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天师说得有理,这邪教首领轻易是不深入中原腹地的,如此我等教中兄弟、一定小心契丹和邪教的诡计,我文天教务必做好应对灵镜天刀一伙的奸计,毕竟大辽国和我文天教也是死对头多年,不然天孙教主和云中笑声、也不会无缘无故就中了敌人的埋伏!”
尼山书童谆谆相告,同时警示文天教上下所有兄弟。
“若有机会一定亲手杀了疯魔,为笑声兄报仇,一线后来若不是天孙教主率人及时解围,也不会有今天,想起教主在世时,属下一直桀骜不驯有违教旨,所以一线未能随木天师跨海留求,内心实在有愧于教主。”
“常前辈不必耿耿于怀,将来如有机会,木某一定要把你这根线拉过去,捆住东瀛老妖……”
众人闻言无不开怀,微生公子和尼山二老等,一并将子因和玲珑送出文天坛大门外,有属下牵过马匹,微生公子随后又吩咐星儿、殿儿随行护送到京都。
极水姑娘不想单独留在尼山,遂对玲珑说道:“公主,你身子虚弱不堪,就让水儿陪你一起去吧,也好给您端茶更衣、有个照应……”
天孙玲珑心想,我这一去、多半是回不来了,多一个人在徒增悲伤,因此面颜微笑一朵芬芳初绽,柔声再三关照:
“水儿,我所去之地,乃是世间高人居处,人多了恐有不便,你就在书香园等我消息。”
“那我就随公主、先回京都的书香园……”极水望着木子因恳求。
“好!那我们就赶紧走吧……”
木子因跃上马背,玲珑和极水先后也跨上马,一行五人辞别二老和文德林等弟兄,急刻离开尼山。
五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饮食也极其简单迅速,为了及时赶到目的地,子因临时决定,不走京都改道卫州。
在滑州,木子因和天孙玲珑再一次,劝极水和星儿、殿儿一起尽早回京,三人不肯得以继续随行,因天孙玲珑有伤在身,所以骑行不算很快。
两天后到了卫州,三人依旧不肯离开,说这一带山路崎岖,盗贼出没很不放心,坚持送到泽州沁水河岸,见木天师和天孙公主、人马一起上了渡船,三人才在天师的严令之下返回。
过了河已是第三天傍晚,若以四日为期,显然还剩一天,是赶不到神华宫的,子因着急不住地催马。
哪知,天孙玲珑因为旅途奔波,伤重垂危已经坚持不了,一个人在马背上、摇摇晃晃。
木子因一见不妙,策马靠在玲珑的坐骑旁边,连忙停下急切问道:“天妹!天妹!你怎么了?”
天孙玲珑昏昏欲睡,力道全无、勉强睁开眼,瞬间看了木子因一下,话都未说出口,身子一歪,终于跌下马背。
还好,木子因时刻提防、自然有所准备,在马背旁一把扶起、抱了过来。
就见玲珑闭着眼,断断续续不清不楚说道:“木……哥哥,……不行了……把我……葬……”
说到后了,已经气若游丝、声不可闻,木子因大急,连呼:“天妹!你一定要坚持,我们就要到了,我师父她有灵丹妙药……”
子因竭力呼喊劝说,已不管真假,甚至夸大其词,也不管天孙玲珑、有没有反应,索性共乘一骑、抱起天妹半搂入怀,迅疾踹镫扬鞭向西狂奔。
直到第五日晨,子因才赶到姑射山脚下,早已是人马俱疲、饥渴难耐,一瞧天孙玲珑昏迷不醒,再伸出手指于口鼻间试探,天妹已毫无气息。
木子因悲痛欲绝,不免朝山上奋力大呼求助:“师父!……”
此刻的木子因和天孙玲珑,离神华宫尚有一段路程,子因几乎绝望、不知所措,人在绝望时、往往有不可名状的超能力暴显。
何况,木子因修炼过乘云功,这般的声嘶力竭的彻底迸发,也就愈加惊天动地,气冲丹田声入云霄,整个姑射山数十里方圆都能听到。
子因对周围情境了然于胸,但对自己的能力、却不甚清楚,是以并未指望师父、能急切赶来相救,只不过是悲情宣泄。
哪知山林中,居然真的有了回应:“因儿,是你么?”
