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师父再三叮嘱,将留求的余孽驱逐、除尽就可及时归来,东瀛老妖反复声明穷寇莫追,并再三告诫弟子,当年他师弟源为朝的无上内功,便是被天朝玉笛仙识破并粉碎。
好在当年留求国、没有什么才智杰出人物,源氏执掌留求国、几十年平安无事,直到留求公主复国未遂。
井上俊西行荆楚至武当山脚下,遇到神武通金长老率队北上,这是神武讨伐大食教的第一拨人马。在询问叶子红之际,井上俊趾高气扬,话不投机致使双方交手,尽管接引长老金西身受重伤,由于神武通人多势众,井上俊师兄妹未能占尽便宜。
后来双方约定,冬月中旬泰山顶与神武尊主一见真章,神武通此举为的是待清算大食教后,腾出精力好彻底比试一下,免得让尊主分心,被江湖上其他对手取巧。
而井上俊直到蜀东与青城派大弟子祝长青过招,才知道叶子红早已不在人世,一气之下杀了祝长青东返,因为不熟悉地域走错方向,在唐州和官军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大周官军虽说人才济济,却哪里是井上俊师兄妹的下饭小菜,为此主帅临阵脱逃副官亡命,部下死伤无数,这一切被殿前军步军副指挥李崇博得悉。
李崇博是大周都点检、委派至西川巴蜀执行公干,其人真实身份乃是契丹奇王麾下钦点上任的副将,实质是北院大王耶律屋质的心腹近臣。
辽军北撤时,他作为文武双全的最佳留守人选、被莫师文巧妙从身边除去,几经辗转脱颖而出,并混入大周的内卫殿前军列。
见此情景副指挥李崇博嘱咐手下,在唐州一家极富盛名的‘四海酒楼’,邀请井上俊兄妹聚会,副指挥奸诈狡猾一向老于世故,略施小计仅仅三两句话,便套出井上俊的意图和经历。
当他获知此人是东瀛的武士,本意是想一窥中国的武术深浅,为此不但杀了金秋蜀岗的秋老虎,还重伤了神武通的金西长老,此间有力毙青城派的一名好手,李崇博听后暗暗点头。
于是席间,李崇博与东瀛小妖大谈武林奇闻怪事,说到三十年前的蓬莱客,玉笛千里飞音销魂,万水千山外夺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一般,令天下英豪唯恐避之不及。
数十名武林枭雄因此人间蒸发,多少侠客怨叹江湖、既生瑜何生亮,至于什么秋意浓、叶子红,早已尸骨无存墓木拱矣,即便一枝梅一江水、也已是昨日黄花支离破碎。
“当世最为鼎鼎大名的,要数中州鼎王,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无不拥戴称赞,其人更是少林寺的座上宾,若是公子能将他打败,那么武林之王非公子莫属。但此人朋友满天下,公子虽然武功高强,仍需小心谨慎,听说二位在西蜀已经大失所望,此番若是随我去滁州、见都虞侯赵大哥,保管有件事会让两位朋友大吃一惊,两位既然游历中国,所见不该仅限于江湖,只有深入朝廷方不虚此行。”
听得井上俊不停地点头,右手抚弄腰间宝剑不离剑鞘,尤其是当听到蓬莱客时,连连追问此人安在,可是武功天下第一?
