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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贼挨打

    金丹劫云缓缓消散。

    远处万寿山上的化神虚影已不见踪影,整个万寿山包裹了一层霜寒冰雪,随即浓重雾气掩下,便再也看不清万寿山全貌。

    一道赤光掠出,向万寿山而去,投入到霜寒雾气之中。

    围观的乌木谦等人目瞪口呆,随即也纷纷赶往万寿山。

    整个周回山万里之地,许多遁光亦是齐齐向万寿山方向飞去。

    林白瞥了眼已度过丹劫的杨恕,又看程元礼,“你在这里守着!”

    说完话,林白急急追去。

    随着离万寿山越近,便越觉寒冷。先前被化神护符震慑的惊恐之感再现,丝丝凉意好似侵入血肉筋骨之中。

    来到近处,便见万寿山外笼罩层层寒雾,看不清内中虚实。

    这里已聚集了许多金丹修士,都有茫然之色。

    如今留守守天阁的唯一元婴乌木春已入万寿山上,乌木谦自然被人围住,纷纷喝问缘由。

    乌木谦也不明白出了何事,只能说些囫囵话。

    林白远远瞧着,隐隐之间觉得就是狐狸和贞姐出手搞事,而且摸准了守天阁化神不在家!

    只是不知到底做了什么大事,亦或者盗了什么宝贝!林白只恨狐狸和贞姐小心眼,她们大口吃肉竟不能带自己喝一口汤!

    如今看万寿山这个情形,应是化神老祖留下的禁制被触发,继而引来寒冰,成困毙之势。

    此番情形,比之先前的化神护符何止强大十倍,就是不知狐狸和贞姐跑出来了没有!

    “贵派老祖显露法相,这是又有进益了?”林白瞅见了老修乌木端,便赶紧上去问。

    乌木端有点懵,但还是摇头道:“先前有老祖怒吼之声,应是留下的禁制被触动……至于为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白也就随口问问,毕竟乌木端只是一个不掺和门中事务的老丹师。

    等了良久,万寿山层层寒雾之中遁来一道光,乌木春走了出来。

    上百金丹立即围了上去,有人问玉壶老祖怎么了,有人问可是外敌来袭,还有人出言不逊,让乌木春给个说法。

    乌木春脸色难看的很,也不解释什么,只是环顾诸金丹,而后下了指令,戒严守天阁。

    守天阁立足周回山之地,而周回山广阔万里,如今守天阁人手又不多,自然不能全盘戒严,只是将万寿山围住,同时严加巡逻修士居处。

    到了这会儿,傻子都知道出了事。有些老金丹甚至都红了眼眶,纷纷问老祖去了何处。

    “老祖安好!”乌木春拂袖,“只不过回了老家,不日便折返!尔等更该谨守山门,莫要再出乱子!”

    乌木春也不多说缘由,下了安排后,就赶走诸人。

    林白是个外人,干看了一会儿,也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杨恕结丹功成,正在养伤恢复。

    观礼之人早就散尽,各回各家。

    程元礼见林白回来,便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只听说他们家化神老祖回老家了。”林白摊手。

    俩人干瞪眼半天,想找人打听都没人来管。乌木谦不知去了何处,平时跟在左右的乌木雅也没了踪影,只有来往修士巡逻不停,且还都是金丹带队。

    “是不是守天阁丢了什么东西?”程元礼终于回过了神。

    “……”林白摇摇头,低声道:“莫要议论。”

    “我省得。”程元礼也有几分后怕,却还是忍不住道:“才死了夏分宜,就又有人来惹守天阁,真不怕人家化神老祖回来算旧账?”

    林白也不吭声,如今守天阁没有化神镇守,还真成了一块儿肥肉,是狗是狐狸都要来巴拉一口!不过化神禁制非同小可,不明情形的元婴进去也难出来,应是狐狸和贞姐有备,否则一元婴一金丹,给化神挠痒痒都嫌力气小。

    但如今谢青玄还没追索到,后院又起了火。要是守天阁再不拿下谢青玄,或是寻到这一次的案犯,怕是大家就要传玉壶老祖陨落了!

