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寿安王耶律璟继位,藏宝就只有赵将军一人知晓,而赵思温两年前奉穆宗圣旨,在与周军交战中无助阵亡,被奇王神不知、鬼不觉巧妙除去。
当年在封禅寺,奇王下令所有僧人一律随军入辽,右卫将军赵思温宝勒令部下、强征四周民夫数百人,连续四天四夜在封禅寺内、挖地三四丈深,甬道密室深浅配合、转拐勾连。
匆忙藏下从皇宫掳掠的剩余财物,并填平夯实在上面堆砌宽大高台,置放铜鼎香炉等、各种超大佛门重器,而后在附近建造僧房数间,最终在其中一间特别禅房,引出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出口。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奇王吩咐掳掠的民夫尽数充军,所有中下级知情人员秘密处死,另从相国寺调来住持和部分僧侣,并留下数名心腹,在此剃度受戒。
这实质是奇王故意用来、监视封禅寺的传承变故,捎带打探后汉刘知远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几年间,刘部却被手下郭威取代。
开封府成了后周的宫城,戒备森严非同小可,去年底奇王牵挂珠宝安全,特遣亲生女儿丹丹郡主,率六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潜至开封府察探虚实。
不料在京郊酒肆,一名侍卫在饮酒时,说话大意露出破绽,被京都密探发觉,上报周皇郭威,旋即遭到晋王钦点的禁卫军、麾下一班大内高手的缉拿。
六名契丹侍卫、四人下落不明,估计死多或少,另两人受伤失散,最后总算回到奇王府,而郡主意外遇到故人,侥幸逃出京城。
莫丹丹向父王说起、封禅寺的变化,令奇王目瞪口呆,原来乔装僧人的八、九名心腹手下,有四人因刺探军机重地失手,被周室大内侍卫发觉,陆续擒拿打入天牢。
还有两人禁不住寺庙的苦行斋戒,合计决定背叛奇王投靠大周,余人自不能保,宁死不屈的皆被砍头。
消息自然走漏,封禅寺被后周探子严密监视,所以令郡主一行、几乎全军覆没,好在这几名心腹并不知道、封禅寺藏有秘密,但背叛的属下,必须得到应有的惩戒。
所以,很快有了第二次京都之行,因第一次莫丹丹是扮作大家闺秀的香客,故而这次,郡主改换做女扮男装、游山玩水公子哥。
进京后,兵分两路再探封禅寺,一路由丹丹郡主和贴身近侍狼女侠同行,另一路全力刺杀辽国叛贼,且务必成功,奇王有令,不成功不要归来,言外之意、那是要以死谢罪。
这时郭威晏驾,晋王郭荣已登基,孰料这次南下寻访,又因惊动殿前军的侍卫,而暴露郡主的行踪,殿前军的武士,有不少本来就是江湖上各路好汉,当然也会混进辽国的探子,因此,封禅寺很快有各色敌兵追来。
自高平之战后新皇郭荣下旨,令都虞侯赵匡胤整饬重组御林军,新组建的殿前军诸班人马,战斗力提升不少,但成分复杂,有草头帮的、文天教的、白莲教的等等三教九流。
凡有一技之长的江湖人物皆有功名,当然也任用了不少、赵氏同乡等亲近心腹,壮大声威、几乎人人以赵氏马首是瞻,为以后赵匡胤黄袍加身、铺平道路。
狼女侠独立应对四名大内武士,这令郡主出逃有了机会,很快离开了封禅寺,但不久,莫丹丹就被草头帮的人跟踪。
出了城后,莫丹丹已与一名盯梢的男子交手,好在此人仅仅是个小脚色,不是丹丹郡主的对手,自然受伤逃走。
到了洛阳,郡主还是被另外两人、随之追赶而上,这两人是草头帮的弟兄,丹丹不得不、再次出手拼搏回击。
这二人武功不弱,尤其是六哥苗顺云,在草头帮算一名角色。
草头帮怎么会知道,封禅寺有藏宝之秘,丹丹郡主始终想不透,原来,右卫将军赵思温的心腹随侍归贤朝,此人潜伏大辽多年,是草头帮的二十二哥。
