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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有别 239又见昆仑奴

    天涯姬一番冰雪奇技,压住双峰山的奚家剑法,最惊讶的莫过九嶷山的闵一尘,他完全没料到昆仑派的姬师妹,硬是只用二十八招就制住了双峰剑术。

    而这与昆仑派掌门约定的四十招差距极大,闵逸尘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奚家姐弟俩的最后一招,攻守交织凌厉惊险,可谓舍生相搏,自己根本对付不了。

    闵逸尘想起自己,在九嶷山与天涯姬初次交锋,虽然他用尽浑身解数、使透了师传所学,但天涯姬不过是小试牛刀,或许还因顾及故旧颜面、故老情谊,更多是手下留情。

    若是当初天涯姬真刀真枪、全力以赴,恐怕他二十招都未必能使全,想到这里闵逸尘心底大惭,周身上下晶晶冷汗析出,以至于崆峒派道长和峨嵋派的陪客,究竟在说些什么话,他都没在意入耳。

    奚家姐弟闻言心中一亮,奚世珍趁热打铁、直言不讳挑拨鼓噪:

    “聂掌门所言不虚,那大食教的太阳神,和这昆仑派的女弟子,确属是一路货色,什么名门正派自以为是!你想当然的替我们奚家保管金银剑,今天我们姐弟俩打不过也就认了,但你的徒儿投靠邪教危害武林,我看你昆仑派如何主持正义、告以天下?”

    闵逸尘因迟到几日、不知详情,自然是插不上嘴,但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而秋水就更是如坠五里雾中。

    至柔听其言观其行,已知其意,微微一笑,不冷不热不卑不亢说道:

    “既然大家如此看重昆仑山,至柔在此深表谢意!昆仑派自开创至今,不敢说无错,但过而能改、方无愧于天,我天玄门下确有几名弟子,若是那大食教的太阳神,果真系小徒蜕变,则必定会将她缉拿,届时一切因果、从哪里开始,也必将从哪里结束。”

    “好!昆仑派既然放言、是非分明公私两清,崆峒派无话可说,将和诸位一起随时指证真伪,鲜掌门说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那我们七门九派,就等着少林方丈的传书共阅。”

    “鲜掌门一言九鼎、铁肩担道,我天山派是信得过的,当年不惜性命、勇克九死一生,于各门各派皆有所救急,挽狂澜于既倒、成武林佳话,家师时常说起并教诲弟子,我等天山派弟子、无不敬佩感念!”

    白云天见奚家姐弟没拿到金银剑,担忧其不甘心败输之局,欲寻机剑走偏锋、生出事端,其他门派也有就事发难之嫌,当即清声朗朗表态。

    “阿弥陀佛,白道长之言与老衲不谋而合,此事还未拨云见日,尚在混沌不清之中。即便确有其事,也须理清来龙去脉,诸位万勿武断结论、绝人一生!”

    老方丈虽然也怀疑此事,但毕竟修为一世,见识高人一等,讲究是非曲直、因果源头,而这些武林同道言辞中,未免闪烁着个人恩怨,有失公允,所以有必要格外提醒一下。

    泰山派掌门金岳子,和鼎王等人在一旁附会提醒,为少林寺的承善大师所言称道,借机缓和气氛:

    “鲜掌门修为过人,昆仑派独树一帜,门下弟子武功出类拔萃、有目共睹,大食教纵使野心勃勃,也未必能如愿,我等无需多虑!倒是要提防辽国贼子、渔翁得利。”

    草头帮的老大李重吉赞道:

    “鼎王之言不无道理,我们还需明察,听说辽皇收买了不少江湖败类,挑衅离间中原武林,那灵镜天刀和鬼老之流就是明证!奚家姐弟就请听我一言,个人恩怨暂搁一旁,大家化敌为友、共御外侮!”

    老方丈连声邀请所有老少宾客入室再议,意欲化解各门派的新仇旧怨,衡山派等掌门或代表也觉得争执过甚,有损心胸和修为格局,只好就坡下驴点头随行。

    至柔心绪不佳,对方丈等人说道:“多谢大师和一众同道盛情,大食教之事尚未水落石出,门庭纷扰俗事萦怀,无暇再行奉陪诸位嘉宾,至柔就此告辞!”

