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半个月,林白出门,准备去凤鸣阁交货,顺便看看朱玉茂回来没。
出了门,便瞧见姜春。
“姜道兄安好。”林白笑着作揖。
姜春回礼,笑道:“云道友安好。”
“道兄,我听小姜道友说,你家的地火还炼制法器之类,不知有无契合地火的法器?”林白好奇的问。
来到信义坊这么久了,林白手里还没个像样的剑,储物戒里依旧是老家打的普通铁剑。
“自然有。”姜春自信一笑,“地火洞府之下,亦有乾坤,建有地窟,专为炼器之用。你若是想求一样与地火相契的法器,去我家店里看就行。”
“价格……”林白抠搜起来。
“凭我家的地火洞府铜牌,可以八折。”姜春笑的开心,又提点道:“记得提我名字。”
“多谢道兄了。”林白拜谢。
又扯了几句,林白告辞,去往凤鸣阁。
朱见羊前辈去往桥山派未归,朱玉茂亦是不见回来。
同朱玉玲交割了丹药,林白又问起法器之事。若是她家有与地火相契的法器,林白自然愿意来她家买。
“我家里是有地火,却并不大。你去姜家的店问问,他家地火颇大,还有火麟矿伴生,最是契合地火不过。”朱玉玲解释。
林白谢过,便出门去寻姜家的铺子。
这姜家世代金丹,产业颇多,有洞府不说,另还有丹药、法器、符箓,乃至于代炼各种器物。
而且从不欺客,在散修中名声极好。
林白往信义坊南街走,寻到姜氏的万民堂。
亮出了地火洞府的牌子,再报上姜春的大名,然而人家也没多重视,只有个练气女修接待。
林白挑了半天,最后选了最契合地火的下品火麟剑。
这火麟剑通体暗红,材质中又加了火麟石,自带三分火气,触之生热,且不惧火烧。
不过也不便宜,两百灵石,比普通的下品刀剑类法器贵了一半。
“太贵了,两百灵石,合两枚中品灵石了。”林白砍价。
“哪里贵了?”那女修皱着眉,“多少年都是这个价格,伱不要胡说好不好?”
林白没再多辩驳,也没抬出姜丫头,会了账便离开。
“吃的、住的、用的,好不容易得点灵石,一转眼就让姜家赚去了!”
林白不敢明着骂,只能一边腹诽,一边往家回。
回到洞府,盘膝坐到蒲团上,火麟剑放在身前地上。
自身神识笼罩,继而与其交联,再用灵力操控。
很快,火麟剑微微一颤,缓缓离地,然后绕着自己盘旋。由慢及快,渐渐化作一道暗红火光。
林白颇为满意的收回剑,然而还是无法感受到地火的汹涌之意。
这种事急不得,还是提升境界为主。
此后林白专心在石盘上修行,闲时便召雾成火,模仿复刻地火之意。
一月过去,林白再去凤鸣阁交货。朱见羊前辈依旧未归,朱玉茂同样如此。
又过两个月,林白来到了练气六层。
练气五层时有凝滞之感,被裴大姐睡了几回便尽去凝滞,修为突飞猛进。
如今来到练气六层,气海略有变化,大了些许,灵力也更多一些,比之练气五层时多了三成不止。
神识强度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对灵力的驱使却更加由心。
待略略捋平气息,林白随手使出几个术法,也更得心应手。
伸手在地火上,闭目感受,只觉有些朦胧,看不真切。
“会不会是这地火有问题?姜家的地火在地下,这火是用阵法引上来的,炼丹炼器自然可以,想要感受其意,就略微差了点……”
林白琢磨了一会儿,决定找姜春问问,看能否去地下一观。
收拾妥当,带上炼制好的固精丸,林白出门。
“姜道兄。”林白寻到姜春,作了一揖。
“云道友安……你你你,又有突破?”姜春发现林白来到了练气六层,不由得惊讶。
这才半年不到,算是非常之快的了,即便是资质上佳的,也差不多半年一层。
“托福。”林白拱手一笑,解释道:“也不知为何,我炼丹之时,便觉得心情舒畅,心思通达,修行起来就事半功倍!还是托了贵宝地的福啊。”
“原来如此。”姜春闻言点头,面有了然。
这种事并不稀奇,有的人在炼丹制符之时修心,修为也不落后,反有精进。
“对了,姜兄,”林白上前套近乎,“我实在是太喜欢炼丹了!看到地火,人就止不住的高兴!就连修行都顺遂起来!我寻思着,能不能瞧瞧你家的地火之源?我突破时心有所感,觉得看了地火之源后,炼丹技艺必能再进一步。”说着话,林白摸出一瓶凝气丹塞他手里,“事关大道,还请通融通融。”
“我家的地火洞窟向来不让进外人,就连家族中的人……”姜春瞧林白又拿出一瓶丹药,他略犹豫了下。
“姜兄,这是我新学会炼制的固精丸,还请……欸?”林白这才发觉拿错了,拿出来的是姚千园送的虎狼丸。
姜春却已接过丹瓶,打开闻了闻,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白,继而点点头,低声道:“你且等我的信儿。还有,我的事别往外说。”
林白茫然,心说你的什么事?你也虚了?