封禅寺藏宝之事,没有圣旨,谁都不敢私下透露,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妻子儿女,否则有满门抄斩的杀身之祸。何况,将军赵思温的上面,还有一个权贵红人奇王压制,彼时奇王莫师文已拿下易州。
受奇王等人举荐辽穆宗下旨,令赵思温率所部,与郭荣的周军在霸州开战,激战三日、右卫将军惨胜,刚扎营安顿诸将兵尚未休整,穆宗圣旨再传,勒令赵思温和莫师文两军夹击周军,并于两日内拿下雄州。
密旨被晋王部下的心腹探子获悉,郭荣提前出兵,反而破灭赵思温所部,奇王大军援击迟缓,赵部猝不及防、损失惨重,主将赵思温战死疆场,幸有贴身护卫归贤朝在侧,将军还能得保全尸。
临死前,赵将军曾遗言与左右护卫,‘今日兵败或与封禅寺有关,那里有宝……’将军虽然未曾说完秘密,但二人已知大意,残部后来得到奇王及时营救。
归贤朝借醉酒泄愤,谩骂同僚护主不力,乘便将将军的另一侍卫杀掉,虽因此被捆押看管,但很快被心情舒畅的奇王释放。
归贤朝得隙遣人把将军遗言,全部告知草头帮大哥李重吉,草头帮虽然杀富济贫,但乱世之中财物匮乏,自身并无多少银两。
何况,草头帮一边与契丹人对抗,一边还要寻查后晋仇家,家大业大、正缺少钱财。怎奈封禅寺在京城之内,地域甚大,且僧侣进进出出,取宝谈何容易,便派人暗中守株待兔,意图获取机关秘密。
偏偏大内高手出动,打乱草头帮部署,这才追出城外,希望能从辽国的女探子手中,弄清契丹人藏宝图的真实所在。
草帮兄弟哪里知道,这位女探子、便是辽国的郡主,奇王的亲生女儿莫丹丹,所以只管一路追赶而来。
“你不用激我,我已说过,家国之事与我无干,你们双方凭本领比试,得失我两不相帮,唉!契丹人,汉人,哪有这么许多分别……”
安静微微摇头,轻轻地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丹丹姐,你快且先走吧!这里有我抵着,谅不会有事,我哥一会儿就来了。”
“那我就先谢过妹妹,它日再登门拜访,妹妹多些留神!”郡主说完,已闪身向北而去。
“哪里逃!交出宝图放你一条生路,不然休怪……”六哥苗顺云话未说完,人已跃出跟着一招‘云海断松’,双掌追风击向其侧背,逼迫莫丹丹向两侧避让。
易心缘见郡主遭受纠缠,轻轻从马上纵身飞出,也是一招‘流星穿月’侧击苗顺云左肋空隙。
苗顺云连忙空中滚身,双掌一错,紧接着一招‘浮光掠影’,翻身依旧挡在莫丹丹前方。
这边十六哥见势,右手一锏砸向易心缘右臂,易心缘右臂一沉,长袖随即划过,一个小半圈弧形上卷,拂向十六哥右腕。
十六哥急忙抽锏横劈,左手挥锏夹击易心缘,易心缘侧身横翻,一招‘惊鸿照影’,借势一脚踢向十六哥左手钢锏。
十六哥暗喜心道,你一个女孩儿家能有几两力气,自古以来锏属于重兵器,使锏的都是以力大著称,一般对抗双锏的,多是避让巧打,除非强力勇猛之人,否则不敢直撄其锋。
十六哥见易心缘胆敢踢锏,使足十成力迎上,耳边却听见幽幽一声叹息,未及回头细看,只觉手臂爆震,“嗡”的一声虎口麻痛难忍,钢锏脱手飞出,慌忙将右锏刺其腋下,回护自己稍稍后退。
十六哥哪里知道,易心缘习练的是姑射山、家传的‘风云绰约’内功,这是一门巧妙回环的移力运气之术,修习至巅峰则刚柔相济,刚能拔山柔可绕指,辅之以拳脚兵刃,无论腾挪翻飞应敌出招,纵然姑娘家,亦不输于男儿汉。
只要不是十分穿透且霸道的攻法劲力,但凡碰触到练功者身体的施力点,诸如手臂、腿脚等部位都能有所回弹,回弹反击的力量大小,则与个人修为深浅相关。
其中若再叠加己方的功力,常常令对方难以承受,十六哥自然不会晓得,还道是对方内功深厚、远超自己,故而惊骇而退。
易心缘也不追击,一个‘翻手覆云’让过莫丹丹,五指如风扫过苗顺云面颊,苗顺云微一后仰,一招‘浪卷夕阳’阻其攻势,复又猱身跟进飞腿踢出。
易心缘漫不经心收手避过,一边说:“丹丹姐请回,这两人我来对付!”