    老方丈和众高僧以及武林好友意欲相送,被至柔婉言劝止,闵逸尘因故没有同行,秋水和凤儿亦步亦趋,出了少林寺正门,不久便到寺门外的少室山山脚。

    至柔说道:“凤儿,你现下替为师好好巡查,既然大食教去了吐蕃,你也看看情况,若果真是梦儿,务必勒令迷途知返,就算她中毒甚深、一错再错也要制止,不惜伤残强行也要带回山来,我或许再令凌儿助你一臂……”

    就在这当口,就听有清晰舒缓的声音传来:“蓬莱卫名扬,有要事求见昆仑掌门,还请前辈恩准!”

    声音不高不低阳和悦耳,凤儿等人闻声均知,其实卫名扬还在很远的来处。连厢房里九嶷山的阳续瑞,都听的一清二楚,惊奇之下、他也出门一探究竟。

    及至瞧见鲜世伯和天涯姬已到了近前,却见天涯姬神色凝重,阳续瑞也就没再多问。

    至柔骤闻蓬莱岛有人求见,一时心中大感意外、不知所措,原本以为,虔士元这么多年音讯皆无,定是在他师父的授意下,执着于修仙之道,不再眷顾凡俗的爱恋。

    记得虔士元曾与她说过,他是蓬莱仙客最不成器的弟子,或许他修炼数十年后,终于悔悟了。

    直到凤儿在身边补充提醒:“师父!果然是蓬莱遗少,他就是毒害黄师妹的凶手。”

    至柔这才惊起,猜测多半是蓬莱客、遣人来解释缘故的,他言而无信,自是不好意思直面于己。

    想到虔士元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冷面拒绝蓬莱岛的人终究不妥,因此淡淡回应一句:“既然你已知道我在此间,那就过来吧!”

    不一会儿,从树冠上落下一个魁伟青影,就见其人白发飘飘,随即躬身施礼问候:

    “晚辈卫名扬,特来拜见昆仑前辈!”

    闻声之下,除天涯姬外、余人甚感惊异,但见来者似乎年纪并不大,外表看起来高而壮、且精力充沛,然而白发黑面,肤色如墨漆,形象大不与常人同列。

    尤其是秋水姑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猜想此人一定是为掩盖真相,而披戴了诸如特殊面具之类的精致饰物,或是用了其他什么高超的乔装换面技巧。

    此时,秋水尚不知道武林中,竟然还真有内功易容之术的人大行其道,毕竟父辈们讲述的也只是江湖传闻,江湖上亲眼目睹倒是不曾有。

    “师父!就是他!就是他害了黄师妹,可恶的昆仑奴!他还……”

    凤儿一边禀告,一边挥掌剑飞扬出击,心道趁此时师父还在这里,需逼他交出解药。

    电光杀招在众人眼前骤然闪过,这是电光剑中的一记‘电影穿云’,阳续瑞和秋水都为之吃了一大惊,尽管凤儿变化突兀,出招毫无征兆,观者只闻风声、不见人影。

    而卫名扬呈八卦式翻飞闪跃,虽然招式看似不快,也仅折转弹跳了一周,却全部避开凤儿的连环四招,这等手法的以慢制快,连江湖上闯荡多年的大行家、潇湘一剑都感到不可思议。

    更加令人不解的是,其人举手投足轻灵飘忽,似乎瞬间就有可能被风吹飞,点弹直折随意夸张,起落恰似鸿毛不定,肢体的曲展如水似火、柔若无骨。

    最为诡异的是,卫名扬居然可以令形姿造型、随外力强弱而匹配快慢,好像别人永远也打不着、追不上,与说话时呈现的表情、神色迥然不同。

    “住手!凤儿,不得无礼!”

    至柔见凤儿急于出招,显然是为黄馨曼之事,意图主动出击克制卫名扬,觉其中恐有误会似有不妥,当即出言制止。

    凤儿得令顿时收功停招,因功气正猛、余势难消,便就此迂回、消落至师父身边,她尚不明白,蓬莱遗少一意面见师父,到底所为何事?难道师父会容忍这个、面目不清的蓬莱小子信口开河。

    “多谢前辈宽恕!”

