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妖、妖……”
“别慌!我们跑不掉的!只有和这群畜牲拼命才有一条活路!”
“握稳你的锄头,妖魔冲进来,你就狠狠朝它们脑袋砸!”
“小蛤蟆,别傻站着,到我们身后!保命要紧!”
周牛与孙大狗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两人的目光死死盯着赵蟾。
四头妖魔速度极快,半炷香的时间便已到了小石村百丈外,它们涎水直流、凶神恶煞。
赵蟾攥紧三尺桃枝。
《撼神剑》有三层境界,对应上品锻体境的叫做【剑出撼神】,每一位修练《撼神剑》到达这层境界的修行者感悟皆不同。
而他的感悟略微奇怪。
很简单,只是“撼神”二字。
先有神灵端坐,再有撼神斩杀。
“小兄弟!”周牛惊慌失措嘶喊,“那是四头妖魔,你你你你能是它们对手?”
孙大狗喉结滚动,明明要大吼地叫赵蟾躲过来,却被那四头气势汹汹的妖魔吓的一个字也喊不出。
赵蟾平静的体悟《撼神剑》第三层境界。
他适才已经做到“神灵端坐”,目光凝视四头妖魔,那么,接下来就是“撼神斩杀”。
刹那间奔向四头妖魔。
依然是“剑痕”一式。
仿佛五年如一日的辛勤练习基础剑技,都是为了最好的递出这一剑。
率先疾奔过来的妖魔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他。
挥去的桃枝刚有剑痕显现,这头妖魔便已一分为二。
四去一。
第二头妖魔。
仍然是递去一剑。
桃枝嫩芽新发,染着点点妖血。
如汤沃雪般的划入妖魔躯体。
还是一剑斩为两截。
妖血淋了赵蟾满身。
少年郎毫不理会。
四去二。
第三头、第四头妖魔嗅着同伴的血腥味,凶焰愈发大炽,左右扑咬向他。
赵蟾单手精准抓住左边妖魔的脑袋,狠狠摁于地面,右手攥着桃枝,挑选了好时机,一剑削断右边妖魔的头颅。
即便没了头颅的妖尸撞在了赵蟾身上,他却像一座山,动也未动!
反手将桃枝斜插回腰间。
空出的右手挥拳捶打被他单手摁在地面的妖魔。
画面惨不忍睹。
妖血四溅。
直到把这头仅剩的妖魔捶的毫无声息方才收了拳头挺起身。
周牛、孙大狗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他们心头闪过一个疑问。
究竟谁是妖魔啊?为何赵蟾比妖魔更暴力?
……
阿萍负手站于二妞山的其中一座山巅,望着轻而易举斩杀四头妖魔的赵蟾。
他比那些村民更加清楚赵蟾的不凡之处。
这位少年郎挥出的每一剑、打出的每一拳头,宛若在撼杀神灵!
阿萍呢喃自语:“他才锻体境、他才锻体境啊!!!”
身上的长衫浸透了腥臭的妖血,赵蟾皱了皱鼻子,慢慢走向小石村。
一路行来杀了数头妖魔妖魔,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同样不在乎修为提升到上品锻体境,他真正介意的则是游居镇外妖患的情况不容乐观,以及斩杀那外乡人后不曾搜他身,损失了战利品,这一点赵蟾正在反思自己“鲁莽冲动”……
越过深沟与木栅栏,赵蟾的心情毫不轻松,就算周牛跟孙大狗等人围上来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少年郎也只是敷衍的笑了笑。
“赵兄弟到我家清洗一下吧?”周牛小心翼翼询问。
亲眼看到赵蟾把四头妖魔当鸡宰,这种无与伦比的震撼大概会伴随周牛一生。
赵蟾轻轻道了声好。
孙大狗亦步亦趋跟在他背后。
以前在山里采药,碰见采漆的赵蟾,他还会开几句玩笑,但现在赵蟾成了斩妖人,又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斩杀妖魔,孙大狗就怂了,话都不敢说。
周牛把家里的热水全部倒进简陋的浴桶,舀上凉水,拿手试了试,对赵蟾道:“水温刚好。”
赵蟾脱去长衫,跨入浴桶蹲下来,闭目思考。
“赵兄弟,你不开心?”周牛试探问道。
“妖魔太多了,斩妖司人手不足,游居镇外的各个村子该怎么办?”赵蟾苦恼的说。
“不是有王力士、邵华等斩妖人嘛。”孙大狗壮胆喊叫道。
赵蟾缓缓摇头:“邵华大哥他们应该都战死了,如今,斩妖人只剩下我跟王大哥两人。”
“什么?!”
