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园主人的近侍、极水姑娘也随后出来,再一瞧菠儿姑娘在一旁叽叽喳喳,极水远远问道:“菠儿妹妹,何故这般开心?”
“唉!水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天主之事刚办完,我回来不久。”
“你还不知道吧?木天师遇见了强人!”
“不会吧,当真遇见强人,那还了得。”
“确是遇见一个强人……”
“木天师不会武功,身边又没有保镖护卫,就算是真的遇见,那也强不到哪里去,顶多是个女强人而已!”极水不以为然嘻嘻一乐,貌似说笑而已。
木子因一听,却并未真当做是开玩笑,暗想她是怎么知道的,心底下却也在奇怪,她怎么不在天园主人身边,天园主人难道也回来了。
“何以见得,水姐!”
“你问问木天师,一切不就知道了……”极水姑娘眼神含笑,像是明知故问,又像是捉弄菠儿和木子因。
“木天师,你当真遇见的是女强人?”
“什么女强人?她在哪里?”木子因看见菠儿和极水在问,故作惊奇,却掩饰不住脸颊微微热红。
“原来你又来骗人,以后再不叫你水姐,叫你坏水!”
菠儿扁扁嘴,一转身逃进文天敬客家,随后抛下一句:“你才是女强人……”
木子因摇摇头无奈,拍拍手哑然一笑,康康这时似乎得到了讯息,呼哧也从马车里窜了出来,跟在主人身后一步不离。
刚出来的一高一矮两个男子,虽然听得不明所以,心存疑惑两个丫头所说,诧异间并未紧追询问什么女强人,仍旧来到木子因身前,肃然起敬躬身问候:
“属下见过木天师!”
子因原本打算、将门前边的碎瓦拾起来,以免影响行人进出和车辆过往,毕竟是自己失手所致。
蓦然,过来两个不认识的文天教属下,顿时停步收敛笑容,满脸疑云却答非所问:
“我大哥微生公子不在么?你们是……”
“木天师有所不知,微生绝客有要事,去了海州娘舅亲戚家,临前有过安排,属下是文房四宝的大宝蒋宝鸿!木天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属下百里乐山参见天师!”
两人一并在木子因面前请礼,子因见二人年纪不小,均四十三四岁左右,蒋宝鸿高大魁梧虎虎生风,衣着新奇饶有风味;百里乐山短小精悍个性鲜明,腰间别着一个不大的黄铜酒葫芦,貌看两人均与众不同。
木子因左顾右盼,依旧有些纳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其仍躬身未退、等候示下,想到自己差点疏忽遗漏,因此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还礼说:
“两位兄长客气了,子因年幼无知,不到之处,还望见谅!”
“木天师文武奇才,我等盼望已久,不久前,闻微生贤弟传言尚有疑虑,今日一睹芝容,方知实属本教大幸!”
