任意随心,但它们都有同样的问题。
那就是立足于自身的状态。
如果状态好,那当然是潇洒非凡,想去哪就去哪,比带着一匹坐骑,要显得自在的多。
但要是陷入绝境,状态极差呢?
要是需要节省体力,保存状态呢?
又或者身受重伤,又没有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呢?
好的坐骑,就是可以帮助你,走出绝境。
“不要再拒绝!拒绝我的好意,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兄弟诶!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葛老太爷眼带威胁的看着李浪,虽笑意吟吟,但李浪总觉得,这笑容背后,是刺骨的阴寒。
李浪闻言,只能苦笑道:“那···兄弟我就愧领了!”
“不过这两匹神驹,我也只是借用,等到西域事毕,小僧定将此神驹归还,若是有所折损,小僧拼了性命不要,也从西域抓几匹好马回来,送给大哥您。”
李浪不是什么死板人。
但他很怀疑,这老东西的神通里,是不是有什么专克兄弟的法门。
只要兄弟对他不起,他就能打杀了‘兄弟’,得什么好处。
这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李浪的重阳洗身,从云雪那里得来的功德立身,都算是很独特的神通。
其性质之奇特,与其它的神通,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并不是每个修行者,得到的第一门神通,都会有这样神奇、强大的效果。
但只要李浪不是唯一受到‘眷顾’的人,他就该报以警惕。
“哈哈哈!好!好啊!果然是我的好兄弟!”葛老太爷哈哈笑着,显得很高兴。
李浪又敬了三杯酒,然后才在葛铭铭的引领下,离开了天水阁,走行至秘境入口。
“记得你说过的话,不要忘了!”葛铭铭冷着脸对李浪说道。
李浪闻言一愣,打了个酒嗝:“好···好啊!”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敷衍。
葛铭铭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秦拓还想问什么,却被李浪一把抓住:“秦···秦兄弟!来我们一人一匹马,快些追···追上去!”
说罢李浪先一步坐在了马背上。
不等李浪运用领域,准备去排开秘境外的水波,那蛟龙血喂养的神驹背上,就浮现出一个透明的罩子,将他护在其中,同时清新的空气,居然也从神驹的鬃毛里吹了出来。
这玩意,居然还有过滤出空气,然后供给骑乘者的能力。
果然是,好方便!
骑着神驹,神驹驮着二人,踏出水面,然后就在河面上狂奔。
速度极快,却没有任何的颠簸感,骑乘效果极佳。
短时间内就跑出了上百里地。
李浪原本挂在脸上的醉态,这才一清。
秦拓看李浪这状态,哪里不知方才李浪是装的?
李浪有入过一次无上秘的饕餮功在身,再多的酒水倒入肚子里,都会被转化,哪里可能真醉酒?
除非将真正的仙酿拿出来给他喝。
“好大的麻烦啊!”马背上的李浪,叹气说道。
秦拓道:“西域不缺好马!找机会寻几匹,还了这人情就是了!”
李浪点了点头,他虽然这人情,肯定没这么好还。
但也只能先这么想了。
而且,万事都有一个终极解法。
那就是变强!
李浪觉得以自身的精进速度,如果在西域待上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未必还会怕了这葛家的老东西。
只要能打过,管他什么算计,都是白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