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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缘起如尘 第012章 正道之约

    村庄后的一处清静的树林中,玄夷盘膝而坐。心觉、姬如尘与姜天锐三人将玄夷围在中间,三人各自运功为玄夷驱除体内戾气。只见金、紫、红三股真气在玄夷体内流转,将他体内的黑气不断驱除出体外,黑气离开玄夷身体以后四散而去,缓缓渗入地下。约莫过了半个时刻,玄夷体内黑气几乎被清除干净,纯正的玄冰真气重新在玄夷体内顺畅流转。

    三人撤去真气,心觉点头道:“玄夷师弟已无大碍。”

    三人起身,小虎立刻走了过来,他本来在照顾刚刚苏醒过来了常念,两人正在低声交谈。小虎见三人施法已毕,担心玄夷安危,便将常念安顿好,跑了过来。他抢到心觉三人身前,将玄夷慢慢放倒,还找了一根圆木让玄夷枕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玄夷。

    三人已经从小虎口中得知,玄夷魔性大发后,先是伤了几名江湖人士,就连碧空子也被玄夷所伤。碧空子见玄夷失去理性,担心祸及自身,便带着众人离开了此地。玄夷嗜血暴戾之气无法控制,似乎闻到血腥气味,又或者感性到活人气息,就向村中走去。小虎和常念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谁知,玄夷到了村中后见人就杀,村民四处躲藏。常念想要阻止玄夷,可他功力太浅,一掌被玄夷震晕。小虎为救常念,将他护在身后,绝望之际呼喊玄夷,玄夷似乎是被唤醒,暂时停下了动作,这才被姬如尘所救。

    心觉见小虎对玄夷如此敬重爱护,面带微笑,颔首道:“小虎这孩子天性善良,又有侠义之心,真是难得。贫僧看他与玄夷师弟倒是颇有师徒缘份!”

    姜天锐也点头道:“心觉师兄说的极是。想那催心蛊与易心魔力之强,这孩子都能唤醒玄夷师兄。想来,两人缘分确实不浅!姬师妹当真教子有方,小虎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侠义之风,真是让人羡慕。如不是他与玄夷师兄缘分,我倒想收他为徒!”

    “两位师兄谬赞了!”姬如尘也是满脸欣慰。

    正在这时,两道红芒从天际落下,却是袁啸哀和韦星阑回来了。两人见过了三位前辈,韦星阑拱手道:“三位师叔,我和袁师……袁大哥一起清点了村中伤亡人数。共有……”韦星阑支支吾吾半晌,不敢继续说。

    最后还是袁啸哀拱手道:“三位前辈。那村中共有一十三人被杀,受伤的,竟有四十二人之多!另外,客栈中的江湖人士也有八人被玄夷长老……。只不过,他们已经被碧空子带走,寻不到了。”

    听闻此言,心觉三人面面相觑,都是心头一紧。玄夷乃正道逍遥派门下,此番虽然被魔教妖人陷害,可犯下如此大罪,恐难向正道人士交代。可事到如今,无法挽回,也只能坦然面对了。

    姬如尘见大家低头不语,想要转移话题,就对姜天锐说道:“姜师兄。说起来,你门下这两名弟子天赋异禀,修为精湛,天罡剑派真是后继有人!”

    心觉也面带微笑,道:“姬师妹所言不虚。依贫僧看,这两位少侠,算得上我正道三代弟子中的魁首了!姜师弟,贫僧要恭喜天罡剑派后继有人了!”