说话之人开门见山、直来直往,正是文峰六义生的大哥百里乐山。
木子因闻此人谈吐不俗、心下甚喜,正说着话书香园的大门开了,刚好风无影和花有声、曦儿等,七八人一起走出书香园,显然是来迎接文天教的天师木子因。
木子因此前同意、出任天师一职,自有微生绝蓝和二宝、三宝等人,告知教内兄弟,各人依字数多少,在不同地点汇聚,其中五字以下的兄弟,在各地坛口庆贺,五字以上的、自然要在总坛大殿迎喜。
蒋宝鸿和百里乐山都是耳听八方、修为老练的江湖人物,早知道书香园内有人出来,甚至从脚步声、就能分辨此人是谁,所以一听门响俱侧身向内望去。
“我说刚才哪来的异响,原来是大宝兄弟和百里大哥、在此轰轰烈烈地恭迎天师归来,你等后来居上,竟抢到风某人的头上,嘿嘿!我风无影这次给你们比下去了,这无影神话终于露了馅,也难怪我这老大当不长。”
风无影等人原来也听到了、头顶上空的爆响,还道是蒋宝鸿和百里乐山多日未见,有意合伙斗劲戏耍、过招比试,因为仅凭一人之力,大伙都知道,谁都没有如此飞扬跋扈的内功。
“你算什么老大?论武功,文星殿九绝客微生首屈一指,论文才,微生贤弟更是八字当道,仅次教主。”花有声颇不服气。
“看看,当不成老二就拆我的台,好歹我也是风花雪月之长,百里兄,你说是不是?做人到这般地步,风某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那是因你走了古、今小姐的第一清雅愁运,那些闺阁中大、小小姐们,一旦愁思锁眉、寂寞难耐,便风花雪月、弄出一大堆诗词文字,这样算起来,我的名声比你好些。”
花有声一番独一无二的推理驳辞,把六义生一起逗乐,连曦儿、菠儿也在一边忍俊不止。
“如此说来,我这‘清愁’可堪称天下第一……”
木子因一见风无影、花有声,几人出来便搞怪小闹,彼此间其乐融融,倒也挺有趣,上前一步笑说:
“风兄、花兄妙论无穷,这古往今来的小姐书生们,可是给你们一招、就点上了死穴,连我木某都觉得头皮发麻、浑身打颤,来的可不是时候,若是往后有人、把我误当作书生,那木子因可就死定了,啊!哈哈……呵呵……”
周围男女骤闻木子因、不失时机的对号入座,震惊之余随之心意明亮通透,一起无拘无束咯咯连声、哄堂大笑。
菠儿姑娘凑近风无影等人,扭头对大伙说道:
“当家的说过,木公子是本教的天师,岂是那滚滚红尘中的秀才书生堪比,就算是状元郎,也未必就比得过木天师。”
“那是那是!那些虚名,木天师是不屑上眼的。”
木子因在京城文华苑遇刺,幸而得天园主人等照应,后来有感刺客荀知恩所作所为,因而厌倦繁华作别功名,借此送荀知恩一个官阶实惠,此事后由极水姑娘说给微生公子听,自然也就传到众人耳中。
木子因羞愧连连摇头:“诸位也太看得起木某人了,不敢当、不敢当!”
“原来是木天师,菠儿姑娘也不说一声,敢情是同风花雪月合伙,存心报复我们文峰祠的弟兄不成?”
木子因这才想起来,左首几个稍微年长的陌生人,自己还没打招呼,于是问道:“呃!这几位兄台大名是……”
“咯咯咯……谁让大鸟哥、年初欺负萝儿妹妹,哼!敢要我们拿银子、来赎回珊瑚塔,菠儿当然会记仇的,可知道我们是在天子脚下,你们小心着点。”
菠儿一语双关,表情自负的很,看得出,他们彼此间、说笑戏耍惯了。
原来去年,戊位坛坛主百同心回京时,曾送给两姐妹一尊珊瑚塔,此为戊位坛兄弟在京饮酒赚取优势。
这尊珊瑚塔日常也就摆放在文天敬客家的柜架里,供两姐妹和相好的朋友随意观瞻把玩。
不曾想、盛夏某日午后纳凉,因疏忽大意,客店遭窃贼光顾,珊瑚塔不小心被惯盗神偷取走。
秋后的一天,六义生有两兄弟在京郊路过,竟史无前例、遭遇一伙打劫的贼人,为此又顺藤摸瓜、并意外追回了珊瑚塔。
回家后,宇文御鸟少不了与两丫头开玩笑,手托着珊瑚宝贝,让萝儿姑娘拿四两银子换回,结果、惹下了今天这桩麻烦官司。
“属下文峰祠赫连礼草、宇文御鸟、靳射水、鄞数木、佟书兽见过木天师!不知木天师归来,迎接来迟请天师恕罪!”随后风无影、花有声等人,也同时应声参拜。
子因却因此阻拦不过来,双手连挥说:
“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都是兄弟一般,承蒙诸位抬爱接纳,木某不敢有忘昔日情义,你等不必把天师挂在嘴上,如此森严客套、人为鸿沟,子因设身处地浑不自在!再说,我又不是来升堂审案的,什么罪不罪的,以后兄弟之间、再不许提。”
说着也同时一一见礼,众人连称不敢,心里却想:木天师虽然年轻,但处事风格极具个性,与世间风流文人的情调大相径庭,内心不免惊喜交加,以至于手足无措。
木子因曾听微生公子说过,文天教有文峰六义生,只是怎么少了一人微觉奇怪,他不知道、身边右侧的百里乐山,便是文峰祠的大哥,此刻,众人一起簇拥着木子因进了书香园大门。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小丫头工于心计,居然留一手到现在,亏得木天师大人大量,我们文峰祠的也就不与你俩计较了。”
众人边走边笑,唏嘘咋舌一番。
曦儿在前面引路,过了假山一指竹园东北处一溜厢房说:“东边的卧室是木天师居处,与天师不久前的画室书房相邻,这里今有许多人相聚,天师是不是去四海厅坐坐?”