李崇博见其面色略有胆怯,连忙宽慰说此人早已销声匿迹,尽管此前已有蓬莱遗少的传闻,但李崇博并未将此联系到一起。
李崇博避重就轻,无非是想借刀杀人,说到鼎王明显是夸大其词,主因是中州的王老英雄、一向鼓动江湖上的侠客义士,同大辽国官方作对。
其实王老英雄的武功、虽远没有副指挥说的那么威风,不过王鼎的大名在武林中,还算是响当当的,忠义仁侠、德高望重,尽管四方门武功不靠前,但鼎王在七门九派的名气、地位还是靠前的。
虽然王重义已经上了岁数,但依旧是老当益壮热心天下,为辽国皇帝嫉恨,曾派天狼武士暗杀但未得逞,后来又使用反间计终有见效,害的王老英雄险些丢掉老命,幸亏遇有文天教的人出手相助。
席间,唯有花上花不苟言笑,李崇博询问得知,此女乃是井上俊的师妹花子,不由得加以夸赞:“在我中原武林中,从未有过如此貌惊群芳、艺冠天下的奇女子,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也不知花上花是不是听懂,李崇博看见花上花笑了笑,微微上翘的嘴角如同花颜初放,又恰似神来之笔,将娇瓣嫩蕊描绘栩栩如生。
饭毕,李崇博叫上四名随从出发,打算引领井上俊兄妹去滁州前线,先和都虞侯赵匡胤见面。
因周世宗御驾亲征南唐,所以都点检张永德和都虞侯赵匡胤等,众将皆随军征战,这是周世宗第一次南征,计划初步收复了江北国土,为一统天下铺平道路。
此时,赵匡胤刚升任严州刺史使、兼殿前都虞侯,正是春风得意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成为大周皇帝的得力干将。
一路上,李崇博从峨眉的道长到少林的和尚,净拣井上俊爱听的话题海阔天空,连神武通的尊主、九嶷山的掌门都不放过,甚至于大食教的趣闻也略知一二。
井上俊听了颇为好奇,不时地点点头却不接话,过后井上俊突然向李崇博问道:“文天教!你听说吗?”
李崇博一愣,故意装作吃了一大惊,问道:
“井公子居然知道我中国的文天教,了不起!据传教主是海外人氏,也不知是真是假,听说早七八年前就死了。因为他们的教义是与黩武者为敌,所以这些教徒除了与官军对抗,自然不会与武林各派多来往。
俗话说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文天教没有了首脑,自然也就趋于式微,风头已经给神武通压下去了,嘿嘿!教中没有了能人,想威风也威风不起来了。”
“什么?教主死了!文天教有个木天师,你见过没有?天孙玲珑是不是文天教的主?”井上俊有点不相信接连追问。
“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天孙教主!算起来应该是老家伙了,天孙玲珑听名字、倒像是个女的,极有可能是他的女儿,能是教主吗?这江湖上各帮各派多如牛毛,女子执掌门户的少之又少,除了巫山派有一群妖女之外,其它倒是不曾听闻。
这文天教虽然教职名称有点稀奇古怪,但教主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就算是教主的女儿也不能继任,这不同于其他帮派的掌门人的选定。
井公子莫不是与文天教有仇?至于公子所说的木天师,恕在下孤陋寡闻,但这文天教不同于别派,就在于他还有天师一职,不过据说前任文天师武功直追教主,听君之言说不定、还真有一个姓木的天师。”
李崇博毕竟不同于其他有名的周室将军,相对武功平平但头脑灵活计谋颇深,靠能说会道、揣摩上意博得信赖,虽然身系辽国的密探,但对文天教的了解还是有限,他听到的江湖传闻、多是尽人皆知的过时讯息。
作为大辽国的潜伏密探,他不可能过多关注武林中的事件,也不可能派人混迹江湖,以免暴露契丹主子身份,主要职责是向辽国的军机大臣、诸王爷,及时通报周军南北前线的动态,便于辽国皇帝决策。
“嗯,叫木子因!对,和我交手前他亲口说的,没错!是木子因。”
井上俊想起木子因慌张借船逃走,站在船尾有板有眼是对自己这样说的。
“木子因?我在殿前军近十年,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这号人,朝廷对这些江湖上的恶匪流寇,目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何况一个没落的帮会。不过话又说回来,果真有这样的人,想来也是武功极高,不然何以被那些亡命之徒拥为天师。”
李崇博根据井上俊的话意,来推测文天教木天师的身手能力。
“他不会武功!全是乱七八糟的亡命伎俩,与痞子无赖没什么两样。”
井上俊摇摇头一副不屑的神色。
“啊!……他不会武功?不会武功还敢与井公子过招?”