“有劳了。”林白赶紧又是一礼。
辞别姜春,林白上了街,往凤鸣阁而去。
来到凤鸣阁,那朱玉玲没在柜台待着。林白找相熟的伙计一问,才知朱见羊前辈回来了,正在楼上与朱玉玲叙话。
上了楼,敲了门,朱玉玲笑着让林白进来,然后才发现林白已经练气六层,目中又生出别样情绪。
“前辈一路安好?”林白朝朱见羊行礼,又朝朱玉玲作揖。
“不过奔波一场而已。”朱见羊抚须笑笑,道:“这才半年吧?你竟又有精进,着实难得。”
“太快了!”朱玉玲也感叹。
林白只能把方才对姜春说的话又说一遍,算是个解释。
“像你这种情况,确实难得。”朱见羊颇有感慨,“当年朱见光也是如此,他天启机缘乃是炼了一味极其繁复的丹药,这才一举筑基。”
他看向林白的眼神中颇有赞许和期待之意。
林白被看的不好意思,道:“我能有今日……”
“好了,别说这些客气话。”朱见羊笑着打断,招招手,“来瞧瞧。”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幅字。
林白上前去看,只见那纸上只有一“剑”字,既无银钩铁划之感,也不见圆润之意,显然书写之人不常写字,是个大老粗。
不过面子还是要给的,林白凝目细看。
猛然间,林白觉得脑子停顿了些许,那“剑”字上似乎别有乾坤。
字很干净,特别干净、纯粹,就如刚出生的婴儿,外表虽脏污,却又是无垢无暇之身,不沾半点污秽。
林白仔细的盯着,只觉那字似有无尽的吸引力,双目再也移不开,甚至于身心皆有所感,好似被拂尘拂去了心头积尘一般。
这到底蕴涵了何意?书字之人从何处悟到这么纯粹的剑意?难道书字之人本命纯洁无暇?亦或者观摩了某纯洁无暇之事物,才有了这剑意?
“嘶……”正想着呢,林白忽觉双目如火灼,头亦是沉重无比,更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着。”朱见羊轻轻一点,笑道:“这是元婴手书,剑意深深,你莫要久视。”
元婴?
“是。”林白连忙应了一声,然后闭目凝神。
过了良久,林白这才睁开眼,只见朱见羊面上含笑,朱玉玲亦是如此。
“这是桥山那位新晋元婴的手书么?”林白还有些头晕,便捂着额头问。
“那倒不是,新晋元婴开了几日道会,我凑不到跟前。”朱见羊抚须笑,面上有怀旧之色,“这是一位南边来参加道会的前辈所写。那位前辈未证道元婴前,与我家老祖有过交游,他得知我家老祖仙陨,便留了一字于我。”
林白见他不愿多说那位元婴的来历,便也不多问。
朱见羊笑呵呵的卷起,一副当成宝贝的样子。
“前辈,我能再瞧一眼不?”林白小声问。
“你又不修剑。”朱见羊抚须笑,便又展开,“五息。多看伤及自身。”
“是。”林白深吸一口气,缓缓移目过去。
这是第二次观摩这字,其中的纯粹之意不减,反而越盛。书字之人好似有赤子之心,又好似阅尽沧桑,复归自然。
林白正欲在心中稍稍临摹,便觉脑中似有针刺,双目更是无法直视。
“莫要勉强。”朱见羊打出一道灵力,护住林白。
林白退开两步,闭目坐下,静静恢复。
过了半个时辰,林白睁开眼。
“可还要看?”朱见羊笑着问。
“可以么?”林白问。
“又不是外人,看看又不少什么。”朱见羊很是随和。
“多谢前辈。”林白行了一礼,复又上前去看。
第三次看,林白又似受了重击,退后坐倒。
闭目放空心神,林白来到石盘之上。
先稍稍歇息,待识海之痛渐去,林白招来一团雾气,化为白纸,上面缓缓出现文字:剑。
但根本无法成笔,歪歪斜斜,毫无章法。
“其意纯粹,若是出剑,该是何等风姿?”
林白默默回味一番,再次稳住心神,伸手虚划,试着临摹那剑意。
雾气成线,凝聚在林白手指,待落笔之时,心中不断思及那纯粹之意。
可只稍稍起了个头,石盘外雾气便翻滚不休,根本写不下去。
“还是我境界太低,若是筑基,就能解其中三味了。”
林白叹了口气。不过也算有所得,见此纯粹之意,心里对取地火之意有了几分信心。
睁开眼,林白对上了朱见羊和朱玉玲的笑。
“晚辈无端,让前辈笑话了。”林白又是一礼。
“无妨,任谁见了元婴手书,都会想多瞧一瞧的。”朱见羊很是开明,他一边收起那字,一边道:“稍后我得把这字送还族中,你以后再想看,就得去我家了。”
“多谢前辈。”林白又是一礼。
“你又不是剑修,看这个没多大用。”朱玉玲笑着说。
“非也。”朱见羊开口,他摆摆手,教训道:“即便不是剑修,也能有所悟。万法通,万道通,皆看人为。”
朱见羊很有谈兴,又跟林白聊了些修行上的事,说了些修行心得,扯了好几个时辰,才把林白放走。
林白回到洞府,关上门,又在想那个字了。
“若是宁姐瞧见了,怕是也有所得。她与剑道上悟性本就比我高三分,又是剑冢本命……”
“只是三四个月了,怎还不见她下山来瞧我?”
林白心里痒痒,寻思着明日去天池派问问。
修行归修行,可也不能不要男人。自己老老实实,却不能一直憋着。
正想着呢,外面忽的打来一道灵力。
“宁姐来了?”
林白兴冲冲的开了门。
来者确实是个女人,却非裴宁,而是黄如花。
她回来了?那玉茂兄也该回来了吧?
林白心里生出几分警惕之心,面上却作出略略惊讶之意,继而笑着道:“黄道友回来了?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