木子因一听,是神华宫主的声音,喜极而泣力量倍生,背负着发丝散乱的玲珑姑娘,赶忙弃马,直往山顶的神华宫疾奔,刚到半山腰,就看见神华宫主和师父伊无尘,两人并排走下山来。
远远就听师父轻声说道:“因儿,你总算回来了!一去就这么久也……”
宫主夫妻俱为木子因深厚、怪异的内功惊讶,正在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发现木子因、背负一陌生姑娘飞奔而至。
虽然还看不清姑娘的面容身形,但两人几乎同时预感不妙、收声变色,伊无尘更是因此、而噎住后半段要问的话。
“师父、师叔,天妹她……身受重伤……”
子因说着话,却一刻也不停,继续向神华宫急匆匆赶去。
神华宫主和伊无尘闻言,双双瞥了一眼,已然明白因由,也忙着跟在木子因后面。
易文宗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看面色情形,这姑娘内伤极重,已有数日之久,生死之限、恐非自己所能救治。
到了神华宫里,木子因将天孙玲珑、安置在自己早年的床铺上,然后一一拜见宫主,和师父以及蹇叔、韩婶,至于其余的师兄师妹等人,木子因没看见、也没心思询问。
“因儿,不必如此多礼,救人要紧!先让宫主给这姑娘、看看伤势如何。”
伊无尘忽见木子因回来,不禁有些惊喜,等到又见陌生姑娘人事不醒,真是又满是担忧情状。
木子因来的真是巧,神华宫主夫妻两人,正打算过些天去岭南,给妹夫世外真人祝寿。
此前一双儿女、已随妹妹易皙先行一步出发了,所以、木子因没遇着易家兄妹,再晚来数日、或许就是一场空。
神华宫主伸手一搭脉,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神色大变,缓缓站立对众人说:
“此女脉络损伤紊乱,恐已有十数日,血气因而阻滞、腑脏亦有大变,虽未气绝却、与亡故无甚区别,文宗手段有限、医技贫乏,委实难以拯救。”
宫主转头问子因:“因儿,此女是如何中了、他人的极厉害内功,当初若是能及时处置,谅不会有此恶劣结果,就算现在炮制灵丹妙药,恐也来不及了。”
言毕,易文宗摇头叹了一口气,缓步出了房间并立于门外,愁容满面、立定思索片刻,随即黯然离开,想来大概是去准备其他办法。
“师父!您瞧天妹……当真无药可救……”
木子因神情凄苦,望着恩师伊无尘,急待最后一丝希冀。
尽管子因深知师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其实并不善于武功,也不曾教传内功心法之类,而他、只是还没死心而已。
“若是早些天,为师或能施以援手,而今积重难返,能救活她的人、这世间屈指可数,更何况、远水不解近渴,时日迁延,任谁也无能为力……”
“难道天妹说错了?她是骗我来着……不!师父,您一定有办法,天妹说过唯有您,才能救她一命……师父!弟子给您跪下了……”
木子因不知是因悲伤过度,还是弄错了玲珑所指的木子因师父的真身含义,总之不顾一切长跪不起。
伊无尘长长吁了一口气,不无忧虑地凝眉说道:
“因儿,你起来,为师这儿尚有一颗药丸,已随我三十余年了,原本有起死回生之效,服下可立竿见影,可如今时隔数十年,功效如何、为师毫无把握,若以十年延缓一日计,我今日给她服下,三天之内还不能醒来,那就……算了吧……”
说着,伊无尘起身走近桌案,端起不久倾注的一杯温水,伸手弹出一枚棕色药丸,拈碎成粉末置于清水之中,少顷药丸溶化殆尽,变成类似浅棕色的茶水。
