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师侄,我们走!”
叔侄二人纵身飞起,接着有人持刀追杀,丹顶鹤挥掌如风,劈死一名禁军,一脚将另一人手中柳叶刀踢飞,抛下一句:
“石不遂,想不到铁石堡、竟如此反复无常,老道真是看错人了,大周虽然仁义立国,但你也不能借朝廷之力、消灭异己,此实为江湖小人!想不到峨眉派一世英名,竟毁在老朽手中。”
“道长,此乃属石某迫不得已,契丹与我世仇,是所谓父仇不共戴天,石不遂日夜熬煎,草头帮又苦苦相逼,江湖奸诈、铁石堡朝不保夕,归附朝廷周天子,石不遂尚能反戈一击,不致辱没这些文武旧臣、几代相随。”
石不遂话音一落,铁石堡众人便和赵匡胤、以及北路的禁军高手会合,山谷里的厮杀已经是难分难解,唯独张永德率四名护卫在半山坡上观战。
众江湖豪客已无路可退,崆峒派的北戴子见一时难以脱身,将一腔怒气全都撒在赵匡胤身上。
赵匡胤正与白莲教东王混战在一起,三四招一过朱月明渐落下风,待到第八招时,东王得便腾手、抽出身边的斩妖剑迎敌,而几名随从护卫,已被禁军和铁石堡的人拦隔开、而各自为战。
“都是你小子坏的事,什么殿前司都虞侯赵将军,我看是十足的朝廷鹰犬,不如废了你!”
北戴子话到人到、手也到,使得是‘丹鹤栖松’,分开赵匡胤劈向朱月明的一招‘倚石负薪’。赵匡胤一瞧崆峒派老道士袭来,知道厉害,遂抽身赶忙变招,顺手‘秋风卷叶’直挑北戴子腋下。
而白莲教朱月明顿时压力稍减,得以喘息缓解,九招一过朱月明感到,这个赵将军确实非同小可。
朱月明心道:大内高手果然名不虚传,我白莲教教主的鸿鹄之志,只怕将是黄粱一梦,心念一逝而过,手中丝毫不敢稍缓,一招‘蛟龙出水’递出宝剑。
这一来以二敌一,赵匡胤压力骤加,全心投入不敢懈怠,侧身踢出一脚,扭转腰肢反掌‘柴刀夺月’,仰击崆峒派北戴子的右下盘。
北戴子凌空双腿一分,单掌翻滚突袭胯下,赵匡胤只得硬顶一掌,没想到老道士内功如此精湛,自己上盘不稳,略微后移半步化解。
恰好东王朱月明宝剑削来,赵匡胤一时手忙脚乱避让不及,袖口和刘海皆被割断,他再也不敢托大,脚尖一点绕到老道士身后,一招‘白猿捵树’,双手并揉北戴子后脑。
北戴子只觉脑后生风,情急之下,手指一搭朱月明剑脊,身子借力随之纵起,而东王朱月明的宝剑,一下失控被其牵引转向,左侧更是洞门大开,赵匡胤掌势连带见缝插针,趁隙疾点东王小海穴。
朱月明为此气恨大怒,心想老家伙先前的帐,咱还没来及跟你算清,牛鼻子你竟敢又来陷害老子,只是眼下他弱势暴露,忙屈肘抬臂急避,将宝剑倒刺勉强自救以图化解。
但东王朱月明的小臂还是被击中,虽不是要位却也龇牙咧嘴、痛不可挡,随即双脚一点,挥剑横扫北戴子腰身,几乎是拼命招式。
北戴子脚踏八卦,回首一招‘灵山日照’闪身侧击东王,赵匡胤一来觉得,这老道士武功了得碍手碍脚,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紧跟一招‘担薪绕木’,掌击北戴子肩背。
情势急转,赵、朱敌友二人反倒形成、合击崆峒派道长的局面,五六招过后局面大变,北戴子虽然精神抖擞、道袍飘飘,却是左支右绌、危机四伏。
赵匡胤双臂一分,‘折木为柴’迎面而下,白莲教东王又是一剑‘出水芙蓉’斜挑,北戴子有些恼羞成怒,见白莲教助纣为虐、是非不分。
北戴子正待抽出独门兵器,好用金铁银钩与之硬干,忽然有声音不徐不疾:“大师兄,我等不必在此、和官府纠缠,还是劝大家离开为妙!”