书香园大致情状,木子因是清楚的,这四海厅虽不是头一回听说,却是他从未去过之处。
“四海厅大不大?”
“四海厅是书香园最大的会客之所,自大当家一去,不曾有人来过,二当家说过除非教主和天师,余人一律不准擅入,即便他本人也不例外。”
木子因一听停下脚步,左右望了望说:“我大哥怎的如此规定,这未免有些苛刻、不近人情,我等既为兄弟,何须分等级贵贱?”
“木天师有所不知,此非贵贱有别,乃是上下之分,教中弟兄成千上万,若无规矩岂不乱套,文天教以文侍天、礼义廉耻缺一不可。
微生公子乃文星九绝之首,以职责而论,虽不足以戒罚教中诸人,但文天属下人人自律,诚信不欺,木天师情义爱戴、平易近人,我等感动铭记。”
说话之人、正是文房四宝中的第一宝——大宝蒋宝鸿,教中兄弟大多敬称其一笔生。因大宝善使一支一尺来长、手指粗细的黄铜锋毫笔出名。
蒋宝鸿虽长得高大,但轻功一流,武功独树一帜,尤其精于点穴,江湖人称金笔生。
花有声随即点头,谓子因道:“笔生老哥所言极是,皆因随天孙教主、近二十年耳濡目染,请天师原谅我等兄弟,迂腐守旧、循规蹈矩。”
其余诸人虽没有多言,却是深有同感,唯独风无影摇头晃脑、不置可否,似乎有与众不同的见解看法。
木子因闻言微微颔首,没有多说,随同曦儿来到四海厅。
老远就见大厅门外,有两人不同寻常,虽然穿着相同、且手按陌刀,但却是威严肃穆,且不停地来回巡视,有时甚至驻足侧耳倾听。
两人俱身材魁梧,且目光炯炯,外表看去、明显功力不浅。今见木子因等人走过来,两人匆匆近前四步,微微躬身说道:
“属下薛辞、薛赋,受二当家吩咐,在此恭迎天师,并随侍听命。”
这兄弟二人,原是文星殿的内外总管,一直在尼山文天坛司职,一个月前,得微生公子委派来京师,给木子因作贴身护卫、并专职与教中其他诸部兄弟联系。
此间匆忙赶到,尚不足四天,因不熟悉周围情况,是以谨慎有余,此前教中即有明文规定,教主侍卫四名、天师侍卫两名。
“多谢两位大哥,木某有礼了!”
木子因停下脚步拱拱手,心道看来大哥早就安排好了,我若拒绝不合时宜,暂且随遇而安。
略一思索,迈步跨进四海厅的大门,其实,四海厅就在木子因与微生公子、结拜的大堂隔壁几步,往西相隔一间便是,过木桥但不到竹园。
木子因与诸人畅谈一下午,晚间聚饮嬉笑,重蹈辞令众人不免大醉,这些人除了新来的薛辞、薛赋,两兄弟是三字冠头稍逊风骚,余人都是四字以上,虽不敢说出口成章,却也是略通诗文。
或许是心里高兴,真的想醉,酒逢知己难得一醉,所以,木子因并未以乘云气功化解,因此换来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