    姜天锐满脸含笑,显是非常受用,拱手道:“心觉师兄,姬师妹,你们太过奖了。两位门下也都是天资卓越之人,眼下这姜小虎、常念也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应该说,我正道算是后继有人才对!哈哈哈哈……”

    此时,韦星阑拉了拉袁啸哀的衣角,眼神瞟向姜天锐,似乎是暗示袁啸哀什么。袁啸哀一时不解,只是盯着韦星阑。韦星阑轻咳了一声,对姜天锐拱手道:“师叔,这位袁大哥也是我天罡剑派门下,他想——”

    不等韦星阑说完,姜天锐右手一摆,打断了他,看向猿啸哀,脸上也没有了刚刚的笑容。袁啸哀这才明白过来韦星阑的用意,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沾满血的道袍,又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快走几步,来到姜天锐的身前,深深一躬,满脸肃穆,道:“姜师叔在上,弟子——”

    “这位道友,你我素不相识,何来如此称呼?”姜天锐不待袁啸哀说完,便出口打断,随后负手而立,脸色阴沉,上下打量着他。目光中尽是猜疑和轻视的神色。

    袁啸哀原本的欣喜之色瞬间消失,一时哑然,僵在当场。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愣愣地看着姜天锐。韦星阑大感意外,想要上前,姬如尘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姜天锐面色深沉,见袁啸哀并未答话,嘴角微动,便又问道:“这位道兄,我见你刚刚施展的是天罡剑派素不外传之真法。敢问道兄,你这一身天罡功法是从何处习得?”言语中,竟隐有质问之意,又似带着一丝敌意。

    袁啸哀闻言,身子忽地一震,动作僵在半空,不敢抬头去看姜天锐,只是淡淡地说道:“姜师叔……不……姜长老,请赎罪,弟子不能说出师承。但弟子确是天罡剑派门下,并非偷师学艺,还请姜长老明察!”

    姜天锐冷哼了一声,一甩手,转过身去,冷冷道:“既然你不愿说出师承,便不能说是我天罡弟子。看在你今日侠义之举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你真法与功法来历!不过,我天罡剑派乃正道。我也曾听闻,你是什么流影名仕!倘若你日后为非作歹,我可不饶你!”说到流影名仕,姜天锐语气沉重,似有满腔怒火。

    袁啸哀抬头看着姜天锐的背影,心如死灰一般,似有话说,却又如鲠在喉,说不出半个字。心觉口念佛号,走到姜天锐身前,双手合十,低声道:“姜师弟。这位袁少侠使得那‘一剑破七星’绝技,师承自不必说。”他叹了口气,又说道:“贫僧知道天罡剑派素来极重伦理纲常,可袁少侠,天赋异禀,如此弃之,岂不可惜啊……”

    姜天锐也对心觉拱了拱手,沉声道:“师兄关怀之意,天锐心领了。这是我门派中事,天锐自有定夺,就不牢师兄费心了!”

    见姜天锐态度如此,心觉只是口念佛号,双手合十回礼,不再多言。韦星阑走到姜天锐身边,刚要开口,只听那袁啸哀凄然道:“在下多谢姜长老教诲。请姜长老放心,在下自小追随师父修炼,自知善恶之理。学艺十多年来,从未做过一件有违侠义之道的事情。师父盼我能投入天罡门下,代他为师们尽力。既然姜长老有所怀疑。在下,自去便是!”说罢,袁啸哀默然转身,御剑而去,一道红芒消失在西方天际。

    韦星阑连忙追赶,可袁啸哀去意已觉,又如何追得上。他回头看了看依旧负手而立的姜天锐,也能轻轻叹息。他与袁啸哀虽然仅这一面之缘,却颇有好感,竟似多年未见的兄弟。他也极为佩服袁啸哀的修为,本希望两人能一起回到天罡修行,没想到竟是如此结局。

    众人惋惜之时,姜小虎忽然喊道:“玄夷师伯醒了!”

    众人围了过去,玄夷果然缓缓睁开了双眼,双目中已经不见任何血色,想是戾气已经清除干净。小虎扶着玄夷起身,玄夷忽觉脑中闪过无数嗜血暴力的画面。

    他仔细回忆之前的种种,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他目光扫过众人,随后微微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三位师兄妹,这村中,究竟有——”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姬如尘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她不忍玄夷再揭伤疤,便走到玄夷身前,扶住了他,轻声安慰道:“玄夷师兄,你刚刚为救大家,被玄武和魅姬偷袭才失去了心智。你……你也莫要挂怀了!”