    在林白看来,守天阁如今内外交困。

    追逐谢青玄无功,而随行的姜行痴又绝没安什么好心,指不定还要出波折。

    而守天阁被人侵门踏户,却只能无力狂怒,堂堂化神宗门,竟以戒严应对。

    连番出事,已然可看出守天阁的短处,就是元婴修士太少。先前周回山内乱之时,还有近二十元婴,内斗归内斗,可没外人敢来惹事。

    如今守天阁只四元婴,其中一个还是周回山旧人,而且仗着有化神老祖坐镇,一向少修防务,可一旦如定海神针般的化神老祖撒手不管,外强内干的守天阁着实是纸糊一样。

    林白估摸着,等今日之事传开,外人或许忌惮化神之威不敢一时有所动作,但守天阁必然声势大减。

    若是化神老祖能露个头,自然一切好说,大家还会尊守天阁为周回山之主。可若是化神久久不露面,日久天长之下,难免别人不犯嘀咕了。

    “莫要多想了,反正事不关己。”林白一副不关自己屁事的样子,道:“待过上一两个月,杨恕养好了伤,你就带他回桥山。”

    林白心中不安,只想让杨恕和程元礼先回,这二人前者是旧日好友兼妹夫,后者是个老实君子,都不是外人。

    “姜前辈令你我留守,我不能走。”程元礼沉立即拒绝,“不过这里确实不宁,该让杨恕先回去才是。”

    林白又劝了劝,见没法说服程元礼,便也不再勉强。

    这种敦厚君子大都性子死板,林白打算日后跟妙妙取取经,看她是怎么玩弄姜鱼的。

    两人又扯了几句,林白见也无事,便回客居修行。

    开门进了洞府,就觉出有微微凉意。

    抬眼一看,便见蒲团上盘卧着个青皮狐狸,正闭着眼,微微打颤。

    林白叹了口气,心中痛极:这骚狐狸吃肉的时候想不到自己,一挨打就找上门了!

    先前还羡慕当贼的吃酒喝肉,如今算是见到贼挨打了!

    没法子,麻烦都找上门了,林白只能关上门。

    “外面都是追兵!”林白凑上前,愈加觉得冷冽,可知狐狸受了大苦。

    不过狐狸能从化神禁制中逃出,可见本领超凡,只是不知贞姐如何了。

    “守天阁只乌木春在,莫当我不知。”狐狸依旧闭着眼,长长尾巴裹着头,语声也不复往日的慵懒,竟颤颤巍巍,有气无力。

    “我该怎么做?”林白问。

    “让我歇一歇。”狐狸不似以前的嘴臭。

    “那化神若是回来呢?”林白怕的是这个。

    “一时半刻回不来。”狐狸道。

    “乌木春擅阴阳命理,或能寻踪而至。”林白又道。

    “放心,他算不到。”狐狸说话时好似牙齿在打颤。

    林白想了想,见无疏漏,就小声问道:“仙子,木贞去了哪儿?”

    狐狸一听这话,尾巴立即摆动一下,浑身颤个不停,骂道:“那小贱人算计我!若不是她,我何至于此!”

    越骂越来气,狐狸毛都竖起来了,“从道隐宗一路过来,她先是诱我出山,后故意被我拿到,又巧言令色骗我入伙,最后……最后……”

