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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大任 深度治疗

    “嗯!好了,你可以四下随意行动。”

    “可以行功吗?”至柔故意问道。

    “用力尚可、用功当然不可以,我已说过,需等到七七四十九日后。”

    虔士元起身走到屋角,提起桌上的陶罐,悠悠地往瓷碗里、倾倒出一股橙色浆液。

    “可师父到处寻我不得,怕是会着急的,说不定会找到这里来……”至柔说完脸儿一红。

    “应该不会,少林寺的和尚会告诉她的,你师父又怎会像你这般、毫无江湖阅历,不然,你也不会有此意外。”虔士元说完,将调配好的浆液递与至柔。

    至柔伸手接过、并置于唇边慢慢饮用,觉得口中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感觉和前一次完全不相同,不禁微微皱眉、有些疑惑,暗问这是什么怪药?

    当然,她倒不是怀疑虔士元、有甚图谋而毒害自己。

    虔士元似乎看透了她的表情和心思,意有所指转身说道:

    “药就是药,当然不能与仙家的琼浆玉露相提并论,以后每次饮服的药液多不同味,你不必介意,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你就自己随处看看、走走吧!”

    “元哥!你……我去过山下茅屋,里面没人……”

    至柔起身下了床,稍微理了一下衣衫,她觉得一人在孤岛上,很是无趣,和几日前在溪水边玩耍时的开心判若两人。

    “哦?看来你去过了不少地方,可我暂时不在岛上,你不用去找。”虔士元立住身形回头一看,似乎有些惊奇道。

    “你为我买了这许多衣服……一定花费不少银两,我欠你的……恐怕一时还不了……”

    至柔初入江湖,师父留给她的盘缠有限,是以对华丽装饰从未多想,而今穿着虔士元带来的衣裳,自然内心极度不安。所以,她在室内碎步来回走了两下,不知该如何了结。

    稍停,至柔又望着窗外,左手支颐右手抱肩,微微抿嘴欲说还休,偶尔放下右手、心不在焉地抚弄窗棂,也许在她眼里,筹措这点银两、恐怕一年半载无法解决。

    “我身无分文,哪有钱与你买衣裳,那些衣物都是从、大辽国的后宫里无意捡来,想必是那些公主王妃、平日间奢侈无度,嫌旧了不愿意再穿,扔在哪个倒霉的木箱里,被我不巧经过,发现后就捡回来了,今且说出、不怕你笑话我。”

    虔士元说完,着意看了一眼至柔身上、穿着的翠绿金凤衣,颇感赏心悦目,不由浅浅一笑,自我解嘲说道:“你愿意穿,那我以后就再去捡几件吧!总比霉烂浪费了要强得多。”

    “不!不!不……已经够多了,穿不了啦!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我师父的一件袍服,穿了十几二十年还在身上,再说……我也不能……在这里一生一世……”

    至柔转过身来,急忙劝阻虔士元。

    话一出口忽然有些后悔,齿尖不由自主地轻咬下唇,站在那里左右不是,竟有些莫名的心慌意乱。

    “说的也是!这里确实不是你长久居留之地,但眼下疗伤暂住一下,嗯!我有事今先离开,不然,下次恐怕不能及时给你疗伤。”

    虔士元话语刚了,人便如风一般、飘出了回廊,待至柔追至外面寻找时,他已杳无踪影。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

    至柔见虔士元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欲加以解释,但此刻偏偏人已不在。

    至柔想喊又不好意思,怏怏不乐、无聊地沿着石阶下山,终于在半道的石亭里歇下脚,想到自己一个人呆在这孤岛上,还要休养有些时日,姑娘不免生气。

    至柔心思一转,又粘到了虔士元身上,他为何总在外面忙忙碌碌?似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状,心底奇怪下回一定问问。

    转眼六日即过,至柔早早起床,在烟水阁回廊外等候,直到午时仍不见人影,心里大急:

    “他以前从未误时,难道他又遇到、像我这般的生死大事,不会的吧!当真天下有这么多的生死考验,那他岂不是终有一天……”

    至柔隐约觉得,这人见识不凡、似乎武功很高,没有他做不了的事,心下不免猜疑:

    “难道是为我采集调配药液而耽搁,我的伤那么难治,前后要半年之久,一定耗费他许多精力,都怨我……哎!”