    “卫公子不需客气,有话直说。”

    至柔强抑心跳吩咐,故人总算有了音讯,尽管结果不是自己所愿,但一切或许因此回归终结,让爱恨消融让思念停止,未必不是一件有益的选择。

    “家师令晚辈将此信、亲手交付昆仑派鲜掌门,说请掌门人去长乐岛故地重游……”

    卫名扬说罢,小心从袖口取出一封信,双手托住并高举过额、神态极其庄重恭敬,复躬身向前一步递出等候,此时,两人相隔尚在两丈之外。

    准确地说,卫名扬此刻离天涯姬更近,名扬本以为昆仑掌门、会令弟子前来取信,所以他特意立位、偏向于凤儿一侧,好让她取信方便,以免又多出许多解释不清的难堪话柄。

    孰料、昆仑掌门人闻言,并未令弟子直接上前径取,而是略显片刻犹豫,之后忽地抬起右臂,只见她挥手之间,袖衣挽起一股清风,信件立时腾起旋动,迎面向至柔轻灵飘来。

    名扬见状微微一惊,深为昆仑派玄妙超凡的功力钦佩,尽管这一手法他同样可以为之。

    殊不知至柔这一招式,看似随意漫不经心,实乃是幻化学自蓬莱客的控珠术,须知虔士元的一口真气,就能上下左右、旋升一颗大珍珠。

    至柔拇指、食指探出,轻轻夹住信封,微微翻转瞄了一眼,见封口严实、信函封面上有字,且字体谙熟,不由地心头一热,纤指竟不自觉、偶尔颤动起来。

    “我知道了,卫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鲜至柔没有当面开启信件,屈指将信函回收于袖内,仍作平静神情继续问道。

    凤儿惊讶之余才明白,师父对蓬莱岛的人事,原来是不但早已知晓,而且听语气好像蓬莱遗少的师父,和恩师之间彼此关系匪浅。

    但凤儿却是想不明白,自小学艺起,师父从未在她师姐妹面前,甚至她们一帮亲传弟子面前,谈及蓬莱派的武功来路、或有关点滴,而其他各门各派手法,倒是解说详细颇多。

    眼下,照如今情状看来,这狂妄的蓬莱遗少,这怕因此要更加狂妄了。

    天涯姬心底暗暗担忧,这蓬莱岛别是和昆仑派、还有一大堆纠葛?果真如此,那她往后再遇见蓬莱遗少,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前辈明鉴,在下没有伤害您的弟子,她虽然中毒确系奸人所为,我本想解救,却碰巧被这位天涯姬姑娘撞见,误会卫某……”

    “误会?我师父法眼通天,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蒙蔽的,哼!今天,你可没那么幸运,若不拿出解药来,我看你怎么离开这里……”

    尽管凤儿不清楚师父与蓬莱客、数十年的渊源往事,但还是由衷希望恩师能亲自出手,收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昆仑奴。

    “凤儿,他不会是凶手!蓬莱岛之人行事、虽不可依常理揣度,但还不至于误入歧途,为世人所不齿。”

    “多谢前辈体谅,恩师与在下绝不是寻常的师徒情义,是武林千年以来、你死我活的旷世传承!”

    “哼!还自命不凡得很……”凤儿尖刻讥刺,越发气不过眼前这个、目空一切的昆仑奴。

    至柔数十年不曾见到虔士元,毕生爱恋付之东流未免气苦,往事重提心境自然忧郁低落,语气看似轻淡,难免附带些情绪化的责备。

    以她对蓬莱客的前后了解,自然明白卫名扬行走江湖、多与故人仿佛,亦当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所以,至柔对卫名扬所言的‘你死我活的旷世传承’,也没有做更多的联想展开,只当作是一般人高调的师门自信而已。

    因此,鲜至柔转首对卫名扬说道:

    “黄姑娘非我门下弟子,乃是九嶷山世侄女,毒发如今已昏迷多日,公子若是能及时解救,不妨援手一下。”

    “所幸卫某不甘而返,索性将那几味草药提炼成药丸,前辈既然有所吩咐,晚辈岂敢不遵!”

    卫名扬言罢,几步来到姬飞凤面前,摊开漆黑的手掌,只见数枚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在其掌心悠悠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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