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逍和小虎迈步走进大厅,面对着众人投来的冷冷目光,芸逍丝毫不惧。
他在大厅门前站定,环视着众人之后,目光落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
在场之人有老有少,各个手持兵刃法宝,也都是身怀道法之人。令芸逍奇怪的是,居然还有女人参与到这场比试之中。
芸逍来此只为打探消息,确认他们小六子口中的合欢堂女弟子身份,并不想与他们争夺什么魔教法宝,是以也不愿与在场之人冲突。
可芸逍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敌意,令他颇为奇怪。
芸逍对在场众人颔首示意,随后带着小虎便走向角落的那张桌子。
他刚刚走出两步,路过两张桌子中间时,却被一人伸手拦住。
芸逍顿住脚步,见那人身穿一身灰袍,脸颊消瘦,长相极为阴险,心下厌恶,可脸上却是带着笑容,对那人一拱手,说道:“敢问阁下拦住我师兄弟去路,可是有事指教?”
那人缓缓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芸逍,又看了看身后的小虎,奸笑两声,说道:“在下幻阴门戴从安。指教不敢当,却有一事要请教!敢问二位少侠,也是要到魔教圣地去吗?”
芸逍答道:“正是!我和师兄游历天下,恰巧到此,也想到魔教圣地去见识一番。”
戴从安冷笑了两声,又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也是为了宝物和美女而来。
还请两位少侠留下师承和名号,晚些时候大家动手,难免死伤,留下名号,也好知道仇家是谁!”
芸逍淡淡一笑,说道:“戴前辈,我和师兄来此只为一开眼界,无心争取那法宝与美女,也不会与各位相争,还请前辈放心!”
戴从安“哦”一声,面露惊讶之色,又仔细打量了芸逍一番,冷笑道:“两位穿着普通,有意遮挡面容,隐藏身份,可修为却不弱,明明是有所图。如今,又何必不敢承认呢。”
芸逍说道:“戴前辈,晚辈并未说谎。我和师兄来自流影城,曾拜在流影七侠之一门下修炼功法。
可我们入门尚浅,天赋平平,修行进境缓慢,师父这才让我们先到江湖历练。我和师兄也是刚刚到云乌城,恰好遇到了这件事圣事,这才想着来长长见识。”
“流影七侠?”
戴从安面色严肃,问道:“两位少侠,敢问你们是拜在七侠谁的门下?”
芸逍见戴从安说话客气了许多,也微微一笑,拱手答道:“戴前辈,请赎晚辈无礼,师父曾嘱咐我和师兄,不得透露他的名讳,以免坏了他的威名,晚辈不能相告。”
戴从安眉头一皱,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又怎能确认你们的身份。”
他顿了顿,眉梢一动,继续说道:“我听说,流影剑神前辈的剑法和轻功都是举世无双!可你们却手持宝刀,想来的确学得不怎样。却不知,剑神前辈的神行幻影功你们学了几成!”
话音一落,戴从安左掌推出,打向芸逍面门。
芸逍发现对方掌力不弱,招式尚可,可他的道法修为并不高,还比不上魔教的一般弟子,心中不免生疑:“这次比试兴师动众,可为何来得却都是这些不入流的角色,魔教三代的精英弟子竟无一人在此。
难道是他们都不屑那法宝和合欢堂的美女,又或者是这次比试另有隐情。”
芸逍正疑惑之际,戴从安的掌已拍到,芸逍不慌不忙,施展神行幻影功,一个闪身躲过了戴从安掌力,并且绕到了他的身后。
戴从安一掌拍空,心中大惊。起初,他见芸逍一动不动,猜测他一定是托大,想要教训于他,没想到芸逍身形犹如鬼魅,在自己的手掌就要击中他面门之时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戴从安感觉到芸逍的气息出现在自己身后,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暗道不好,担心芸逍从背后偷袭,也来不及转身,右腿后蹬,想要阻止芸逍进攻,至少也能拼个两败俱伤。可他一脚蹬空,自己后背也并未遭到重创。
戴从安猛地转身,却发现芸逍站在自己的一丈之外,拉了拉头上的斗笠,一拱手,说道:“戴前辈,晚辈修行尚浅,也只有这轻功还略通一二,多谢前辈指教了。”
戴从安满脸涨得通红,自觉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怒声道:“小子,你莫要藏头露尾!如此俊的身法,剑法一定也不弱!来,来,来,再让我开开眼!”
