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绝蓝见机,也有意戏弄一下风无影。
“是啊!我们也觉得玄机重重,但人家有名帖相邀,文天教也不宜拒人千里,尤其是那东瀛小妖、猖獗江湖,木天师不妨借此机会、振臂一呼,请武林同道共诛此贼,也算是一举两得,听送信的僧人讲,名门大派的宗师,几乎一个不缺、人人在场。”
花有声倒是说得规规矩矩,显然是建议木天师,适时而动、有所作为。
“好!就这么定了,到时、我们在少林寺看看再说。”
“禀木天师,属下刚刚得到消息,辽国皇帝于腊月十二日,嫁女喀喇汗国的册割王子,据说这个月就要动身,我们是不是将可老公主劫持做人质,派人通知契丹皇帝老儿,以换回本教的天地囚徒前辈。”文德林的郄方略顺势献上一计。
“哦!果真有此事,那倒可以谋划一下,只是辽国公主的护卫队戒备森严,必定有不少天狼武士随行,不过还是此法最为保险,可出其不意,我们可以人手多派一些,做到万无一失!只是他们所经过的路线,目下我们一无所知。”
“木天师勿虑,此刻辽国护婚仪仗大队,想必已经出动,我们辛位坛的坛主、很快会有消息派人送到,到时自有分晓……”
众人又研究如何让出其不意,乃至兵分几路伏击送亲队伍,以杯盘在桌面移动摆放,反复演示攻击计划。
为了抓住机遇,不至劳而无功,木子因当即率领文天教好汉、数十人连夜出发,紧急赶到了阴山一带,好开启以逸待劳、守株待兔模式。
偏偏雪花纷飞,路途有人埋怨,天公不作美,不过临时变天、气温并不算低,但微生公子等认为是好事,因为同样、这也阻滞了护婚仪仗大队的脚步。
木子因却总觉会发生意外,临时决定再往北上行,最终选择在离上京、不远的达里诺尔湖一带截击,微生公子和风花雪月等、化装成渔民,在此泛舟游荡。
风无影和月无情各自提着网具,在雪花漫天的湖面、装模作样捕鱼等待,湖岸不远有几处帐篷,不少牧人驱赶牛马来回穿梭,以保护仅有的一点生存能力。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九月十六日,木子因等人果然发现,大队人马由北面而来,寒风中彩旗飘飘车马数十乘,人员过百迤逦尾随,子因正要招呼众人有所准备。
忽然听见沙漠深处、传来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众人大惊循声追赶,只见一列商队陆陆续续、向北快速奔跑,看来要被他人领先。
子因察觉不妙,忙向身边的郄方略说道:
“郄大哥,你带人速速将这些商队冲散,告诉微生公子,一定保证人质可老公主的安全,哎!看来我们又失算了……”
果不其然,文德林的弟兄还未接近商队,送亲队伍便冲出数骑人马,双方已激战在一起,原先在湖岸的牧人,居然也杀入阵中,众人皆大惑不解,等郄方略到了送亲大队之间,文星殿的兄弟和契丹武士,已杀的难分难解。
有七八个装扮不同的大食教徒,围住一辆豪华马车负隅顽抗,那是喀喇汗二王子的专驾,尽管有天山派逆徒司飞水前后策划保护,但团队还是没能躲避被伏击的命运。
文天教的弟兄当然不知道,这些大食教徒、不是一般的木丝邻下属,而是两名天使和数名使者,组成的随驾扈从,这是册割王子第一次、亲自来迎娶公主完婚。
子因在马车边一路寻找,忽然蹿出四人手持刀剑向子因杀来,木子因身无长物,忙不迭闪转腾挪,好在有乘云气功助力,化险为夷不是难事,但要摆脱吓阻追敌却也不易,尽管如此、也令四名契丹武士吃惊不小。
但这四人乃是真正的天狼武士,招式狠辣寸步不让,木子因避让有些厌烦,耳边又听到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更是焦躁,百忙中一掌击向一名稍矮的武士,谁知旁边一人递剑疾刺,子因一惊“呵”原来四人互为依靠。
“大伙注意……小心……文天教的反贼……”周围不时有契丹武士零星嚷嚷。
文天教多数教众感到震惊,怎么契丹人早就知道、文天教要来截杀可老公主?
