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懒睡了一个下午的东方潇潇此时也是慢吞吞的返回家中。
路上,她清点竹篓里的药草,掰着五指一点点算,却发现又缺了一株银节叶,不由心慌慌的求救白沐春。
“怕什么,难不成你爷爷还能把你煮了不成?”白沐春晃动鹅头,乐呵呵道。
东方潇潇认真想了想,语气郑重道:
“爷爷可能会把你煮了,因为药房里刚好缺一副干鹅肝。”
“…………”
白沐春看着一脸无辜的女孩,无力吐槽。
你想吃烤全鹅直接说,大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东方潇潇疑惑不解大鸭鸭奇怪的眼神,但也没多想。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夜幕,莫名问道:
“大鸭鸭,你说我不采药去念书咋样?”
“不知道,”白沐春淡淡道,“但你要是想念书的话,不是应该跟我说,而是与你爷爷讲。”
“也是。”女孩低头看着泥地,思绪顿住,不再胡思乱想。
当下,应该考虑的是怎么与爷爷解释药材缺斤少两的事情,而不是思考自己念书的事情。
小时候,东方潇潇采药的时候曾经过一个学堂,里面的孩子个个板着脸,摇头晃脑的念着什么直下三千尺之类的,她听不懂,只是远远观望,觉着有趣极了。
看得久了,她才回神看了看双手,这一瞬间不由得升起些许落寞与羡慕的情思。
白沐春蓦然展开洁白的右翼,轻轻附着在女孩发间,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过多的动作,仅仅是用柔软的鹅毛为她提供点夜间的温暖。
东方潇潇突然抬头,拍开白沐春的羽翼,气愤道:“大鸭鸭,不可以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白沐春毒舌道:“就你这个子,再给你十年也长不高。”
东方潇潇咬牙:“你乌鸦嘴!”
白沐春淡淡道:“我特么是大白鹅!”
东方潇潇猛地扭头,愤愤不平的盯着白沐春:“我要跟爷爷告状。”
白沐春伸着羽翼,拂过女孩鼻尖,笑笑:“你不舍得告我,我是你的朋友。”
幽静小道植被的枝杈于晚风中奋力舞动,簌簌声随蝉鸣在田野里此起彼伏,它们歌唱最后的温暖,无数只萤火虫在枝叶停停落落,忽明忽暗。
女孩败下阵来,偏过头,视野里萤火虫往来又去,这微弱的亮光点燃女孩双眸里的小草,她忽地正声道:
“我要念书。”
第一次,女孩不想听爷爷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学医,她想学文,她想和学童们一样,念念有声说黄鹂鸣翠柳。
“大鸭鸭,你会支持我吧?”
“必须的,朋友嘛。”白沐春探头来到女孩侧脸笑道。
“嗯,朋友。”东方潇潇想了想又道,“是最要好的朋友。”
月光洒落田野,抚低挺拔的玉米杆,一小一鹅走在夜幕中的月色毯上,欢声笑语,乐此不疲。
..........
不大不小的院落里,一老一小坐在梧桐树下,月光映衬着女孩紧张不安的脸蛋。
老瞎子只是手把手的捏着竹篓里的药材,轻声呢喃着药材数量。
白沐春窝在女孩脚边,小眯一会儿;这具身体太过羸弱,以至于仅仅是正常的语言交流都会产生巨大的精神疲惫,他如今也是选择躺平,毕竟谁会反抗本能,睡觉嘛,就睡几个钟头。
“不多不少,刚刚好。”老瞎子拉过竹篓,问,“孙女,是不是有话想对爷爷说?”
“是有一些些。”东方潇潇莫名的慌张起来,颤声道,“爷爷,我不想学医了。”
“那你想学啥?”
东方潇潇不知哪来的胆子,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豪气冲天:
“我想念书,我想上学!”
老瞎子身形一僵,语气平静:
“为什么啊,学医不好么?”