紧接着拂尘扫过,一股柔劲化解赵匡胤的拳招,北戴子反击一掌‘云雾弥封’,架开朱月明的一剑,脚尖用力从东王头顶越过,跟着拍出一掌,朱月明低头避开。
谁知这招却是虚着,北戴子趁机袍袖一卷,拂向东王朱月明的右手臂,东王手臂一麻宝剑脱手。
孰料,北戴子并无取剑之意,朱月明连忙转身一纵,出左手接住斩妖剑,再见崆峒派道长人已走远。
东王想想白莲教现今人单势薄,自己也不是老家伙的对手,赶紧率人离开是为上策,于是朱月明急忙回身,去解救几名随从教众。
殿前都点检张永德远远看见,七八人向西北边战边撤,喊杀声此起彼伏,一眼就知道有首领在其间,连忙传令赵匡胤、苗训、慕容延钊等,火速截住拿下这帮反贼。
尤其是大霸湾的契龙旗手李重吉,首当其冲妄图在昂首坡聚众造反,多次密谋令属下刺杀、一班朝廷文武大臣,惹得天子震怒。
其实这些所谓的大臣,多是一些前朝的降将二臣,为了荣华富贵和躲避灾难才归顺了后周,个人名节实难恭维,归顺大周实是不得已的保命之举。
因此,草头帮这一次复仇不巧,是失火殃带邻居,三山寨和白莲教也没逃出几个,不少帮派的人,都在山谷里死伤惨重。
九嶷山的黄馨曼私下嘀咕:“师兄,你说草头帮算不算好人,我看那个赵将军很厉害,尤其这次、朝廷派了这么多好手,一定不简单,这些江湖汉子宁死不降,倒也有些骨气。”
九嶷山的师兄妹正在说着,那边赵匡胤等人,业已各自拿出兵刃家伙恶斗,草头帮被禁军、铁石堡和大内高手,分割成几小片渐成颓势,好像唯有峨眉派的一老一少还在声援。
“有人要盗马,黄师妹,你去看看情况。”
闵逸尘听见二里外轻微马嘶,黄馨曼闻言故意扁扁嘴,离开时颇不乐意。
“不用,大师兄!我们不如骑马冲上去,将就帮一下草头帮,犯不着与官府纠缠,禁军人多势众,一旦打起来没完没了,耽误了正事不妥。”
“也好!阳师兄此法、避免了长时的恶斗纠缠,也算是举手之劳。”
凤儿倒是赞成,四人先后飞速赶回各自坐骑身边,却看见有五六人鬼鬼祟祟,已悄悄解开了缰绳,只是还不曾上马离开。
闵逸尘定睛一瞧,正是茶馆里几名饮酒、吃肉的陌生男子,其中一人在西面游走观望。
“哪来的马匪狗贼!本姑娘的坐骑也敢偷,也不问问是哪座山的佛?云头有多高!”
黄馨曼喝问之际,手中的马鞭不管三七二十一紧急挥去,鞭梢卷过一声凄厉,一人闻风哇哇怪叫抱头鼠窜。另一人则被突如其来的清叱声、惊吓跌倒,连滚带爬,慌忙钻入草丛里保命而去。
还有一名马贼牵马刚悠闲转头,瞧见闵逸尘已疾奔而来,此人来不及上马逃遁,居然胆大妄为,挥刀迎着九嶷首徒砍来。
闵逸尘二指夹住刀背,轻轻一点脚,横着捎带拉扯,将这马贼挫倒在地,同时手腕一扭,刚好骑坐在马背上,胯下稍微用力,坐骑已腾起前踢,越过滚躺哀嚎的马贼。
阳续瑞径自飞身,跃上自己的坐骑,衣袖一卷接过缰绳,一把抓起傻愣的蓝衣马匪肩臂骨关,手指带劲,顿时令其筋骨酸胀、叫不出声,而其余贼人已警觉逃亡,不知所踪。
凤儿也不过问,骑上马跟在黄馨曼后面,行不多远,居然还有一个四处观风的小罗罗,傻不拉几毫不知情地张罗。
阳续瑞将手一抬,马贼被投掷到那人附近处,这时,马贼总算叫出声来,吓得站岗放哨的,只顾逃命,或许此人命大,山上茅草松软茂盛,就是一时想死也死不掉。
“二师兄,我刚才说的行话对不对?这话以前听你说过的,这些江湖的山贼草寇,能听懂吗?咱九嶷山的东西,也有人想要,真可恨!依我看啊,朝廷清剿这些家伙,也不能说错,要不然……”
“小师妹,这草头帮可不能当做草寇,称草莽英雄也不为过,人家劫富济贫、是非分明,九嶷山助其一臂之力,本在情理之中,即便事后再起波澜,我们问心无愧!”
