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看向一身灰尘,衣裙凌乱的苏攸竹,笑问道:
“苏长老,可还要继续?”
苏攸竹低着头不语。持剑的右手此时还在颤抖不止,显然是对拼时,受到的内伤。她抿着唇,细声细语的说:
“不了,技不如人。”
她收回佩剑,意味明显。她要离开这里。
叶铭挥挥手,开辟一道小隧道:
“苏长老,且回吧。”
苏攸竹默然走去。
待到一步出去时,她撂下一句话:
“姓白的,这个孩子真的很不错……我希望你能好好教她,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孩子。”
最后一道传音入到白沐春耳边。
“我苏攸竹看人一向很准,这个孩子……很好!所以,你一定不要辜负这个剑道天才。”
白沐春回道:“这是自然,既是我职,必当尽责。”
白沐春察觉到视线,抬眼看去。
南霜雪一双黑瞳瞪的大大的,就这么呆呆盯着他。
叶铭见南霜雪已经呆住,不由轻咳出声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南霜雪回过头,直言道:
“没有。”
“???”
“师伯,这场剑术博弈,我看不清……”
叶铭失笑的摇头:“倒是我疏忽了。”
他本以为这个孩子起码跟自家师弟一样,能够以小观大,自领其义,凝身心剑,成就一剑独尊。
现在想来,倒是他期望太高了。
能有他师弟这般天资的真是少之又少,或者说,亘古未有。
毕竟圣人曾对曰:“前无古人。”
说的就是他师弟。
白沐春。
南霜雪见师伯苦笑,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问道:
“师伯,我是不是在练剑这上面……很差?”
叶铭没料到她会生此一问,刚欲开口安慰,在看见一道人影后,闭嘴含笑不语。
白沐春伸手轻揉南霜雪小脑袋,温语道:
“莫要妄自菲薄,为师,可是很看好你的。”
少女仰头看着俊逸男子,心中不知怎的,有种欢喜在心头旋绕。
这种被认可的感觉……真好。
好的不能再好了。
白沐春松开手,看向叶铭,道:“师兄,走了。”
他双指并拢,随手一划,此方坚不可摧的天地瞬间破开一道口子。
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离开。
白沐春也没多想,主动伸手握住南霜雪的左手,走向裂缝中。
南霜雪俏脸微红,她能够清晰感觉手心的触感。
师尊的手……
她想不明白,为何练剑的人,手心非但没有老茧,相反还温软如玉。
白沐春能感觉到南霜雪手掌的老茧,没有多言,更没有多想。
这些都是学剑所必需的代价罢了。
反正,日后修为有成,这点代价自然烟消云散。
叶铭无言看着走离的二人,心想,自家师弟还是这般性子,不走寻常路。
他无奈的收回视线,抬起右手食指,随之微曲,遣散了此方天地。
原本荒凉大地,一瞬,变为缥缈云海。
…………
中土仙州,西北疆域。
此地有着一国运昌盛的大国。
寒月国。
该国传承已有千年之久,乃是本地最为悠久的国家。
西北疆域本有两国僵持,但是千年前,寒月国开国皇帝刘殇以元婴境修为斩杀了三名元婴境大修士,手段雷厉风行。
那三名元婴境大修士皆是黄土国的老祖,无一不是制霸一方的巨擘,可最后都在千年前那场灭国战,被刘殇打的轮回不入,身死道消。
至此,黄土国当场灭国,皇室尽皆沦为附庸,家庭子嗣从事不得入眼的丑工。
一些个依附黄土国的大家族要么投靠寒月国,要么就此被满门抄斩……
至于当地百姓,情况较好些,入城的军士并未动普通百姓,反而对那些个富人,恶意满满。
南宫家族是黄土国最强的大族,亦是最先投靠寒月国的家族。千年前,南宫族长,南宫旬最为审时度势,知道城破不可阻,于是为了独善其身当场反叛黄土国……
如今在寒月国的地位,已经不输给本就属于寒月国的皇族——刘氏一族。
可以说,皇室之下,它独大。
平常南宫一族很是低调,族内几乎不会有大事。
可今日南宫族会议堂,族长、长老、供奉尽皆齐聚,只为一件事而讨论起来。
半个身子干枯的老者,看向端坐中位的中年男人:
“族长,大小姐还未找到么?”
南宫旬苦笑道:
“那丫头躲起来了,就算是我,也暂时联系不到她啊。”
“族长,我实在不理解,我族向来戒备森严,为何还会让一个练气不到的女娃溜了?”一名尖酸刻薄的男人,直视着南宫旬。
南宫旬皮肉不笑道:“哦?三长老的意思是,我这个族长的主动放走了她?”
三长老顿感无形的威压直指脊椎骨,冷汗直冒:
“不不……不是。”
半个身子枯朽的老人,看在眼里,唏嘘道:“族长,你可知霜雪可是被那二皇子看上的?
二皇子当时对于大小姐的喜爱,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什么礼都送……虽然小丫头没收。”
老人扯了扯嘴角,看向面色沉下的南宫旬,继续道:
“可是,好巧不巧的。
二皇子当早上天提亲,令女晚上就离家出走了。”
老人说完话,便不再多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族长故意放走的。
若是平常事还好,可唯独在这事上,长老们不得不抗议了。
毕竟他们寄人篱下,不得不卑躬屈膝。
唯一让长老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的族长南宫旬向来识时务,否则千年前也不会果断反叛。
这么利益分明,注重大局的族长。
唯独却在这件事上,变得目光短浅,不计后果。
“族长,最多再有两个月,就到日子了。届时,若我们交不出大小姐。
那我们南宫族的千年地位可就要一落千丈!当然,若是我们交出大小姐,那么家族就会和皇室亲上加亲,何乐而不为?”
南宫旬阴沉着脸,不语。
老人眼眸闪过精光,平淡道:
“若族长不愿告知令女去处,那么我们这些老东西自己寻去。”
众长老尽皆起身,供奉已经离开。
老人留下一句话:
“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
随之离开。
南宫旬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半晌,憋出句脏话:
“去你娘的以家族利益为重!”
他猛的一拍桌面,双目通红:
“他娘的,老子的女儿还轮的着你们这群废物指手画脚?!”
宣泄心中怒火后,男人泄气的瘫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明月,久久无言。
他希望那丫头再也不要回来了。
好不容易老来得子,不宠着,他都特么愧对她娘!
到现在,他都忘不了,她娘临别前的一句话。
“如果女儿要走的话……就放她走吧。”
“霜雪啊,老爹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可千万千万别在回到这个牢笼里了……”
南宫旬收回视线,脑中想着一些疯狂的念头,他咧了咧嘴角: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