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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拔剑四顾心茫然

    曹操重新回到他一呆多年的并州,只觉得出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并州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尤其是正在赶着羊马得胜归来的胡汉士卒,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曹操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又没错过什么。

    “孟德是感觉自己多年的谋划,一朝结出果实,但却不能亲眼见证,有些遗憾吧!”夏侯渊在一旁说道。

    曹操一听,只觉得夏侯渊把话说进他心里去了。

    他倒不是不是觉得自己被摘了果子,毕竟并州方面能有如今的局面,谁能否认他多年经营的功劳?他相信天子一定能看到的。

    他最遗憾地便是不能参与其中了。

    夏侯渊又说道:“不过孟德可以想一想,假如你依旧留在并州,有你的威名震慑,乞伏等部敢于直接进攻吗?”

    曹操一听,忍不住笑道:“妙才话说的这么好听,我都有些舍不得举荐你放你离开了。”

    夏侯渊笑道:“其实陪在孟德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二人说着,在马上对视着,皆觉得自小就产生的情谊再度得到了升华。

    接下来又行了一段路,曹操忽然得到消息,说是窦宾在此战之后决意入朝觐见,如今正在前方。

    听到窦宾之名,曹操立马想到了自己以前对窦宾的威逼利诱,但窦宾一直软硬不吃,前段时间窦宾终于扛不住了,但他却没有亲眼见证这一幕。

    当即曹操策马向前,急迫地想要与窦宾见上一面。

    “拜见曹公……此前宾无智,枉顾了曹公的好意,实在是惭愧,还望曹公勿要见怪……”

    看着身段变得很是柔软的窦宾,曹操发觉,他还是更怀念窦宾以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也因此,曹操没有了和窦宾继续交谈下去的想法,匆匆相谈了几句,便放窦宾向南往雒阳去了。

    又往前走了没多久,曹操远远地看到了一杆熟悉的旗帜。

    他当即又策马向前。

    “曹公,数月未见,别来无恙?”

    曹操笑道:“君亦然!”

    虽然南匈奴羌渠单于的身段也很灵活,但羌渠与窦宾的区别在于前者从一而终,这就让曹操很习惯。

    随后他又指着跟在羌渠身边的一个孩童说道:“倒是豹,比我离开时又长高了些。”

    羌渠闻言哈哈大笑:“这草原上的小兽,总是成长的很快。”

    这么会功夫,在曹操军中的于夫罗也赶了过来,他的儿子挛鞮豹一见父亲来了,当即眼睛都亮了,曹操和羌渠见了,便立马放这对父子前去相聚了。

    等到挛鞮豹走后,羌渠才带着些忧愁的说道:“豹的性子曹公也是知道的,素来喜爱经典,每每看到书都会手不释卷……我想着,等到曹公这回升迁,能否把他给带上?”

    说出自己的请求后,羌渠心中其实还是有几分忐忑的,但话音刚落,却见曹操大笑起来了。

    “这有何难?”

    听到这话,羌渠总算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

    曹操继续说道:“不止是豹,就算是单于……当初单于不是多次同我说过想去看看雒阳的繁华吗?只是以前担心于夫罗能否有足够的威望弹压部众这才不能成行,如今于夫罗又在冀州建立功勋,依我看,君之所求,同样也能成真!”

    “当真?”

    “自然是真的,是不是很高兴?”曹操问道。

    “当然!”羌渠佯装惊喜地说道。

    曾经,他在南匈奴地位堪忧,不得部众信服之时,羌渠很希望能够在汉家当个列侯,安安顺顺地过日子。

    但随着近年来南匈奴的形势日趋变好,作为主导与汉人合作的单于,羌渠早已经不是曾经那条离开了汉人军队扶持就有被部众反杀风险的细狗了。

    所以,他对入朝的心思早就没有最初那般热切了。

    但羌渠同样明白,假如天子决意让他去雒阳,他根本拒绝不得,且他也不好在曹操面前表现出自己不想去的意愿。

    羌渠只能安慰自己,到时候多带些妻妾仆从,打了一辈子仗了,好歹在雒阳享享福。

    这也算是羌渠所能接受的结果了。

    就这样曹操带着羌渠一家一路返回西河郡的单于王庭,准备将兵送回驻地后再回京面圣,路上他又遇到了另一批押送鲜卑俘虏的军队。领头的张济见遇见了曹操,忙不迭地向曹操介绍道:“曹公,这些鲜卑俘虏中便有一人,乃是此前鼓噪鲜卑各部前来进攻并州者。”