    心觉和姜天锐也上前安慰,怎奈玄夷坚持,三人也只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番。玄夷闻言,面如死灰,低头不语,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下山前,师父多次嘱咐于我切莫冲动行事,可我还是……”

    “师兄,此时怪不得你!”姬如尘还要好言安慰,玄夷却摆了摆手,说道:“师妹不必安慰。此间经过,我自会禀明师父!后果,我自会承担。只不过,被我所害的无辜村民极其家人,还请姬师妹多家照顾,就当替师兄我赎罪了!”

    姬如尘擦了擦眼泪,点头应允道:“师兄放心。此地在我九缘山下,师妹自会照看。”

    心觉叹了口气,说道:“此间事了,贫僧这就准备回须弥山。玄夷师弟,你此番叫我和姜师弟前来,可还有有其他事?”

    玄夷忽然抬头,眼中也恢复了一丝神色,点头道:“心觉师兄,姜师弟。刚刚那一战,你们可发现魔教弟子继天的身手?”

    姜天锐眉头紧锁,沉声道:“师兄提醒的是。我发现那继天的修为至少到了真境后期,比星阑,还有……还有那袁啸哀似乎还要更胜一筹。”

    “不错,贫僧也觉奇怪!”心觉继续问道:“玄夷师弟,你意如何?”

    玄夷继续道:“我与姬师妹探听到,魔教近年来正在着力培养弟子,而且从不同门派拉拢人手,似有扩大之势。依今日之事来看,妖界似乎也与魔教有所勾结,还有那巫族圣使。我正魔双方僵持百年,魔教一直处心积虑,更是觊觎我道家天书真法。他们此番又与妖界勾结,必是有所图谋。继天天资不差,但韦师侄和袁啸哀并不逊色。他的修为进境如此之高,依我看,除了魔教功法自身特性外,定是那御魔山上的金丹之力。”

    “御魔山的金丹?”姜天锐先是一惊,随后点头道:“师兄说的极是。一定是那金丹之力!没想到,魔教竟如此苦心栽培弟子,如此先天灵药居然给了三代弟子,而不是自己提升修为。想来,魔教真的是要与我正道一战了,而且他们目光长远,将胜负放在了三代弟子!如果我们不能随机应对,恐怕会失了先机!玄夷师兄,你的意思是?”

    玄夷说道:“玄夷请两位到此,是想提醒正道四大门派早做准备。那金丹于我等修行,或许并无太大帮助,可对三代弟子来说,却是大有裨益,能助他们快速突破境界!依贫道愚见,我们也应该挑选优秀弟子,赐予金丹,助他们修行,才能与魔教一较高下!”

    姜天锐点头道:“师兄所想,正合我意。我正道四大门派亲如一家。不如,我们四派各自挑选优秀弟子,十年之后,以比武定输赢,胜者得那金丹。这些优秀弟子提升修为后,定能成为我正道未来的中流砥柱!”

    玄夷点了点头,说道:“十年之约甚好!我同意姜师弟的说法。”他随后又问心觉和姬如尘,道:“两位意下如何?”姬如尘道:“师兄深谋远虑,此间事了,我就去暮霞峰见师父,问她老人家的意见。”

    心觉也说道:“我佛家弟子修炼讲究由内而外,讲究四大皆空,原不应该借助金丹之力。可我门派中有许多俗家弟子,不受此戒。玄夷师弟建议,我自当与师兄回禀,请他定夺。”

    商量已毕,众人就要分开。姬如尘满脸歉意,颔首道:“两位师兄,此番仓促。师妹我未能一尽地主之谊。来日,师妹再行招待!”

    心觉口念佛道,说道:“姬师妹客气了。我派弟子行走尘世多蒙师妹照顾,师兄我在此谢过了。日后我等也定会叨扰,还望师妹多费心。”姜天锐也表示谢意。几人又闲谈了几句,姜天锐带着韦星阑拜别了众人,先行离开。心觉替常念谢过了小虎,也带着常念离开。玄夷本要离开,可小虎依依不舍。

    玄夷想到刚刚姜小虎舍命相救,也很喜欢这孩子。姬如尘见状,对玄夷拱手道:“玄夷师兄,妹有一事相求。”不等姬如尘说完,玄夷便道:“师妹可是想我收小虎为徒?”

