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弦察觉到有人藏在暗处。
书阁藏书颇多，却只对魔尊和魔尊的弟子开放，多数时间整个书阁都不见人影，就算有人去取书，也多半不会碰到其他人。
因此在发现有人隐藏时，钟弦下意识就认为是有外人进来。
可没想到他话音落下，从书架后走出的竟然是落纯熙。
“瞎叫什么？”
落纯熙一袭白衣，手持着书，长袖滑落至臂弯，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臂。
她这会儿的心情看上去不太好，眯缝起眸子，额间暗红的魔纹深了几分，还不见她怎么动作，强大的威压就瞬间令钟弦跪地。
钟弦护着于曦，脸色也拘谨了不少，很快低声询问道：
“师父……您怎么在这？”
“蠢货，来书阁还能做什么？”
落纯熙手上的书直接砸在了钟弦头上，她冷喝一声，凉飕飕的视线跟覆了雪似的，扎的人一个哆嗦。
钟弦便不再说话。
魔族以魔尊至上，他们在外可以肆无忌惮，但在落纯熙面前都得谨慎小心。
倒是于曦看他们对话结束，忙开口道：“见过师父。”
结果也被落纯熙瞪了一眼。
不过于曦什么冷眼没受过，落纯熙的这一眼半点恶意都不带，只是单纯的瞪视，对她来说不痛也不痒。
落纯熙瞪完两人就走，于曦忙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书：“师父，你的书！”
“不需要了。”
落纯熙脚下一顿，却还是头都不回的离开，但在她走远前，于曦却听到了她的一部分心声：
【这两蠢货这么恭敬的干什么？我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吗？钟弦就是这么教于曦的？弄得人不自在！】
【于曦这个新来的都知道把书给我，钟弦这个蠢货就只会装个不吱声的大王八！】
【专门给他们准备的书阁一年到头都不见他们来几次，好心当作驴肝肺，早知道我就——】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心声，于曦的表情隐隐多了几分古怪。
她之前听落纯熙的心声就感觉到了她的别扭，在落纯熙的心里，似乎并没有真的像表面那样对他们漠不关心。
心里有了疑惑，她很快问一旁的钟弦道：
“哥哥，师父她是不是个很疼爱弟子的人啊？”
闻言，钟弦的脸一阵扭曲，难得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纠结表情。
“小曦儿，你、你从哪里看出来她疼爱弟子了？”
他像是牙疼似的捂着脸，盘腿往地上一坐，深深叹了口气：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见师父的次数十只手都数得过来，每次见面都要挨揍，上上次我断了整整六根肋骨，霁止有一次被她揍的只剩了一颗头……你年纪小，但也不能看谁都像好人，知道吗？”
说着钟弦还很是担心，生怕于曦去招惹落纯熙，她这么小一点，还这么脆弱，受一点威压说不定就要碎掉了。
但好在于曦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我现在就要学这些书吗？”
她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看书上，刚才钟弦给她挑了好几本书。
钟弦颔首，抽出一本书递给她：“对，你得先学会引魔气入体，你的内丹越强，能用的魔气就越多，修为也就越高，至于功法……等你学会魔气入体之后，你再挑选你想学习的修行方式。”
“我知道了。”
这些基础知识于曦还是了解一些的。
不用钟弦多说，她已经抱着书坐在了修炼的地方，认真的翻了起来。
钟弦原本还想陪着于曦一起看书，谁想于曦自己就能看，不由还有些诧异：“你能读懂？”
于曦犹豫了下，点点头。
她这个年纪能读懂这些书并不算正常。
正忐忑要怎么解释，却看钟弦压根不在意的扬起唇角，还夸赞道：“小曦儿真厉害！”
真不愧是他妹妹！又聪明天赋还高！
见钟弦眼里真的没有半分厌恶，于曦松了口气，忍不住笑起来，尾巴也欢快的甩了两下。
在墟云宗的时候，她每次在别人面前展示出超出常人的天赋时，都会被一群人欺负。
还有人说她是邪道妖物，所以才更容易修炼，要绑她去惩处台上以极刑去邪气。
但钟弦不仅不会欺负她，还会觉得她很厉害。
她脸皮薄，每次被夸得时候都会不好意思，但高兴的心情却是藏不住的，努力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学习上，毛茸茸的尾巴却一直轻快的摇晃着。
她之前有过引灵气入体的经验，现在引魔气入体的感觉也差不多。
而且妖丹和魔气的匹配度本就极高，再加上顶好的灵根天赋，她很快就完成了魔气入体，并成功淬炼了妖丹。
要完成这些并不简单，光是让魔气顺利在身体内流动都需要一整本书的内容量来引导，换做别人至少得用数十天的时间，可她却用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
淬炼完成的妖丹不需要她做什么，自己就开始运转并吸收周围的魔气。
她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不断吸收着魔气运送至丹田的位置。
同时，她体内的废物也开始从皮肤排出，当她从冥想中睁开眼并恢复五感时，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满身的黏腻。
糟了。
她会弄脏这里的。
她紧张的站起身，都不敢去闻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想去擦地上被她弄脏的地方，却发现自己身上也黑乎乎的，脏透了。
可环顾四周，哪里都没有看到钟弦的身影。
“哥哥？”
她唤了一声，等来的只有空洞的回音。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她忽然想起储物戒里还存有不少符箓和法器，说不定能找到把她弄干净的东西。
张玉成的东西除了灵石外并没有多少稀罕物，符箓就不说了，全是安置结界的，法器倒是有几件，除了出行工具之外，其他大多都是锋利伤人，害人的玩意。
不过有一个可以用。
于曦拿出了一个银色的方盒，方盒中央是一面像镜子一样的东西，但并不能照出人形。
这个东西在修仙界很常见，叫聚音钵，可以和其他人传递声音交流，并运送小型物品。
她想用这个联系钟弦。
将魔气注入聚音钵内，她正思考钟弦会在哪个方位，谁知才刚注入魔气，聚音钵的表面就突然亮起了一道银光，竟然已经和其他人联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