说着,戴从安还要上前进招。
芸逍后退两步,躬身施礼道:“戴前辈,晚辈和师弟到此当真是为了一开眼界,无意争夺那宝贝,还请前辈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了!”
“废话少说,出手!”
戴从安不依不饶,硬要与芸逍较量。
芸逍避无可避,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正在犹豫之时,只听他身后有一男子声音说道:“戴长门,既然这晚辈如此谦虚有礼,你身为长辈,如此咄咄相逼,未免失了身份!”
戴从安闻声看去,眉头紧皱,冷哼了一声,看起来十分不甘,却也停下了手。芸逍回头看去,见一中年男子独自坐在一掌靠窗的桌前,那人身穿浅灰色长袍,相貌俊朗,一把青色仙剑放在桌上,内中灵力隐约可识。
那人正面带微笑看着芸逍,芸逍感激那人替他解围,对他微微颔首示意。
戴从安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灵剑门的星云子前辈出头,那我就暂且不与这晚辈计较了。”
戴从安气冲冲地走到桌子前坐下,旁边的人为他斟满茶水,小声说着什么。
芸逍则走到星云子身前,一拱手,说道:“多谢前辈解围。”
小虎此时也走到了芸逍身后,对星云子颔首施礼。
星云子见小虎手中的茶壶,笑了笑,说道:“刚好,我杯中茶已尽,不如两位少侠与我同坐,也免得我再去麻烦店中的伙计。”
“如此,求之不得!”
芸逍对星云子微微颔首,与小虎一起,坐在了星云子对面。
大厅众人似乎都很忌惮星云子,见芸逍和小虎与他同坐,也再不敢纠缠,又各自攀谈了起来。
小虎为星云子斟满茶,放下茶碗之后,略微顿了顿,还是问道:“星云子前辈,我听戴前辈说您来自灵剑门,却不知碧空子前辈与您是何关系?”
星云子茶碗送到嘴边,听到小虎提及碧空子,眉头微皱,将茶碗放在桌上,反问道:“这位少侠如何称呼,因何识得我掌门师兄?”
小虎微微一怔,说道:“不瞒星云子前辈,我叫姜小虎,我们娘乃如尘客栈的姬如尘。十三年前,我在如尘客栈中曾见到过碧空子前辈。那时候……”
回忆起那时候碧空子狼狈的样子,又想到师父后来失手杀害了正道弟子,小虎低下了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星云子面露寒意,打量着小虎,许久之后,才淡淡说道:“原来,你就是姬如尘之子,也是那玄夷的弟子。如此说来,你们二人都是逍遥门下了,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道行。那玄夷,果然是道法精深!否则,呵呵……他又怎么能造下那般杀孽!”
小虎低头不语,心中满是愧疚。芸逍也从小虎口中得知了十三年前的事,他对星云子深施一礼,说道:“星云子前辈,晚辈芸逍,的确是逍遥派弟子。玄夷,是我的师叔。十三年前,师父被玄武和魅姬暗算才铸下大错!
十三年来,他一直在逍遥派闭关赎罪,以弥补当日所铸大错。掌门师伯更是有明令,凡逍遥派弟子在尘世行走,遇到灵剑门师兄,一定要礼让三分。
如灵剑门遇到困难,逍遥派弟子不必禀告,只要不违背天道侠义,定要全力相助!却没想到,我师兄弟二人今日又得前辈相助,此番恩情,芸逍没齿难忘。
至于碧空子掌门与我师叔之间的恩怨……前辈若要追究,我师兄弟二人甘愿领受,绝无怨言。”
小虎也抬起头来,说道:“不错!师父当年被毒物和邪宝控制,铸下大错。十三年来,他懊悔不已,受尽煎熬!师长如父,小虎愿意代师父受过,还请前辈责罚!”