    曹操一听,当即来了兴致,被张济带着见了乞伏连。

    而曹操一见被俘虏的乞伏连一身肉眼可见的颓废,忍不住笑道:“虽然此前我不在并州,但是仍要感谢你替我扫除了隐患,如今我已经可以安心离开并州了!”

    望着态度无比嚣张的曹操,乞伏连连一句反驳的话都已经无力说出口了,不仅因为曹操所言的便是事实,还因为现在乞伏连只恨自己没死在战场上。

    眼见着曹操很高兴,张济自是很想巴结一看就前途似锦的将军,遂邀请道:“曹公,末将在押送完毕之后也会回到西河郡,届时不知能否有荣幸邀请曹公赴宴?”

    曹操很爽快地答应道:“只要那时我还在,一定赴宴!”

    张济听罢,立马欢喜道:“我将俘虏交接后立即快马返回,绝不让曹公等待!”

    他心想着,曹公如此态度,到时候当携自家夫人一同拜见曹公,这样,以后曹公在需要用人之际,一定会优先想到他的!

    ……

    雒阳,接到来自并州的捷报,刘辩自然是相当高兴的。

    对于来自北方的威胁,刘辩一直以来的想法便是先开展有效的主动防御策略,然后等到大汉的内部完成了变革再腾出手来,将之逐一击败。

    但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刘辩的预料。

    东部鲜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被幽州方向出兵击溃,难以形成大的威胁。原本气势汹汹的西部鲜卑如今也在并州折戟。

    至于作为曾经让北方边境闻之名而色变的檀石槐,其后人所率领的中部鲜卑早已经分裂,继承最多部众的步度根虽然还有些实力,但缺乏进取之心,不足为惧。

    曾经与步度根争权的步度根中兄扶韩罗当初也被关羽、赵云、吕布等大将出塞攻打柯比能时搂草打兔子,被狠狠地上了一课。

    刘辩拔剑四顾,忽然有些茫然。

    要不……刘辩看向了舆图上位于幽并两州接壤的两郡——雁门和代郡之北的步度根部,其现在是鲜卑各部中势力最大的了,拥众近两万落。虽然近年来没有其大规模掳掠的记录,但小规模的入寇一直是存在的,或许该拿他开刀了!

    ……

    “阿嚏,阿嚏……”

    “大人因何忧虑?”

    听到心腹部属的疑问,有种如芒在背感觉的步度根叹息了一口气,说道:“而今鲜卑四分五裂,被汉人逐一击破,先是东部,现是西部,以后就该轮到我们中部了,如何不愁啊!”

    其心腹悉保听了,答道:“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只管说!”步度根总觉得最近心神不宁,态度也不算好。

    悉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昔日檀石槐大人不愿意接受汉人的册封,但那是檀石槐大人啊,我们鲜卑千年才出一个圣贤,而我等愚昧,自不能和檀石槐大人相比。听说匈奴人和乌桓人近年来在汉人治下过得很是不错,鲜卑之中亦有拓跋洁汾与窦宾向汉人称臣。”

    步度根听完,当即愤怒地质问道:“你可知不接受汉人的册封是我父亲的决定,我岂能违逆父亲的教导,违背祖先留下的传承?”

    悉保听了,立马跪在地上请求道:“大人,如今东西两部鲜卑尽皆受挫,下一部就该轮到我们了……为了我部的生存,请大人同意做下这个违逆祖先的决定吧!”

    步度根听了,一时不做言语。

    大帐之内其余几位步度根的心腹见状,皆和悉保一般跪在地上发出了请求。

    步度根见状,只能再度叹息道:“你们这是在陷我于不义啊!”

