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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国破帅自休,妻子伴江城。

    日赶云影云踪,月走寂静星空,光阴流过逝去,昼夜交替无终。

    一眨眼八年已过,北冥玄阳离去后再未现身,仿佛不曾出现。

    八年后的江羽虽还属幼年,但父亲江城告诉了他出生时的经历,并要他死死记在心里,万一有大用呢?于是江羽一直记着自己出生时遇到的事情,离神星混元道飞仙宫的太上长老北冥玄阳,游历群星至此发现自己刚好出生,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江羽”。

    “江羽...凤凰燃羽涅槃重生?到底是什么意思?”房间中的圆桌旁,江羽坐在那里疑惑自语,想起父亲说的话他只是不解,为什么会遇到仙?为什么仙会说出“凤凰燃羽涅槃重生”这句话?

    “啾...啾啾啾...”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物件发出声响后从地上跳到了桌上跳到了江羽的眼前,正是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雪白蜘蛛,其身无一丝杂质无一丝杂毛,通体莹白泛光,好像玉雕玉琢一般。

    江羽看去嘴角一扬面上带笑,眼前的蜘蛛叫小白,是他在两年前从院子中捡到的,本以为是一个异物没想到却是一个神物。蜘蛛不但能听懂江羽的话,更能把自己想说的话传递给江羽,江羽能在脑海中听到他说的话,唯独他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开口言语。

    “小白你又乱跑,被人看到怎么办?”江羽把手伸了过去,小白八肢齐动,顺着他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头。

    “大哥,我只是去山上吐息了一会儿。”小白的声音在江羽的脑海中响起,和江羽一样,有着十足的稚嫩。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你不用吃喝?”江羽的余光落在了小白的身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等我想起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就知道了。”小白的声音又在江羽的脑海中响起了。

    “你都想两年了...”江羽表现的很嫌弃,双眼一瞟看向了前方。

    “嘿嘿......”小白轻轻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你说,我血液的颜色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羽沉思片刻后又问向了小白。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什么,父亲说你血液颜色是被仙人遮盖,凡人只能看到红色,可我为什么能看清本来的蓝色?难道我不是凡...人?或者凡什么...”小白在江羽的肩头走了走,像是在思考。

    “有些事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江羽站起身走向了房门,他一边走一边侧目道:“我要和小竹去菲儿姐姐家,你藏好了。”

    小白一听八肢一收身体一紧,“砰...”的一下变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装饰,动作十分麻利,显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江府的前厅,江羽的母亲正坐在那里。她和江城的年纪相差不多,时间却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体态看上去还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般有着轻盈之感,不过她的脸色白的有些瘆人,或是大病初愈或是大病未愈。

    不长时间江羽带着矮半头约莫六七岁的幼童走进了前厅,跟着他的正是他的弟弟江竹。说来奇怪,江城和妻子结婚多年未有身孕,但生下江羽后好像正常了,第二年再次有了身孕生下江竹。到了第三年竟又一次怀孕,要不是高龄生下两胎掏空了身体,恐怕第三胎也生下来了。

    “见过母亲。”江羽和江竹同时躬身行礼。

    “咳咳...”江羽的母亲咳嗽了两声后看向了江羽:“小羽,你父亲现在边境,说不上什么时候回来,说不上回不回来...”

    “不,母亲,父亲一定会回来。”江羽急忙打断了母亲的话。

    “呵呵...不用安慰我,你虽然只有八岁却十分懂事,像个小大人了,我不要求你照顾好弟弟,只希望你维持好和楚家的关系。”江羽的母亲继续道。

    汉皇一直有着统一南楚的想法,之初还是派遣使臣打算和平统一的,但在一年前放弃了和平统一发动了战争,因为汉皇年事已高又旧疾复发,随时都有宾天之危。江城就是在这个时候去了边境开始抵御汉军,这一抗就是一年之久,抗住汉军的攻打确实是大功一件却同时榨干了南楚的钱粮,南楚还能坚持两个月都是神迹显现了。

    面对汉皇耗死南楚这种事,用良药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汉皇知道、边境抵抗的南楚元帅江城知道、影都王城的楚王也知道、江府的江城妻子还知道,当然江城妻子没有打算年幼的江羽身死殉国,而是为他谋了一桩亲事。

