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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大任 江湖记忆不堪想

    果不其然,九龙剑入寺不过百日,竟被盗窃杳无踪影,达摩院少林僧一死三伤,消息不胫而走,武林人士唏嘘不已,更有甚者、说包不紊约会众多知名人物,集结少林寺欲讨回公道,少林寺整整一个月不见外客。

    其时,鲜至柔亦略有耳闻,意欲上少林拜会,恰逢姬飞凤孤身有难,父母失散,一时不能分身,且因天尊剑之故受伤初愈,只得先回昆仑后返中原,却在凉州遇三僧,颜容憔悴衣衫褴褛,历尽风霜之苦,其中一人乃是因达大师的师侄承善。

    至柔执掌天玄时,因达曾率弟子承真、师侄承善礼贺昆仑,是以大家都认识,承善即以晚辈见礼至柔,陈述方丈亟盼天玄仙真剖析,言辞恳切。

    至柔随即表示,偶有听闻、未知真假,本来早已成行,却因琐事耽搁,暂回昆仑安置稍后就到,言毕各自匆匆上路。

    待鲜至柔重返少林时,江湖已然风传九龙剑、乃神武通的嫡传之物,唯有掌门可以佩挂,一概不示外人。

    “如此剑在神武,则谁又能说另外五俱遗尸、身份与神武通毫无瓜葛?”

    “据少林僧人所言,盗剑人出手极重,与亡命之徒无异,除研功禅师命丧贼手,其余试功禅师、阅经禅师和录经禅师均身受重伤。我将随身携带的‘灵芝精雪丸’一颗,化于水中与三人喝下方有好转,及其以自身内功,相互调理一个月,便得无碍。

    后来,天山派掌门何无剑道出原委,说其师曾讲有武林人物闲云野鹤,皆因两人衣饰纹彩特别,一个绣的是散漫红云,另一个绣的是翩跹白鹤,推测其中两死者极有可能是费闲云、洛野鹤。

    只是不知云鹤二老,既为武林散漫之人,怎会为一柄古剑而赌命少林,当时众人皆百思不得其解!武林中尽人皆知,‘闲云野鹤’名利不沾,北辽朝廷曾敦促奇王莫师文,多次以重金聘请、并许以高官厚禄,亦无功而返,一定另有别因!”

    “在少林寺耽搁了半月之久,中间却是阻难重重,包家口口声声要少林给个说法,少林也已派人四处寻找,自然也派人去神武通问讯。然神武通上、中、下三厅接引长老一口回绝,说九龙剑乃尊主御用之物,即便本通弟子,也不是随便可以观瞻的,就连六位长老,亦只闻其名未见其形,言辞斩钉截铁,却又似是而非。

    因少林并无真凭实据,仅依江湖传闻,实不足以用强,况神武通这些年、日益坐大,却是有目共睹,惟在武林中、口碑确是不佳。”

    “我离开少林之时,恰逢造访神武通的僧人承慧归寺,言其在山下、受包家弟子围堵辱骂,其人神色沮丧,极为尴尬无奈,我因有事去扬州蜀岗,故先行一步。

    蜀岗世家金秋传人秋平道前辈去世,其门人弟子四处送信,我碰巧还在少林寺得闻讯息,便与因达诸僧人同往吊唁,盖昆仑山祖师爷仙去时,秋平道夫妇也曾往来参拜,前辈积淀多年交情,来而不往非礼也!”

    至柔将一路见闻娓娓而谈,与众姐妹分享喜怒哀乐,大家尽管倾听,并无一人不插话,只是偶尔叹息摇头,或者感慨愤怒,为武林中的纷争不屑,为至柔的临机处置钦佩,中原的悲欢离合生死恩怨,更让众人凝眸忧思、不忍涉足。

    事后,至柔与方丈等诸僧作别,归来时,途经晋州治下一个叫安军岭的地方,此地乃是姑射山南坡的余脉,虽然地处荒僻,但隐隐像有人家。

    至柔细看发现,红日东升之地烟火将尽,凝神可听哽咽缥缈:

    “少爷……木少爷!你在哪里?在哪里啊!嗯……嗯……嗯……”

    “老爷!老爷……你过来啊!”