星云子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年,眉头渐渐松了下来,他缓缓端起桌上的茶碗,饮了一口其中的温茶,轻轻摇头道:“罢了,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由你们承担!况且,你们得知我的身份,依然承认自己的师承,也足见你们的坦诚!
逍遥派,也不愧为正道之首!至于掌门师兄的事,就由他去解决吧。好了,这件事就此作罢!”
芸逍闻言一喜,与小虎对望一样,小虎赶忙端起茶壶,又为星云子将茶斟满。芸逍略微沉吟,问道:“前辈,你到此处来,难不成也是为了魔教的法宝?”
星云子不屑地笑了笑,说道:“魔教邪物,还入不得在下之眼。不过,这一次比试吸引了魔教三堂之人,还有很多江湖上的好手,的确是一件大事。
十三年前之事,师兄自然是怨恨贵派的玄夷长老。不过,他也知道一切都是魔教中人暗中策划。
自九缘山一事之后,师兄再未下山,可他又担心魔教再生阴谋,这才让我来此查看。”
芸逍点了点头,小虎面露焦急之色,问道:“前辈,那你可知道这件事因何而起。他们口中的宝物,还有那……那合欢堂的女子,又是何人?”
星云子说道:“那宝物乃九幽居士用九幽之火淬炼的一件御空斗篷。穿上此斗篷,不但可以威慑九幽厉鬼,不被阴灵鬼体所侵,还能借由九幽之力自由飞行。即便是没有修炼过道法之人,穿上这间斗篷,也能自由飞翔于九天之上,且不惧任何邪祟之物。
说起来,这倒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只可惜,它出自魔教之手,又经过无数阴灵的灼烧而成,极为不祥。
至于合欢堂那女子……我只听说她与正道一男子相恋,触犯了门规,被宫北里抓到。至于她的身份,却很少有人知道。不过,听众人所言,那女子似乎是天资绝色。”
小虎听完,不免失望,只是微微点头,再不言语。
芸逍皱了皱眉,问道:“前辈,既然这法宝如此珍贵,为何我却不见魔教三代弟子中的高手前来。这三楼中,无非也就是一些不入流的修真门派弟子和一些江湖上的武修之人。”
星云子说道:“这件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件事似乎是鬼圣君一手策划。此人心机极重,又所图甚大,想来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九幽居士是玄阴堂中地位极高的人物,又一直镇守在魔教圣地的入口,鬼圣君如此做,恐怕是要提高玄阴堂的威望,为他一统魔教,甚至是一统人界做准备。”
芸逍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一定要去会一会这九幽居士了。御空斗篷虽然为魔教法宝,不过让它落到魔教弟子或者别有用心之人手上,说不定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倒不如,我们将这斗篷带回齐源山去,也省却了无畏的争斗!”
芸逍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婉儿。
婉儿不善修行,可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与他和小虎、若谷一起翱翔天际,这御空斗篷刚好能够圆了婉儿的念想。
一眨眼,芸逍下山一年之久,想到在齐源山的情景,竟有了一股思乡之情。
星云子听闻芸逍所言,也觉有理。他点了点头,刚要回应,却停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魔教玄阴堂道袍的弟子跑上楼来,他推开门,对在场众人一拱手,说道:“各位,九幽师叔有请,请各位随我来!”说完,那人转身下楼。
大厅众人一窝蜂地冲下楼去,刚刚与芸逍争斗的戴从安临走前还看了看角落的星云子和芸逍两人。
星云子不慌不忙地喝了碗中茶,透过窗户看到一众人随着黑衣人向东而去,淡淡道:“好了,我们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