    “正是!”姬如尘答道:“师兄知道我夫君的事情,妹本想小虎平安度过这一生,怎奈他一心想要成为父亲那样的大侠。我虽不舍,却也不愿见他终日闷闷不乐,虚度此生。我清虚派从不收女弟子,我见小虎与师兄有缘,只能求师兄勉强收下他了。”

    小虎听得此言异常兴奋,两只眼睛仅仅盯着玄夷,心中满是渴望。玄夷对小虎微微一笑,又对姬如尘说道:“小虎这孩子心地善良,小小年纪却有侠义之心,加上他资质也是上佳。我能有此贤徒,也算后继有人了。只不过……”

    姬如尘和姜小虎听玄夷马上就要答应,本是喜笑颜开,又见他似有苦衷,却不知为何,姬如尘问道:“师兄,可有顾虑?”

    玄夷叹道:“只可惜师兄我一时大意,被魔教妖人陷害,铸下大错。我担心小虎拜我为师,会吃苦头,也会埋没了他的天赋!”

    小虎闻言,立刻跪在玄夷山前,朗声道:“小虎不怕!玄夷师伯为救人甘愿以身犯险,在小虎心中,玄夷师伯就是大侠!如师伯因此受罚,小甘愿同受!”

    “好!好孩子!既如此,那你便跟我走吧。无论后事如何,你我师徒一起面对也就是了。”玄夷微微点头,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姬如尘笑中带泪,拍了拍小虎脑袋,说道:“还不快拜师父!”

    小虎这才反应过来,当即给玄夷扣头拜师。玄夷将小虎扶起,也甚是喜爱。玄夷本要带姜小虎回齐源山,姬如尘却说道:“师兄,不妨先与师妹到后山一趟,师妹有话说。”

    玄夷这才想起姬如尘从后山回来,便有话要说,想来定与那魅姬有关,就点应允。姬如尘又对小虎说道:“小虎,你且先回如尘客栈。你这一去少说十年时间,你让大仁叔叔帮你收拾些衣物。等我与你玄夷师伯回来,你便随师伯去齐源山。”小虎满脸欢喜,答应了一声,先行离开。

    姬如尘和玄夷到了九缘山后山,这里山峦叠嶂,草木茂盛,只是道路崎岖,鲜有人来。两人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隐隐泛着的黑气,都是眉头紧锁,一脸严肃。

    片刻之后,姬如尘说道:“师妹我去看过了,那并不是妖界的东西,却似乎是魔界之物。”

    玄夷点了点头,道:“那确实是一股魔力,而且被术法禁锢。只是,为兄想不明白,魅姬为何在此留下这魔界之物?”

    姬如尘微微摇头,道:“师妹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九缘山以兖州灵气所在,此物出现在这里,一定是魔教中人的计策。只是,师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傲视六界的魔界居然也参与其中。”

    玄夷思索了片刻,道:“那魔界行事,向来无章法可依。师妹,兖州只有你驻守在此,势单力孤。一旦出事,极难处置。以为兄看,我将此物带回齐源山请师父处置,最为稳妥。”

    姬如尘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

    玄夷施法,将那黑气驱散,只见黑气中有一粒黑色珠子,其中黑气闪烁不定,隐含强大魔力。玄夷不敢轻视,用道家真气设下结界,随后将那黑色珠子带走,与姬如尘一起去往如尘客栈。

    密林深处,三名黑衣人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其中一人淡淡道:“师兄好计策!正道一举一动都在师兄的算计中。这玄夷,果然将魔牙带回了齐源山,却帮我们解决了一大难题。”说话之人,正是幽冥刀王,站在他身边的年轻人便是继天。

    只听另外一人微微点头,说道:“好了。师弟、继天,你们辛苦了。我们这就走吧!想来正道这十年会着力培养年轻弟子与我们抗衡,我们自也不能落后!否则,空有阵法,我们即便胜了,也会受制于人!”

    那人说完,幽冥刀王和继天微微点头,三人化作三道黑光,向南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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