    三个月前她拖着病体去了国姓爷楚家,希望楚公将女儿楚菲嫁给江羽促成联姻以保江家富贵。

    如果江城在影都,那么联姻这件事是十拿九稳的,可江城随时都有战死的可能这种事就难说了,毕竟江城一死楚国灭亡,江家就算不散也会因为抵抗汉军而遭到清算。江城夫人没想到的是,楚公不但没有拒绝还在第一时间同意了江羽和楚菲的婚事,不知道是相信南楚不会亡国还是为了抱团取暖。

    “母亲,我...”江羽犹豫了,他和楚菲自小相识,面对大自己四岁的楚菲他只是当做姐姐。

    “孩子,不要急着拒绝,你们十年后才成婚,时间还是有的。”江羽母亲笑着回道,她是过来人明白其中道理,眼前的江羽才八岁,还不懂男女之事,年龄到的时候就水到渠成了。

    “哥哥,十年后你就娶菲儿姐姐了,好开心啊。”一旁奶声奶气的江竹虽然更加不懂,但知道是好事。

    “行了,你们兄弟两个去楚府看望一下楚公,顺便看看你们的菲儿姐姐。”江羽的母亲再次看向了他。

    “是,母亲。”江羽躬了躬身后带着江竹离开了前厅。

    “咳咳...唉!”江羽母亲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小身影又咳嗽起来,过后叹了口气,楚公为什么答应婚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江羽可以娶到楚菲,这或许是保全江家富贵的唯一办法。

    江羽和江竹在楚府小厮的带领下拜会了国姓爷楚公后被带到了后园,这时楚菲正和一位哑童在那里玩耍。

    纤细身躯迎风立,薄衫摇摇如飘絮,举手投足过轻盈,娇弱之间带病气。这便是楚菲,瘦弱的同时又携有一丝恹恹气质,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倒下去的感觉。不过见过楚菲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将其忽略,她可是一个美人胚子。玉面精巧黑发落,柳眉杏眼莹光烁,匠师雕琢鼻和口,无异齐齿雪白色。这样的容貌长大了一定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谁能忽略?

    “菲儿姐姐。”江羽带着江竹来到楚菲面前躬身行了一礼。

    “小羽、小竹?你们怎么来了?”楚菲满脸笑容,自是高兴的很。

    “我们来拜会一下楚公。”江羽回道。

    “我哥他来看看未来的媳妇儿。”江竹插了一嘴。

    “去。”江羽假装嫌弃的看了一眼江竹,随后目光落在了哑童的身上,他看着哑童心中一动,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哑童约莫六七岁,比之江羽就算小也和江竹相仿,而她依然是一个美人胚子,与楚菲相比似乎更胜一筹。月眉星目溢光寒,玉鼻樱口气如兰,黑发流香藏秀耳,亦人亦仙亦非凡。此等模样不要说猎艳无数的老猎头会极尽赞叹,就是只有八岁的江羽都知道她是人间绝色,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哑童年纪尚小不显身材,然而此等容貌肯定有一具不俗的躯体。

    “你是谁?”江羽看了片刻询问出声。

    “她是我父亲几天前在路边捡回来的,因为比我小了几岁所以做了我的玩伴,只可惜不会说话。”一旁的楚菲解释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江羽稚嫩的脸上满是不解,他看着哑童喃喃道。

    “或许我们...”还没等楚菲说什么,哑童竟然说话了,就在楚菲惊愕之际哑童补充了后半句:“梦中见过...”

    “你不是哑巴?”楚菲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哑童。

    “在这之前我不会说话,是哑巴。”哑童继续道,话音未落又皱起月眉看向了江羽:“但现在我会说话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说什么。”

    “你叫什么?”四目相对,江羽又问起了哑童。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你们可以叫我‘默’。”哑童回道。

    “默?”

    “对。”

    “默?你叫默...”楚菲看了看江羽看了看哑童。

    见过楚菲不久,江羽和江竹坐着马车回往江府,一路之上满是喧闹却没有吸引江羽的思绪,他还在想着默的事情,想来想去想到了四个字“一见钟情”,难道八岁孩子也会生出情愫吗?