李崇博彻底惊呆了,井上俊的手法、技能他是清楚的,在他看来丝毫不输于都虞侯,而其言下之意、是木子因疯了,或者是不要命了。
李崇博压根就没弄懂,井上俊跟他说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究竟是何用意?他还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还不是任你井上俊宰割,莫不是木子因拿走了、你什么重要的宝贝,你井公子才不远万里一路追来。
“是的!他不会武功,可居然还敢与我放对,在留求岛上我差点就杀死他,可惜还是让他乱打乱撞跑了。倘若是他学会了武功,一定会来杀我和我的师叔,嗯!所以我必须在他学会武功之前,找到并铲除此人,文天教的下属都称他叫木天师,天师到底是干什么的?将军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井上俊有点遗憾,遗憾中又有些担忧。
李崇博心里盘算,以你井上俊的身手,对方不会武功,你尚且杀不了,那么对方必定有一些特殊的技艺,倘若那个木天师、日后学出本领来,恐怕你真要大祸临头,只是眼下还用得着此人,须得给他鼓鼓劲打打气。
于是抬手揉了揉额头和脸颊,尽量自然地挤出几丝笑容,满不在乎说道:
“井公子过虑了,俗话说一口吃不出个胖子,这武功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公子的这身绝活,难道一年就能学会?至于天师一职在我中国之地,向来就是玩弄障眼之法,佛不知佛道不知道,并无真才实学,充其量略懂一点旁门左道的邪术,也就是糊弄一些江湖小脚色和愚蠢的小老百姓,井公子难道当初没看出来?”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我跟师父学艺整整十三年!在留求岛初次交锋,此人出手确是乱七八糟,我一着不慎被他得逞,后来他露出了马脚惊慌失措,差一点死于我的剑下。”
井上俊点点头答道,稍稍稳定了自己不安的心绪。
“这就对了,木子因这小子这会儿,恐怕正满山遍野在寻找名师呢!哈哈哈……”私下里,李崇博其实也很憎恨文天教。
皆因文天教一贯与大辽国皇帝作对,当年耶律德光南下进攻、和以后北上退守时,频频遭文天教手下教众扰乱威胁和袭击,只是因为时间匆忙,辽主来不及讨伐中原武林的一干狡诈顽匪。
虽然后来、天狼武圣胡天和疯魔鬼老等在辽皇严令下,设计给与文天教首脑人物重大打击,令五老七零八落、支离破碎,死的死亡的亡、还有兄弟在牢房,而教主天孙客也受到致命伤害,从此文天教走向衰败。
李崇博盘算、这个东瀛来的井上俊愣头愣脑,空有一身本领不知深浅,正好得以一用。因此酒足饭饱之后,李崇博称带将他们先见见都虞侯赵大哥。
兄妹两人点头同意,当即数骑一路快马加鞭到了陈州,得报都虞侯已随御驾亲征在滁州前线,三人原来打算在宿州等候都虞侯赵匡胤。
到了亳州,兄妹俩人经不住长时间旅途颠簸鞍马疲惫,对未知路程颇不耐烦、加上事先李崇博透露,都虞侯因战事正紧,有可能不得脱身。
所以,这兄妹二人执意点名、先会会什么鼎王,李崇博闻言正中下怀,当即告知宋州一带不远便是四方门的天下,而后留下字条称事成之后,在京都为两人接风洗尘。
后来到宋州住店三四日,因为语言有差别、怕寻访打草惊蛇,所以花上花花了好几天时间、上街巷市井倾听打探,稍有眉目花上花便乘夜间巡查鼎王的住所。
不巧这一晚遇到陌生人跟随,回来与师兄井上俊说起,被人跟踪后又被自己摆脱,花上花并不知道,天涯姬无意间帮了她一把,跟踪花上花的正是文天教的风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