    远远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喊声,鲜至柔意动重生、翩若惊鸿,一个起落划过时空。

    不远处,一队官军模样的人群,懒懒散散、大摇大摆地离开,马背上驮了不少东西,想必是在此、打劫了一大户殷实人家,这支官军是奇王部下偏将、耶律察葛的辽兵残部。

    因为在晋州,这支散乱残兵、被刘知远和文天教偷袭,误逃到安军岭的山坳里,百多人饥肠辘辘,在这里看见木家大庄园,当时就大唱大叫起来。

    契丹匪军推开大门,强行打砸倒腾翻找,木老爷忙命人招待吃喝,头领又见木老爷夫妇阔绰,一时起了贪财打劫念头,暗中派人尽数抢劫木家金银细软,稍有抗拒的一律杀死。

    最后辽兵上下,干脆将粮食、家畜等统统拉走,这些人吃饱喝足,又一把火烧毁木家大院,前前后后分三批,唱着小曲、吊儿郎当离开。

    至柔遇见的、是最后一伙倒霉蛋,目睹如此白昼,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至柔义愤填膺从天而降,清叱一声:“站住!”

    这些人兀自兴高采烈、哼哼唧唧,冷不丁地听见一声喝斥,几乎全都傻傻愣住,胆小点儿的双手、竟无故松脱,鸡鸭都吓掉在地上,扑棱扑棱跑丢不少只。

    待得众人转身,一瞧乐了,原来是个十八九岁模样的俊俏姑娘,衣衫翩翩肌肤娇娇,因生气而面颊微微泛红,容颜相貌显得尤为秀美。

    不少人都望呆了,以为行军中发财做梦、美美不断,竟有胆大的开口说道:

    “仙姑!是要我等一齐留下、还是……不如跟咱一起上山,做个压寨夫人!”

    “军爷今天不上山,是要见大王……不如给爷们先尝尝鲜……呀!啊……哈哈哈!”

    一伙人恬不知耻、丑态百出,数十只眼睛的淫光,似乎要将黄衣女子熔化成一泓清水。

    至柔怒不可遏,尤其听见‘尝尝鲜’三个字时,杀气自脸上一掠而过,倏忽不在,依然竭力平心静气说道:

    “把东西全部丢下,说清你们在此、杀了多少人口!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你们……你们还能算是人吗?”

    “嘿!把东西全部丢下,就这么急着要进洞房,啧!啧!啧!怪不得老子昨晚作梦,还真灵光啊!这不……今个就兑现啦!”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骑着大马嬉皮笑脸、不知死活地说道。

    “杀人!老子军爷出身,杀个把人那是天经地义,要不是被刘知远的狗部下、使奸耍滑给坑害打散了,军爷会跑到深山老林、这些鬼地方,要吃没得吃、要喝没得喝……妈的!这是什么世道?”

    “好不容易找到个财主,不但有吃有喝,还送咱黄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这不!运头一转、想挡都挡不住,老天还送个嫩娘们,嘿嘿!雅邻宿直胆小怕事先溜了,这家伙没福气被吓破了胆,咱军爷打仗打出了艳福!妙就妙在慢走一步。也好!这寨主咱做不来,你就跟老子回大辽,皇上那个……看咱立了大功,说不准也封个什么王的,保不准将来、你还能当个王妃,啊……哈哈哈!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至柔知道,这些人行伍出身,自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实在无言以对,只是没想到他们、如此恩将仇报,草菅人命、无法无天,禁不住轻轻地、却又硬硬地摇摇头。

    “这事可不能叫满将军知道,不然美人就享受不到了,大辽国怕也是回不去了……嘻嘻……美人!来来来……”

    “原来是一群契丹贼子!今天我就送你们回大辽……”

    话音未落,鲜至柔凌空飞旋,轮回功阴阳急速流转,卷雪萃冰剑再一次红尘出招‘雪风冰雨’,冰晶似层出不穷的乱剑,向众人袭来,满天花雨、任谁也无法躲闪。

    十几个契丹官军,俱是头部鲜血淋漓,哼也没哼、就此一一倒下,验证了历史上、这一处名不见经传,却又名副其实的安军岭。

    山中瞬时恢复一片寂静,望着绵延葱翠的山岭,至柔若有所思,偶尔听见噼里啪啦、火势燃烧时夹带的爆响声。

    至柔忽然惊觉异常,而后快步寻找尚存的小女娃,风烟薰冶哭声渐轻。只见一个七八岁光景的小女孩,发丝散乱昏倒在地,嘴里依就不清不楚、断断续续地说着:

    “少爷……少爷!你今个儿……没说要捉迷藏的?这个一定不算……,你不是说……带凌儿一起去么,老爷叫我好好……好好服侍你的……,可是……我找不到你,你轻轻喊一声,好么……就一声,让我猜猜你在……”

    至柔将女孩轻轻抱起,放到附近一个烟火极少的地方,自己又在烟火里面几番寻找。

    看得出、这是一个大户人家,亭台楼阁东倒西歪、残留着未熄灭的火苗,水池里院墙外,到处是鲜血流淌、惨不忍睹。

    躺在地上的,有壮年、有老者,还有一个略大一点的女孩,皆面目全非、且无生命迹象,也未发现什么男孩尸身,估计已被大火吞没。

    想想还有些不放心,于是端坐残破倾颓木门之上,重生功引导‘灵犀一点通’,耳目纵横十余里,未曾发觉异状,再一回旋,觉身后有极轻细的呼吸,挥掌击出,残墙断壁、灰飞烟灭。

    原是一条大黑犬伏在地上,当废墟压迫之力陡然解除,黑狗便微微喘息起来,而后摆摆头“嗯”了一声,就是这一声轻叫,惊醒刚才昏迷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爬起来。

    “壮壮!壮壮……”

    大黑犬艰难地挣扎,头伸得老高却爬不起来,连连嗯了两声,小女孩摇摇晃晃跑过来,一把抱过大黑犬呜呜直哭。

    “壮壮!壮壮!你不能死……”

    至柔决定、尽快带这小女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遂抱起女孩说道:“乖!这黑狗受伤了,应该没事随它去吧!你还有别的亲人吗?要不就跟阿姨去,这里看来不能再呆了。”

    “不!阿姨,壮壮是为救我才受伤的,私塾阁楼着火倒塌时,熏得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跑不动了,壮壮就咬着我的衣服,把我拖出来的……没想到它却受伤了,我不能丢下它不管……呜呜!”

    至柔心想也是,这黑狗对主人这么忠诚,单独抛下,的确有些不够情义。可是,自己若是背着小女孩,再带上一条狗,委实有点不伦不类,况且真上了昆仑山,这黑狗还很难说,能不能活下去。

    于是,至柔和蔼地劝小丫头说:

    “它只是后腿断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长好的,这山坳里这么开阔,它会活得很自在的!你长大以后、来看它的话,它一定会在这里等你的!”

    “不!它会很孤单的,阿姨!康康一定不在了,它找不到康康,不会活得自在的,要是以后遇见少爷,问我壮壮为什么没带来,他会生气的……”

    小女孩不停地哀求,看得出她很在意、那个曾经的木少爷。

    “康康是谁?”至柔一问出口,随即会意,那应该也是一条狗。

    “康康是一只白毛母狗,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阿姨!小少爷他真的、躲起来了吗?”

    至柔见一时半刻、也说服不了这个小女孩,只好一把扯过断墙上飘着的一块黄绸缎,虽然此举有些哭笑不得,却她又觉得这样的狗,确实值得人类敬重,于是将大黑狗简易包裹起来。

    说来也奇怪,黑狗在陌生人的操控下,竟没有挣扎反抗,大概是因为受了伤,或许是有小主人在旁边,亦或是犬类本来特有的灵性。

    过后,至柔对小女孩轻轻说:“你家木少爷机灵的很,连阿姨也找不着人,他呀至少在十里之外更远,不过,以后阿姨教你更好玩的迷藏,无论他躲在哪里,你都能找到。但是现在可要听话噢,看!就像壮壮一样,乖巧不吵不闹,以后长大了、也像壮壮一样,看到别人有危险,要及时帮护,能做到吗?”

    “唔!”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望着熟悉起伏的群山,心里暗暗说:

    “木少爷你一定躲好啊!要让别人都找不到,只有凌儿才能找得到,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就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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