阳续瑞面含微笑,侧首对黄馨曼解释,毕竟小师妹初入江湖,对三教九流的人物来历不甚清楚,有必要借此机会、理清是非善恶。
四匹马眨眼间越过小山坡,却看见刀剑飞舞喝骂连连,尚有三四伙人在激战,闵逸尘和阳续瑞各自解救东、西两个包围圈,草头帮所剩的人只有一半,朝廷确实有备而来,想必是有人通风报信。
“赵匡胤,你胆敢背叛草头帮的结义盟约,为了名利权势诛杀弟兄,我草头帮没你这号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若还有良心,快快杀了张永德、反了大周,弟兄们或能原谅你、年幼无知。”
说话的正是二哥苏一男。
“赵九重,你兄弟二人、幼时是我收留与你,没想到你居然恩将仇报,居然做出通风报信的假仁假义之举,我看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名缰利锁已令你昏了头。”
“大哥,你误会了,快下令叫兄弟们降了吧!周天子仁义天下、四海咸服,我等兄弟皆可安身立命,光宗耀祖、有何不可?”
“放屁!赵九重,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你的功名利禄哪里来的?若不是大哥收留你、送你学艺,你……你竟然痛下毒手杀了五哥,我与你拼了!啊……”
十六哥英起凡怒不可遏,双锏乱舞迎面劈来。
赵匡胤一面拆招抵挡,一边不停分辨:
“二哥、十一哥、十六弟快且住手,万不可陷小弟于不仁不义!赵某不忍手足相残,朝廷兵多将广我们兄弟完全不是对手,暂且归顺再作打算。”
“放你娘的狗臭屁!谁跟你是兄弟?你小子和铁石堡的奸贼、是一丘之貉!”
“七哥!大内高手个个在此,还有都点检亲自督阵,千万不要做无谓牺牲……”赵匡胤不得不将真情实况,透露给草头帮的兄弟,尽管他知道、自大哥以下,未必有人领情。
这时,已有二名大内武士腾出手,合击草帮大哥李重吉,尽管大哥身边有九哥和十四哥、十八哥和二十二哥保护,但在九名禁军首领和大内武士的夹击下,草帮兄弟仍然步步退却。
九哥荀天影以一敌三,十四哥十八哥两人力战四雄,二十二哥金双喜和大哥李重吉,两人背靠背奋击两大高手。场外,还有八九个禁军头头,在压阵督战或研判局势,随时撤换应对众好汉,大有车轮战准备,有意耗尽群雄精力。
显然,殿前都点检张永德胜券在握,东西两处围斗减弱,受伤被擒的江湖好汉已有十数人,在铁石堡和禁军的合击下,群雄力不能支。
就在这节骨眼上,从山坡上冲下四骑,两男在前两女在后,正是九嶷山人和天玄姬飞凤,闵逸尘和阳续瑞各自分开,合并冲向东西濒临败亡处急救。
闵逸尘的慧光剑一扬,一招‘俏枝逆崖’,顿时“当”地一声,震飞一名禁军兵刃,跟着“啊”一声,削掉另一名高手的小臂,围圈立马有些骚乱,四五名草头帮兄弟精神陡涨,很快突破包围。
阳续瑞急马朝西情势危急,来不及拔剑连剑带鞘,向一名穿红衣僧袍的横刀秃头高手掷出,这一招‘湘凝九嶷’力贯千钧,随即从马背上跃起。
另一名灰衣大内高手瞥见,连忙执禅杖格挡,“当”地一声巨响,灰衣人身子晃了晃“呀!”惊叫了一声,红衣僧发觉急忙窜高。
“好剑法!这位莫不是名震武林的潇湘一剑,多谢九嶷山的英侠出手相救,草头帮兄弟有礼了。”
原来,认识阳续瑞的草莽好汉,江湖上确实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