    许是最后丢了老脸,狐狸没脸说下去了,反正也不知冷的,还是气的,狐狸毛抖个不停。

    林白苦狐狸久矣,如今心情好了许多。

    “仙子,伱们所谋何事?可成了?”林白好奇问。

    狐狸哼哼两声,却不多说,可分明有自豪之意,想必是成了的。

    林白愈发心痒痒,能在化神宝地晃一圈,想必所得极丰厚。

    见狐狸不愿多说话,林白又厚着脸皮上前,跪坐下来取出各色丹药奉上。

    元婴狐狸自然是看不上这些的,是故根本不搭理。

    林白又问需何种丹药疗伤,狐狸还是不吭声。

    不过看样子,伤的不轻。

    万寿山乃是化神坐守之地,所留禁制绝非小小元婴能撼动的。

    林白估摸着,贞姐和狐狸潜伏良久,必然有所准备,想必没正面受到禁制镇压,而是跑的慢了,被寒气侵袭。

    当然,也可能不是狐狸跑的慢了,而是贞姐使了坏,这才让狐狸跑慢一步。

    这种事不好细问,毕竟狐狸爱面子,日后问贞姐便是。

    “仙子,如今守天阁空虚,你要能走还是尽快走;若是晚了,夏予丰等人回归,怕是不好再走了。”林白到底心疼秀秀,不想狐狸折在这里。

    “我要是能走,会来找你?”狐狸终于又开了口,还委屈的不行,没一点元婴高修的模样。

    林白无奈,既然走不了,那就该想想疗伤的事了。

    琢磨了好一会儿,林白提出以毁灭之意入体,继而磨灭体内寒意的法子。

    先前受化神护符冲击,林白便是这般解了自己和毕还秋之苦。

    “试试就试试,活狐狸当死狐狸医吧。”狐狸听林白讲了旧事,还真来了兴趣。

    她是元婴之躯,又是妖兽一属,肉体强横,待卸了防御,才任凭林白摆弄。

    毁灭之意入体,狐狸比之林白所能承受的只多上两倍。

    辛苦许久,林白累得不轻,狐狸却来了些精神。

    “确实有效用,但是我躯体少经淬炼,承受的刀意太少。玉壶老怪精擅冰法,我受冰雾侵袭,一时半刻难以磨去。”狐狸还是软绵绵的瘫在蒲团上,眼睛上好是盖了一层冰雾。

    “大概要多久才能尽去?”林白问。

    “每日一次,我得另做恢复,大概需半年才行。”狐狸道。

    “这么久?”林白叹了口气,“我境界低微,这般每日疗伤很是费力,难以久持……”

    “那就算了,反正死就死,以后帮我看好秀秀。哦,若是我被发现,你也活不了吧?”狐狸道。

    她到了这会儿,竟还是一毛不拔。

    林白心里骂了一会儿,也不跟狐狸多啰嗦,闭目修行。

    而后几天,守天阁果然戒严。尤其是万寿山,闲杂人等无法靠近,还有诸多金丹出门,访查异常。

    林白隔三差五就去找乌木谦,却都扑了个空,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没法子,林白找到了杨恕。

    “呵呵,区区结个丹而已,于我何难?不用祝贺了。”杨恕境界未稳,却已摆出高人风范。

    “不是这个。”林白把杨恕结丹那日化神显威之事说了。

    “当时只顾应付劫雷,我半点不知外界之事。”杨恕道。

    “我知你境界未稳,但你必须得回去了。”林白道。

    杨恕一向在信义坊做事,人也机敏的很,听了这话,又想了想,然后点头。

    “我想让程兄去送你,他却不肯丢下我独走,你想想法子。”林白道。

    杨恕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一拍手掌,“交给我便是!”他随即又问:“那你呢?”

    “你莫要担心,我自有办法。”林白笑笑。

    杨恕知道林白本领,“这些北荒域的人眼高于顶,论温柔不及我姐,论样貌不及飞雪,你莫要荤素不忌,惹得顾老祖不喜。”

    这都什么跟什么?林白拉起他,一起去找程元礼。

    “程兄!”杨恕一见面就使劲儿抹眼眶,“我心中有感,家中老妻好似出了岔子……她跟我风雨同舟几十年,我在外漂泊寻求机缘,如今出息了,可境界未稳,想回家只怕路上艰难……”

    “我记得你道侣是天池派盖家女吧?不是成婚没多久么?”程元礼好奇问。

    “我与她相恋已久!”杨恕道。

    “唉,程兄你就送他回去吧,到时候不行再回来。人家夫妻恩爱,总该见最后一面的。”林白叹了口气。

    “师弟你这种花……博爱之人也明晓杨恕之心?”程元礼很是吃惊。

    “……”林白一时无语,只觉头疼的很。

    磨叽一会儿,程元礼敦厚君子,自然玩不过两个无耻之人,终于应了下来。

    “妙妙有点屁事就去我姐跟前装可怜,脸皮薄的好人就吃这一套!当然,也是妙妙太会哄人,我姐又看在你面子上,才一直宠着她的。”事后,杨恕还自夸起来了。

    如今事已定下,但守天阁戒严,想出去却不成,只能找乌木谦疏通,可又找不到人。

    过了月余,乌木谦终于露了面。

    他面有沧桑,好似长途奔走。脸色也不太好,应是受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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