随后伊无尘将人扶起,并让其倚在自己右臂弯里,顺势药水递与玲珑唇边,探出左手在天孙姑娘腹部轻轻按压,然后猛一抬手逆势上拂。
木子因在一旁能感受到、刚柔并蓄的劲风左右冲涌对压,师父右手的茶水,随之急流玲珑口中。
紧接着、伊无尘抛开茶杯,两手同时在天孙玲珑胸肋部揉捏,少顷双掌回环移位,猛击天孙玲珑背后,不到一炷香之际,伊无尘疾速调至玲珑正面,左掌抵住玲珑的两手掌。
未几,就见伊无尘屈肘一拉,右手五指如莲花旋转舒放,罡气迸发于指尖交叉激射而出,循环有序点推乳根、膻中、神阙等胸腹五处穴位,再看天孙玲珑口中,渐渐冒出一股暗红色烟雾。
子因等人望着这一切吃惊不小,他从未见过师父出手,虽说一直认为师父不同凡响,但他压根没想到,恩师还有这般救人的秘术奇技,内心不禁庆幸狂喜,高兴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暗道还是天妹慧眼决断、能知前识后。
子因正要舒一口气,却见师父开口对他说道:
“因儿!她能不能醒来,为师实难预料,你就在此等候吧!是吉是凶、以后你怎么安排,也不用刻意告诉为师了,等你一切妥善安置后、必要时再来见我。”
“弟子谢过师父……”
木子因长跪不起、含泪送走师父,内心无限感激、澎湃翻涌,一时却不知如何表达。
三天转瞬即过,天孙玲珑并未苏醒,四天之后、玲珑仍未苏醒,六天之后、公主依然没有醒来,木子因独自坐在床边,片刻不离守候观望。
蹇叔、韩婶一日三次,数日不断前来探视,并捎带准备了二人饮食,后再三关照木子因,节哀多保重,不可因此伤损了自己,子因点头含泪无语。
到了第七天午时后,子因才抱起天孙玲珑离开神华宫,在大门口辞别蹇叔韩婶时,蹇叔问木子因:
“不知道木公子何时回来?宫主夫妇不日要去岭南、罗浮山姑老爷那里去祝寿,公子最近若有什么打算,宜早作安排。”
“请蹇叔转告我师父师叔,弟子暂且就不去打扰他们了,我要带天妹去……她想要去的地方……”
木子因神情悲苦、多有哽咽,说着背起天孙玲珑、头也不回,即行迈步离开了神华宫。
木子因翻山越岭、径直往南而去,虽然他还背负一人、却丝毫不觉得累。
半个时辰后,子因便来到姑射山梨花谷的地洞入口,这地方他已非常熟悉,前前后后来过多次,且去年他还来过。
而今低头一看,两根粗大的绳索还在,子因转而轻声道:
“天妹,你一心要来梨花谷,我既已答应就不会让你失望,只是路途有水会湿了衣服,你还需忍受一下。”
说罢将天孙玲珑调转身子,让她面对面倚靠在自己怀中,他也好腾出一手搂抱住她,幸亏子因练过乘云气功,两手臂膂力足够任意回旋。
只见他探出另一只手,拾起两根绳子稍稍试了试,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两脚倒退至洞口同时向后略仰,恰巧使天妹的头颈倾伏在自己肩上,随即向洞中跃下。
有了前几次的上下来去,木子因已是轻车熟路,为图便捷因此和往常一样一滑到底,然后五指猛地握紧绳索,借此刹住下坠的冲劲。
谁知,今天突然出了意外,两根绳子在子因用力、刹停的瞬间同时崩断,幸亏子因多次上下,分寸拿捏没有多大偏差。
此刻,两人离洞底的水面不是很高,就听木子因“呀”地惊叫着坠落水中,好歹洞底的水并不深,其人并未有什么损伤。
一想到怀中的玲珑姑娘,子因一边大喊不好,担心要淹着了公主,同时他手脚并用,不停地在水中翻覆游动前行,竭力让公主头部尽量高出水面,不至于被水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