    “也罢,你们去问一问部众们的看法,就说这是我的命令,骂名我来背!”

    领头的悉保听了,当即又哭道:“万万不可啊!臣服汉人本就是我等提出的,焉能让大人代我等受过?这样我等以后有何面目为大人效力?”

    其余人听了,又是连连附和。

    最终,步度根无奈,只能答应了悉保的请求。

    而悉保在走出大帐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能得步度根信任,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厉害的才能,能够为步度根指引方向,而是因为他总能瞧出步度根的想法,并且敢于将一些步度根不能说出口的话借自己之口说出来。

    如今自家大人的态度,证明了悉保走对了。

    最终,在步度根的一番操作之下,很快他的部族便完成了思想上的统一,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便是该通过何种途径上表称臣了。

    “拓跋洁汾以前同我部素有交情,如今或可遣人联系他。”

    “不然,拓跋洁汾早已不同往日,他连自己原本的索头部部众都不留情面,焉能指望他?不如通过代郡去寻找名声最好的幽州刘虞,刘虞一定能将大人的心意传达给汉人的天子!”

    “就算拓跋洁汾不行,还有窦宾呢,且这两部离我部较近,而那刘虞,距离太远了!”

    “近又如何?你忘了并州刺史是谁?那可是公孙瓒,听说他以前还派人截杀过乌桓请降的信使。刘虞虽远,却从未干过这等事。而且刘虞身为汉人的宗亲,在汉人心中的地位也不是公孙瓒能比的,大人通过他上表,一定能交好刘虞!”

    “好了!我意已定,代郡历年都曾受过劫掠,不合适,当借道旁边的上谷郡,去拜见刘虞……”步度根最终决定道。

    至于为什么舍近求远,只因为公孙瓒杀死了比赛。

    ……

    雒阳,云台殿。

    “今年无论是动兵还是移民,都牵扯到了大批量的粮草调动,是以,今年是没法对中部鲜卑动兵了。”

    “但已经可以提前做起准备,只待明年夏收便能出兵,一战还北境以安稳!”刘辩说得掷地有声,“届时,勒石记功,岂不为一桩美谈?”

    听着皇帝说话的荀彧在是否攻打步度根部的问题上并没有明确的意见,但听到勒石记功的话,心中还是不免浮现出了阵阵涟漪。

    思索间,荀彧忽然留意到身旁的贾诩听了皇帝的话,却称得上是毫无波澜,他不禁心生敬佩。

    等到定下接下来针对步度根部的方略,离开之时,荀彧好奇地问贾诩道:“文和公听到‘勒石记功’,难道一点都不欣喜吗?”

    贾诩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这一番作为,即便是荀彧也有些迷糊了。

    好在贾诩没有打马虎眼,而是解释道:“我等所为之大事,乃中兴汉室,如今日渐功成,青史之上,自有我等姓名,并不缺一块石头。”

    荀彧听了,只觉得自己此前似乎对贾诩有所误解,原来贾诩是这般的高风亮节,还要胜过他!

    正想着给贾诩致歉之际,荀彧又听贾诩说道:“不过啊,要是能多一块石头,也是好的。”

    荀彧登时把话藏进了心里。

    “但是我不能确定,是否有征讨步度根之时。”

    荀彧自是聪明人,只听了一言便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

    “步度根这就献表称臣?”刘辩感觉这外患解决地过于顺利了,一时之间竟感觉少了些成就感。

    虽然面对强盛起来的中原王朝,步度根称臣的选择非常合理,刘辩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成就感要求步度根陪他玩一出征讨的过家家。

    刘辩放下由刘虞代为奉上的步度根的上表,询问左右道:“步度根献上来的良马现在何处?”

    很快,刘辩就在皇宫之中见到了步度根所献的宝马,即便以他并不专业的眼光也足以看出这些都是好马。

    “回头让董昭仪挑一挑吧。”刘辩对宝马并没有特别的喜好,但董姮却有此种爱好,刘辩自不至于在这方面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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