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果然把大庆的疆域,推到了更北端。”
“这个宁古塔,说是离着广宁城还有一千五百里,冬季漫长,夏季短暂。”
庆皇感慨着,将文书递给了太子。
宁古塔地,以前是东胡人的地盘。
庆皇甚至还以朝廷的名义,册封乌恩为奴儿干都司。
虽说。
最后乌恩带着奴儿干都司跑了。
当时庆皇还有点不明白。
但那边的事儿,终究离着京都太远了。
再加上庆皇觉得秦风能处理好那边的事儿,就没有多管。
关外之地,朝廷当真很难管辖到。
出了点什么状况,光是消息的传递,都得需要漫长的时间。
而且如果只是一道消息来源,根本无法保证这道消息的准确性。
故而最好的办法。
就是让秦风,随意在东胡地折腾。
以秦风的武力,应该不至于被人欺负了,这也就足够了。
可庆皇都没想到。
这才几年的时间,秦风就将归来的百姓,直接安置到东胡人的地盘上了。
剩下的东胡人,会同意吗?
不过当这宁安县名称都已被敲定,庆皇便已知晓。
东胡人同意不同意,怕是根本不重要了。
秦标瞧见书信,也是无比惊讶。
对于老六的地盘,他也有所知晓。
堪比大庆的一半山河了。
只是相对比较零散,而且辽地的人口数量也不多。
“辽地人口数量过少,即便名义上占据了庞大的疆域,儿臣也只觉得是收拢了周边部族,定期向老六朝贡、纳税。”
辽地的人口太少了。
就算加上广宁城,都不到一千万人。
靠着这点人,如何能掌握接近大庆一半疆域的土地呢?
必然是如同南洋诸多藩属国一样。
尊奉辽王为主,实际上各部落依旧自行统治地方,只是每年按时给老六朝、缴税。
毕竟那里距离太远。
朝廷注意力完全不在那边,也很难知道真正的情况。
“朕也是这么以为的,觉得老六控制住那些东胡人,就已经很好了。”
“没想到啊,竟然能直接在东胡人的地盘上设县,进行归化。”
“只要经营个几十年的时间不出差池,那最北的宁安县,必会成为大庆的领土!”
庆皇无比感慨。
大庆的疆域,实际上分为好几重。
因为封建皇朝,都是人治为根本。
对于疆域的分化,只有大概。
朕说那块是朕的,那必然就是朕的。
第一重,便是朝廷控制,基本离着京都近的,地方出了什么事儿,能够快速反映到皇帝这里,从而进行处置而不会耽误生乱的。
第二重。
便是藩属国。
藩属国中,又分为亲王的封地,以及周边册封。
大庆三王,实际上就是代表着天子,在边缘上的地方小朝廷。
他们是大庆政策向外延伸的重要节点。
也是拱卫朝廷的主要力量。
其次。
则是外姓藩属,如同南洋的许多国度。
虽然朝廷册封你为王,但实际上就是个象征。
大权全在朝廷册封过去的官员。
就连你的王,都是朝廷册封的。
册封你们一群官员,咋了?
再说你们那些人,能治理好地方吗?
哪怕周边那些藩属国,仍旧有着国的名号。
前面也要加上大庆两字。
还有另外一部分。
则是大庆的保护国。
这种在南洋最多,庆皇以往都懒得管理,皆由宰相负责。
撤销宰相后,庆皇才猛然发现。
原来在那些附属国中,能摄入到十分庞大的利益。
即便庆皇不断宣化、抚慰,最终那些小地方的血,怕也是被朝廷以及大庆的官员们吸个干干净净。
最后那些地方。
怕是早晚都得背叛大庆,还得庆皇派兵镇压。
如此一来。
庆皇怎能不恨胡庸等人。
如今,那些地方,倒也彻底被庆皇治理之下,并且派遣了一定的官员,开府设衙,进行统治。
这事儿。
一直太子在做。
庆皇将目光落在秦标身上。
“这个宁安县,太子怎么看?”
秦标看完文书,十分坦然。
“宁安县离京都太远,朝堂难以管辖到,当由老六治理。”
“设立了宁安县,就代表着宁安县到广宁城,这之间的一千五百里地都会归辽王统治。”
秦标拱手。
“父皇,儿臣以为当下朝廷,办完北伐之后,最多全力补充中原的人口缺失,无暇顾及辽东以北的东胡地。”
“在那些没有基础的地方重新建设,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且那里的气候苦寒,庆人难以适应,治理难度更大。”
“既如此,不如让老六治理,慢慢规划。”
庆皇满意点头。
“太子有如此胸怀,辽王未来必能全力辅佐。”
秦标摇头。
“其实儿臣也想要辽东以北之地,然而朝廷要了之后呢?”
“治理个几十年,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最终必然会有臣子与朝廷离心离德,在朝廷薄弱时叛离而去。”
“如此之事,在史书上屡见不鲜,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了自家兄弟。”
秦标很清楚。
若利用朝廷大一统整个天下的话。
是有弊端的。
官员们权力太大。
用分封,也是有弊端的,藩王容易做大!
父皇之所以用藩王镇守在外,朝廷官员治理于内。
最大的原因。
就是父皇要打造两套班底!
相互制衡的两套班底!
若再准确说的话,是三套。
因为皇帝手上的权力,毫无疑问最大。
若身为皇帝,只要把握好外面藩王,与在内朝廷之间的平衡,就绝不会生出乱子。
至于老六。
无非是藩王中最为强大的一个。
可还是那句话。
老六战力再强,也终究是大庆的一份子,而且未来很有可能……
会帮到雄英!
父皇在布局。
秦标又何尝没有。
秦标很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已经远远不如当年那般的健康。
虽想到胡庸,就有着一肚子怒火。
可如今胡庸已死,即便再愤怒又能如何?
想挖出来鞭尸都没有机会。
现在的人皮,还在旗杆子上挂着呢!
就算自己真得能登基了,又能坐稳多少年的江山?
一股哀伤,忍不住的从秦标心底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