这则消息,直接叫周牛和孙大狗跳了起来:“他们死在妖魔手里?”
“嗯,我来小石村,一是巡查游居镇附近的妖魔数量,二是接吴姐姐去帮我给老刘送葬。”赵蟾实话实话。
周牛急的直跳脚:“斩妖司……唉!事到如今,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通知下乡亲们,随我去游居镇。”赵蟾做好了决定。
“也对,若是我们到了游居镇,你跟王力士便能尽量保护大家伙了。”周牛觉得这个主意符合当下的现实。
他却不知,赵蟾另有一层顾虑。
游居镇来了不少外乡人,他们不可能到镇子游山玩水必有其他图谋,万一……外乡人针对的是百姓们,他让小石村百姓避祸游居镇,反而坑害了他们。
假若不做这般决定,小石村迟早被层出不穷的妖魔祸害的尸横遍野。
他如今是斩妖人。
需要荡魔除妖保护百姓不受妖魔侵扰。
擦洗干了身体,穿上周牛拿来的短衣长裤,赵蟾斜插桃枝,背上青蛇剑,酒铺周伯送的酒葫芦尽管已是空空如也,他依旧系挂腰间。
“周大哥、孙大哥有劳你们组织下乡亲们。”赵蟾向两人拱手拜托。
“赵兄弟多礼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事不宜迟,两人匆匆挨家挨户通知。
赵蟾去了吴婷家里。
吴婷住在小石村中间位置,她站在门前台阶上瞧见赵蟾。
“吴姐姐。”
“听说你在村头杀了四头妖魔?”吴婷急跑至赵蟾身畔抓着他的手臂问道。
他颔首答道:“四头不成气候的妖兽罢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危险的。”
话说的轻飘飘,吴婷明白与冷血残暴的妖魔厮杀是极其危险的,她原想劝劝赵蟾不要以身涉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叫少年郎已是斩妖人,斩妖人该有斩妖人的责任。
“你是来接我为老刘送葬的?”吴婷叹了口气。
“还有看看游居镇外的妖患是什么情况。”
吴婷问道:“游居镇有没有遭妖患?”
“遭了,闯进镇子三头妖魔。”
“没死人吧?”
赵蟾稍显沉默,时常造谣翠翠姐的小花巷马兰死在妖魔口中,他道:“死了。”
“既然今天给老刘下葬,我们走吧。”吴婷回家拿了一身白布缝的孝服,“其实眼下这情况,可以延一延下葬的。”
赵蟾盯着她的眼睛,说了句使她莫名其妙的话语:“对不住了吴姐姐。”
“啊?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不就是给老刘送葬嘛。”吴婷不明所以。
赵蟾解释道:“我本想过了这段妖魔横行的日子再为老刘送葬,但……既然成了斩妖人,有些事情总该去做……”
吴婷身体一震,瞬间恍然大悟。
又听他抱着歉意说道:“相比较男人而言,女子更吸引部分只知血肉滋味的妖兽,我……我想以吴姐姐当钓饵。”
“你说的不错,每逢妖患,葬身妖魔口中的女人较男人更多。”
“吴姐姐,对不起。”赵蟾紧接着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若你有危险,肯定是我先死在你前面。”
“赵蟾,你以前不这样的,以前的你……有些贪生怕死。”
之前的赵蟾之所以那般胆小惜命,一方面是爹娘故去时嘱咐他好好活下去,一方面是老刘把他的性子生生摁住了,不让他知死不惧。
爹娘双双身陨,赵蟾又怎能没有视死若生的绝望?
也正因这种绝望,令他选择最艰辛的采漆一行,做下决定那天深夜,小小的赵蟾坐在院子里仰望群星,忍受蹲在墙头上的孙合讥讽,他想,爹娘让他好好活下去,当一名采漆工也是为了活下去,倘若不幸在山里撞见妖魔,死在妖魔爪下,正好可以与爹娘陪伴。
“人会成长的。”
“你成长太快,眨眼的功夫就像换了一个人。”
“吴姐姐,我爹娘死的早,如果不是一直在成长,我活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