    至柔重重叹了一口气,刚转身回去,背后传来一个轻柔熟悉的声音:“为什么叹气?”

    至柔一听惊回首,不假思索喜道:“啊!你终于来啦!我等你……有半天了!”

    抬头望了望天,确然日已过午。

    “今日迟了些,实在惭愧!以后不会让你久等了,鲜姑娘……”

    “别再叫什么鲜姑娘,鲜不鲜的……听着挺不舒服的,叫我至柔好了,我师父叫我柔儿,当然……你……也可以的……”

    至柔侧首低语,不敢正视虔士元,后面的话明显轻了许多,但还是能听得清楚。

    “多谢鲜姑……柔儿……看来我还改不了口……”虔士元微微有些发窘,见至柔转身进屋,便稍随其后。

    至柔一边慢慢前行,一边深情细腻地回道:

    “你救了我的命,自然不同于一般,不管怎么说,总是我欠你的……噢!你刚才说以后,不会让我再等了,是吗?这么说,你不会离开……这里了。”

    至柔本是想说‘你不会离开我了’,总觉当面说出有些不妥,至少现在还没这个勇气。

    “这些天来,总算将你疗伤所需的、四十几味药材采备齐了,自然是不需再外出了,至少在你伤好以前,天可怜见!老天爷都在帮我,你没有理由不完好……”

    虔士元走进室内,放下手中的一罐药液,眉宇间流露出喜悦、兴奋之情,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悄然收停了话语。

    “元哥!你这般耗费精神,不远万里来回奔波,我……真的……很是过意不去!”

    至柔没有觉察到、他的话外之意,心底觉得有许多亏欠,也就自然流露。

    “柔儿,你怎么会这般说话,即便是江湖上任何一人身受重伤,只要他不是大恶不赦之徒,我遇见了也会这般救他。何况你一个侠义女子,因救他人而不顾生死,更令天下仁义之士赞佩,我怎么敢见死不救呢!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亲手医救你,既是我的缘分,也是我的福分,说不定还是上天对我修行的考验!”

    “可是……”

    至柔听他这么说,心里很是感动,却又觉得虔士元似乎、没有真正理解自己的本意,正欲解释却被士元打断。

    “你不用多说,时候不早了,待我给你疗伤过后,嗯!在这蓬莱岛上,有的是时间,到时就怕你无话可说、望海兴叹……”

    虔士元莞尔而笑,示意至柔坐好。

    “有你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叹气呢!”

    至柔随口说出、全没多想,顺手将床上的薄被折向一边,然后背对虔士元坐好,心里却没有说的那么坦然平静。

    她依然在想:要是他真在身边,那我会叹气么……

    虔士元也已坐好,待至柔安定,聚气凝神出掌,掌锋在四寸到六寸之间,反复进退四次,最后抵近四寸,从长强穴直上到大椎穴,停住掌势,并稳定阴阳极限,然后拉回六寸,旋转捻动而下。

    由于有前几次经历,至柔不再惊慌不安,虽然自己可以睁眼,但今日不知何故,竟然闭上了眼睛,至柔真切感觉,这次与前几次大为不同。

    很快,热浪一个接着一个、如火一般在全身燃烧,浑身是汗滴渗流内衣尽湿,但却并不难受,相反还有些快意。

    至柔似乎还希望火热再来,偏偏好似燃烧成灰烬温退凉生,而两道真炁却依然流转不息。

    三次疗伤、至柔依稀记得,虔士元的手掌,从未与自己身体接触,俱是悬空助力推气。至柔当然知道,如此疗伤极耗内功,实在不可取。

    待虔士元收功之后,说了一声:“好!”

    至柔端坐于床上并未动身,接着幽幽道:“元哥,如此疗伤,还有几次?”