东方潇潇低声道:
“我不喜欢采药,学医,我想像学堂里的他们一样,坐在那儿念书。”
老瞎子沉吟良久,起身捞起竹篓。
东方潇潇见爷爷这个动作,以为念书没希望了。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开心了一整晚。
“爷爷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近点的私塾,给你报了。”
白沐春突然睁眼,看向走入屋内的老瞎子。
这附近哪里来的私塾,整个村子能凑出几个会写字的都难。
白沐春转念一想,等等,我自己不就合适当村里的教书先生么?
妈的,剑尊给你们当老师,我看那个小崽子敢逃课。
“潇潇,我出去一趟,可能要个几天时间。”白沐春突然说道。
“啊?去哪里,要那么久?”
“你别管。”
东方潇潇忽然行凶,一把抱起尚未反应过来的白沐春,小心询问:
“是不是我今天凶了你,你不喜欢我了。”
白沐春表示有些晕,这孩子怎么跟个憨憨一样,他看起来像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么?
凉透了的七位小夫子(大冤种):“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谁家书生一言不合动刀子啊!”
南霜雪:“我家!”
白沐春探出头,无奈道:
“不会,我只是出去学习下怎么飞。”
“是不是我喊你大鸭鸭,你才这样的。”
“不是,我说潇潇啊,”白沐春晃动脚丫,“我是一只鹅,哪有不会飞的鹅?”
白沐春又补充了句:“而且我就去个几天,很快回来。”他震掉自己一根绒毛,交予她。
“你要是无聊了,拿着这根羽毛挥一挥,同时心底默念大鸭鸭就好,我马上就回到你旁边。”
“不骗人。”
“不骗。”
白沐春察觉到力道减弱,瞬间挣脱女孩怀抱,轻轻落在女孩脚边,仰头看她:
“那我可就走咯。”
东方潇潇瞅着矮矮的他,笑道:
“还说我嘞,你都还没我高呢。”
白沐春不作解释,展开羽翼松弛着肌肉;他低声呢喃奥妙的古圣字。
女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猛然蹲下腰,伸手就要抓住若隐若现的白鹅。
食指指尖触及瞬间,白沐春化为一团洁白的星光逸散开来,像是一根根羽毛被风吹乱,四地飘动,可羽毛会落地,星光却会归天。
女孩一双青色眸子眸光微闪,手心里的羽毛还散发着余温,这不属于她的温度,却慰藉了她短短的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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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最近来了个教书先生,好些个村民都前去会一会这位教书先生。
村民对于这位外来的教书先生格外关照,各个都带着莫名的崇尚之色,他们也曾是向往学业的孩子,只是迫于骨感的现实,不得不提起锄头,一点一点的养活家亲。
这位教书先生为人极其随和,用村子的话来讲,就是俗气,也就是接地气。
本来村民们还以为这位容貌雅和的先生会嫌弃村子的条件,最后也像县里的教书先生一样,死活不愿来。
村子好不容易来了位真正读书人,村民们各个自告奋勇的帮忙,有钱的出钱帮其修盖学堂,没钱的出力,上山砍木造桌子。
更有甚者,还杀了自个家中为数不多的老母鸡,为这位先生送去一碗热腾腾的鲜鸡汤。
“先生,条件寒酸,还请莫要嫌弃。”
“先生,这个桌子咋个样?”
“先生我请你吃肉!”
......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备着自家特色产品送给教书先生;教书先生很是随和,会尽量推让,若是实在无法推脱则会将腊肉挂到学堂里的厨房内,说这里以后就给学生们加餐。
村民们不知说什么好,一个眼巴巴的望着教书先生,眼底都是特别光彩。
他们都希望自个的孩子能上学。
“我家娃七岁,可以来上学不?”
“我家的男娃15岁,他说想来看看,可以吗?”
一群人围着儒雅男子,争相询问。
“无论男孩女孩,只要愿意读书的,我照例全收,学费全免,只收伙食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