木子因没有时间犹豫、询问到底怎么回事,百忙中劈空一腿撩开,随之脚下一点翻身绕开,经过白衣武士身后中指弹出,一道刚猛的真气攻其不备,冲击天狼武士的神堂穴,白衣武士察觉急转身,真气撞在其背甲骨上。
尽管如此,这名契丹武士还是忍不住一个趔趄,子因趁势一掌斩下,那人胳膊剧痛而翻滚摔倒,面颜尽是血迹,萎顿坐地、勇武不再,兵刃也不知何时脱手飞出。
但另两名武士的刀与剑,却伺机找到子因的弱点,几乎上下同时斩杀而来,木子因的空手入白刃的招数毕竟有限,没有攻势威力作自我防护,迎战大辽国的四大天狼武士,他还是显得狼狈吃紧。
在刚刚冒险杀伤了白衣武士后,他只能竭力穿梭规避对手,两腿劈空飞叉,矮身到了极限,还是被其中一名天狼武士的白刃,凶猛斜插近乎偷袭,削去了木子因伪装的渔家风帽,吓得他浑身冷汗直冒。
子因不敢另类行事,乘云气功大展急冲,不在以己之短攻敌所长,咬牙突飞猛进,正要顺手取剑对付其余契丹武士,忽然听见一声娇脆清斥:
“住手!”
“当啷”一声响,白衣武士的铁剑把持不住,滑掉在子因身前、冷硬的雪地上。
木子因单膝落地、左手拾剑正欲结束对手的性命,惊闻声、扭头朝东望去。
只见一双褐黄色的深筒鹿皮靴,几乎同时横空出世,一位身裹淡蓝色披风的姑娘,身手轻灵地跃下了马车。
木子因眼光徐徐上移,陡然惊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姑娘年轻貌美衣饰华丽,分明是风雪佳人、含笑在这玉英缤纷的世界,姿势步履不疾不徐、踏雪向他走来。
其人眉似弯月、眸如灿星,肤嫩凝脂、面白胜雪,貂绒绕颈、狐尾垂胸,黑亮的发丝因朔风吹卷,自然飘柔于肩颈一侧,云鬓上罩一顶麂皮帽,帽尖斜插三羽雉鸡翎。
就见那姑娘只管吩咐、眼前警戒防备的数名白衣武士:“来袭敌人人数实在太多,绝非一家且武功非比寻常,快……你们速速前去保护公主!这里有我在……”
“得令!”
木子因恍然想起,此人的容颜,昨天就好像见过,原来是她!
对了,这姑娘正是奇王唯一的女儿、郡主莫丹丹,三名护卫的天狼武士,闻郡主有令,几乎同时应声并立刻、朝北面飞奔而去。
剩下一名伤者,勉力拾起木子因弹回的佩剑,也咬牙随后坚持离开。
“丹丹!怎么……你也在这里?”