    “还有四次。”虔士元见至柔语调不对,略微有些奇怪答道。

    “我知道,似你这般隔空疗伤,虽然技高一筹,却是耗损极巨,你不必有所顾忌,只管简明扼要直截了当,我自会依计而行,再说还有四次重耗,你让至柔情何以堪,还是多留些真炁为好……”

    印象中,虔士元第一次为自己疗伤,结束时竟然许久不能动弹,所以至柔很是担忧。

    “至柔,虚实相抵,士元焉有不知,你大可不必寝食不安,我所以行使这隔空疗伤,并非是有所顾忌。你们昆仑派修炼的的内功,我略知一二,尤其是你们女儿家,临阵发出,往往阴阳有偏重,与我蓬莱山的启阳通原功,既不是一家,也不宜应急通融、混为一体。

    所以,你能感受到体内有两股真炁,只有阴阳同等同出,才不会影响伤者内息平衡,疗伤亦事半功倍、不留后患。而且,亦不损害你原先的功力与修为,若是有偏重,甚至于用纯阴、或纯阳来医治,俱是不妥,且易出心魔。”

    “哦!”至柔轻轻应了一声,显然,这其中道理,她是能领悟的。

    就听虔士元继续解释:“我若手掌抵触脊背,虽然省却不少内功和气力,但万一你稍有不适,因此而生出心魔,疗伤岂不功亏一篑,甚至雪上加霜。所以我总是叮嘱你,不要言语、而且不要思想,为的是让你、呈现自然放松状态,就是这个简单的道理。最初我见你、节骨眼上两手曳动,很担心意外,所以才伸手相扶,好在雨过天晴,一切俱成过眼云烟。”

    至柔这才明白,当初自己伸手抓弄、差一点就出乱子,心想倘若他真的掌抵背脊,这心魔难保就不会出现,万一我真的因此万劫不复,他会不会随我而去。

    正愣愣出神之际,一个声音惊醒至柔:“怎么,嫌滋味闻着不好受,不愿意喝下这碗药液?”

    至柔这才发觉,虔士元已将一碗清绿色汤汁、端送于自己面前,不禁有些微微脸红,匆忙伸手接过,随即置于唇边,一口气全部喝完。

    “好!柔儿,今日我心情大好,你……愿不愿意、陪我走走?”

    虔士元见至柔极是温顺配合,且前后几次疗伤,她从未使过小性儿,一切进展还算顺利,痊愈之期指日可待,愉悦之态溢于言表,似乎很想将这种欢畅,与空气、山林、波涛、海风、沙滩甚至于飞鸟一起分享。

    “嗯!”

    至柔点点头,心里同样也很欣喜,猜想他一定是为自己疗伤、全部化险为夷而开怀,不免感由心生,自然听任其言行,遂起身下床准备着鞋,突然“呀”地一声轻呼。

    “怎么啦?”虔士元关切地问道,他还道柔儿又有什么伤情突发。

    “元哥!刚才疗伤时我出了好多汗,衣衫都湿了,须得换一件才行。”

    “那好吧,我在外面等你!”虔士元松了口气,说完已翩然出屋,并绕过回廊之外。

    虔士元背对着书房,扶栏远眺茫茫沧海,似乎看见了什么、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知不觉竟渐渐出神,以至于至柔喊了一声,他都没听见。

    “元哥!”至柔又喊了一声,声音略微大了一些。

    虔士元总算听到,急忙转头一看,惊道:“这么快呀!我真没想到,记得小时候,我表姐穿衣服,要很长时间,谁知你竟……”

    “我怎能……和那些美貌的女子相比,再说……我……是不是很难看?”

    至柔见虔士元一语未尽、神色异样,而自己穿的新衣,也不知是否自然合适,腼腆紧张的情态陡现,额头微倾语音减低,似有些许的不自信。

    “不!好看得很!昆仑山的冰雪奇葩,岂是红尘的七色花所能比拟。”

    虔士元初见至柔换装打扮,眼神为之瞬间一亮,随即面色纯净趋于平静,为的是克制情绪,不使对方误会。及至至柔小心疑问,终还是敞开心扉,由衷赞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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