“心缘妹妹,你小心些,后会有期!”
情势危急,已不容郡主再纠缠下去,她因有要事,必须立即离开,急需与同行的几位护卫、随从会合,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不然危险就大了。
丹丹心知,在中原耽搁的时间越长,后果就越是不妙,好在易心缘武功不差,且还与岭南的表妹一道,莫丹丹丝毫看不出,会有什么危险。
六哥意欲让开易心缘,发力一招‘苍松破雾’攻其下颚,此乃虚招易心缘似乎知道,下颚一扬,跟着转腿踢向苗顺云肩膀。
六哥不敢小觑,先前十六哥双锏尚不能自持,忙变掌为爪,直指心缘小腿要穴三阴交,易心缘左袖挥卷,小腿微收,后跟揣向六哥外腕。
十六哥见莫丹丹欲逃,双锏并举追刺莫丹丹,易心缘连转一个筋斗,右臂拂出讥笑道:
“怎么,啥时把锏子、又拾起来啦!小心我把你双锏、送给洛水神,看你还怎么能要回来?”
她以一敌二,居然谈笑自若,六哥、十六哥无不暗暗惊惧,手脚也丝毫不敢大意,俱认为遇上平生大敌,攻守开始放慢,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眼见契丹女贼飞奔离开,十六哥极为焦躁,出手一招快似一招,但威力却一招弱似一招,待到第八招,十六哥双锏横扫易心缘软腰。
心缘跃身一记‘飞龙藏尾’,掌击六哥苗顺云,借机避开双锏,六哥右掌横切一招‘山河开道’,五指直截易心缘掌腕。
岂料,心缘此招乃虚招,袖衣拂过苗顺云右前臂,一触即弹跟着一个空心后翻滚,续势一招‘云漫气旋’,脚踢六哥下颚。
苗顺云大骇,依稀看见后面一个黑点,二人相距又是如此之近,以至于趋避都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不容他想一招‘金梭曳地’,双脚疾向前移上身急势后仰,整个身子将因此、等同躺在地上,或可狼狈地躲过、易心缘的这一招。
而此刻,迎面一上一下,偏偏飞来两支银镖,因自己前移,避过上一支,却正好对准下一支飞镖,那是易心缘算计好的,纵然躲过我的脚,谅你躲不过我的镖。
苗顺云暗叫不好,横臂欲挡,顾不得胳膊受创深浅,耳边却听见“噗”的一声,射向自己的飞镖,不知何故,已然无影无踪。
心缘倒翻时,借机甩出两支飞镖,接着长袖舒展,回击十六哥,十六哥双锏扑空,转身将双锏一错,适逢易心缘回击。
心缘毫不避让,双臂一撑“噌”的一声,将双锏逼迫一错到底,就在十六哥惊愕之间,轻轻一指、点上十六哥的天突穴。
易心缘心里明白,今日表妹在此,若是想让草头帮的人吃些苦头,她定会横加以干涉,藉势一个纵身,大弧度落飞曼妙、斜姿翻转,重新坐上自己的马背。
六哥虽然避过飞镖,隐隐感到背部丝丝疼痛,那是方才用力过猛,被地面剧烈擦伤。
眼见易心缘破锏而出,心知不妙,担忧十六哥安危,脱口喊道:“小心!……”
耳旁清楚听到、易心缘在责备:“九姑!你……你怎能胳膊肘往外拐?他又不是你什么人。”
“心姐,舅舅、舅母临行时不是说过,我等习武练功之人,一举一动除了强身健体、便是临危救急,可不是用来胡乱与人、打打杀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