子因终于认出眼前的北方佳人,她就是木子因姑射山学艺时、旧日的玩伴之一莫丹丹。
自姑射山分开后,两人去年曾在京城匆匆见过一面,彼时莫丹丹行踪暴露遭到追杀,最后借助木子因的座驾才脱离险境。
而此刻,木子因不知道、奇王为了邀功,揽下送亲护卫之重任,何况有近百名契丹武士保驾护航,更有二十二个天狼武士随队。
其中十六名武士前后左右、专侍保护可老公主,另有四名天狼武士护卫奇王之女丹丹郡主,剩余两名乃是前后队之间、左右不停巡视的武官首领,众人皆以为有此阵容,哪里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奇王却没想到,喀喇汗王的迎亲队、和亲信满将军的御林护卫队伍,竟然会遇到神武通和文天教、两大派武林高手不约而同的偷袭,更不曾想到、这江湖上的神来之笔,竟成了奇王一家命运的转折点。
此前,奇王因亲生女儿自京都之行,回来后,郡主莫丹丹一直闷闷不乐,可老公主本身系宗室之女,与丹丹郡主从小往来多年,算是闺中密友。
这次可老公主赐封,并远嫁西域护婚之行,是公主特意向皇上提出,由丹丹郡主以伴娘的身份陪同。
否则、别说册割王子,就是喀喇汗大王举国军民、出列至城外千里,热情欢歌、踏平草原前来迎娶也不行。
辽皇考虑到、这次联姻的影响和意义,当即欣然点头、应允公主,并派遣大将军耶律敌烈,率薛氏兄弟等人作前导信使,携带大辽国皇帝的隆重陪嫁厚礼——楼兰宝藏,以及穆宗皇上亟盼联姻结盟的御笔文书一封,婚使团队以肖阿布为先锋随后开拔。
奇王因为这件事是自己主动请命,自然不好拒绝公主和皇上的提议,不过此中也有妙处,那就是借机也好教郡主女儿、外出调整心情,同时巩固皇帝对自己的信任。
因为辽国朝野之中,隐约有流言对奇王不利,一旦和大食教属国喀喇汗王结盟,自己无疑就是大功告成,名位直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所以,奇王才同意女儿、随满将军的皮实卫队一起出行,这一切连木子因也没想到。
至于莫丹丹偶然、在达里湖遇见木子因,还道是天意至此,她不免心灵激动、热血暖流全身,急盼将隐藏多年的关怀一吐为快,尽管大雪纷飞杀机四伏,但这依然不能阻挡佳人、一次次燃烧近乎沸腾的思恋。
“木头哥哥!你……是来找……你也是来劫持公主的……是吗?”
莫丹丹声音颤抖,几乎站立不稳,脸色骤变、白里透红,犹如风中牡丹、娇艳可人。
“本教的一位老前辈,被辽国皇帝囚禁,我想……我想用契丹公主……跟辽皇交换。”
木子因有所停顿,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丹丹郡主此中秘密,最后干脆不管,他还是说出事件的真相。
“啊……是这样的……原来他们说的……文天教就是你们……可这里……不仅有大食教的天使,还有我们大辽国的天狼武士……你须得……小心一些!而且……我刚刚又听说,还有神武通的属下,他们扮成商队偷袭……恐怕也是来抢……可老公主的,还有那些牧人……好像也是我们辽国的……敌人假装,我……我怕是……帮不了……你……”
莫丹丹结结巴巴、心情纠结,她显然已犹豫不决,自己到底是帮、还是不该帮木子因。
对木子因的到来,郡主是既期待他成功、又担心他失败,毕竟契丹的天狼武士、和大食教的天使,这些人物都是武功至上的实力派角色。
而眼前这个当年的木头哥哥,也不知武功学的怎么样,听说琴棋书画堪称一绝,可那终究不能抵御千军万马、刀枪剑矢啊!万一被这些武林高手活捉,她还得去找父王求情疏解。
可是要是万一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那父王的一切努力、就前功尽弃了,真叫她进退两难、不知所从。
莫丹丹虽然在姑射山、学过零星的拳脚,而且后来也随她的父王,和身边的侍卫高手学了一些武功。
因为奇王的身份地位特殊,就连‘天狼武圣’刀客胡天、也曾看在奇王的面子,指点过郡主一些刀法和拳脚路数。
但富贵之家的千金小姐,若没有强烈的学武动机,终究涉猎不深,武功手段远不及、契丹的天狼武士,至多相当于一般的下等警戒侍卫,普通的契丹武士之流。
所以在送亲队列中,丹丹郡主也属被保护之列,对可老公主的生死存亡,以莫丹丹的身手,实际起不了半点作用。
本来辽皇是有心、令御前国宾灵镜天刀送行护卫的,但因为命运神的特别安排,强调要求胡天和疯魔等随默那本人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