    “哥,我饿了。”江羽对面的江竹奶声奶气的说了话,说完揉了揉肚子。

    “小竹,再忍忍,一会儿就到家了。”江羽回道。

    很快过去了半个月,这天一个人快马加鞭横穿街市到了江府带来了噩耗,边境抵抗的元帅江城在后勤无继的情况下兵败国破,他自感愧对列祖列宗悲愤自裁,只令心腹传回一封绝笔家书。

    江羽惊闻噩耗落泪于无声,他的母亲更是多次背过气去,一时间整个江府被国破人亡的悲伤盖了一层又一层的阴影。整个影都的臣民同样在这个悲伤的日子中披麻戴孝,因为楚王在江城自裁的噩耗之下自缢身亡。

    江府的前厅成了灵堂,江羽带着江竹跪在灵前烧着纸钱,家仆和小厮跪在两侧答谢吊唁的众人。

    很快一个身披汉军甲胄的将军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江城的灵前。

    江羽和江竹见状站起身看着他们走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江羽虽然感觉到对方是敌方将军却没有报仇之心,或许两国交战时,前线对垒甲兵厮杀这等事更多体现在国家方面,而非私人恩仇,更何况江城是自裁。

    “你们是江城的两位公子?”将军停下脚步,看着江羽兄弟问道。

    “是。”江羽简单回应。

    “你们的母亲呢?”将军努了努嘴稍显无奈的继续问了一句。

    “家父殉国,家母因悲伤过度正在后堂休息。”江羽不卑不亢回道。

    “将军,江城夫人身体欠佳,我们等几日再来吧?”一个护卫听江羽如此说,踏前一步在将军耳边轻语。

    “这个...”将军一听犹豫起来。

    “如果有事请明说。”江羽抬头直视向了将军。

    “既然如此,那我就宣读汉皇的口谕。”将军感受着江羽的目光有了一种将门虎子的感觉,倒不拖沓,立马整理了一下衣着高声道:“汉皇口谕‘江城虽是南楚元帅,虽阻挡汉军一年之久,但那是南楚之臣而非我之臣,如若是我之臣必定封地封侯。现今南楚国破江城自裁,阵前之事已经不重要了,念其英烈封其为英国公世袭罔替。还有,任何人不得阻挠江府以及南楚的丧事,违令者重处。’小公子,现在你已经是英国公了。”

    江羽看着眼前的将军心念电转,一时间他明白了,汉皇出身草莽言语甚至白话,但却是个心思缜密的聪慧之辈。封江城为国公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不会带来什么影响,不阻挠南楚人哭丧同样如此,他要的是统一南楚安抚民心,而不是芝麻大的小事。

    “阵前对峙时我曾见过你的父亲,英勇神武、谋略超群、冠绝当世,他的败不是将帅之败而是国力之败。南楚国小无力,根本无法支撑他的有为之举。他身为南楚之臣自是南楚之幸,却是你们江家之不幸。”将军蹲下身来看着江羽说道,目光温和声音平静,像是在和自己的小辈说话。

    “谢谢。”江羽终于躬身行了一礼,因为眼前将军给了自己父亲一个极高的评价,一个符合他的评价。

    月朗星稀、南风徐徐,花力摇草劲摆,挺拔翠柳满挂铢钱,簌簌不断。江府后堂的病榻前,江羽和江竹整齐的站在那里,他们的母亲高龄生下两胎要了前半条命,爱郎江城的死讯要了后半条命,此时她脸色煞白、双眼微眯、气若游丝,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小羽...”江羽母亲微弱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江羽和江竹向前走了一步,好让自己的母亲看的清楚。

    “听说...听说你今天...应对汉皇使臣...应对的很好...”江羽母亲的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之间证明了她命不长久。

    “我...”江羽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因为他知道眼前母亲在留下遗言。

    “你已经...成了国公...我本打算让你照顾好弟弟...可...可...”江羽的母亲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即将走到生命尽头。

    “母亲,慢一些...不急...”江羽见状立马上前抓住了母亲的手,安慰道。

    “我有一种感觉...你血色特殊...将来可能会遇到波折...不管遇到什么...都要...都要...”江羽母亲紧紧抓着江羽的手睁大了双眼,她看着眼前的儿子用力的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都要活下去。”说完,头一侧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母亲...”江羽轻声唤了唤后呆在了那里,很久很久,因为他不认为自己的母亲就这样的死了。

    “哇...”一旁的江竹只有七岁,死亡这等事情根本不懂,但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悲伤大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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