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天使是罗浮山的弟子,对天下的有毒草木是非常清楚的,先前他就在一旁谨慎观察过,因觉得有些古怪,他没有贸然踏入丛林深处。
这就是西域闻名的‘死林’,大食教初次领教不知其利害,其实这山林阵势中,除了滋长不少食人树、吸血刺外,到处蔓延着随风招摇的销魂藤。
还有多种令人恐怖的、大小不一的丛林毒木,而西域乌头、光果大戟、天仙子等毒草,更是随处可见,密布每一个林间空隙。
这些奇异的恐怖草木,如同一群守株待兔的妖魔鬼怪,任何尝试和轻视的举措,都将带来灭顶之灾。
本来铲除剧毒草木并不难,但由于有草木阵势牵连相助,毒草毒木纠结的威力,就愈加难以抵挡,幸亏他和其余四名青衣使者反应迅疾,及时互救跳出阵势。
所有伊斯兰姆的圣徒呈现惊扰骚动,三女神一起下了坐骑,就听命运神冷笑着说:
“两位妹妹,我们一起来铲除这些毒草,其余伊斯兰姆圣徒随我斩草除根,有穆圣之灵保佑,珍主与我们同在!”
太阳神和万能神各自亮出宝石戒指,命运神也伸出右臂,顿时神光闪烁照耀,光晕扩散之中一条金黄色的灵蛇,在众人头顶三尺处起伏飞旋。
三人几乎同时抽手分离,太阳神宝剑挥舞红影绕身,成片成片的草木纷纷折断倒下,又纷纷四散零落飘走。
万能神则蓝光护体,进退折转自如翻覆,四丈长的彩带更是凌空飞卷,腰身粗细的树干,竟被连根拔起远远抛开,一簇簇枝叶如同绿箭射向四野。
尤为离奇古怪的是命运神,就见她全身绿影散射光彩闪烁,左手拿着一支金光灿灿的匕首,右手拇指食指呈圆字形贴近唇边,不时吹起一团团暗红色的烟雾。
女神脚下踏过的草木之地,像被焚烧过似的一片焦黑,而且左右的木丝邻兄弟个个挥刀弄剑,竞相砍伐切割茂密的树木青草,却无一人中毒身亡。
原来,命运神释放出的穆圣之灵,除了喜好吸食酒液,再就是各种毒液,所有圣徒一旦有人中草木之毒,很快就被灵蛇浮空吸尽,并转化聚合成灵蛇自身的奇毒。
命运神和灵蛇唇齿相依,甚至可以说血脉相连、互为生命,两者的血液中都含有剧毒,且足以腐烂、灭杀各类草木鸟兽,当然也包括毒杀所有人。
只见她用金色匕首轻轻划破食指,然后将浸血的食指竖起在嘴唇正中,紧接着吹出一口凄迷之气,顿时血腥雾汽飘洒四溢无处不在,周围的草木随之大片大批沾染,并很快就枯萎倒伏下来。
不到一刻工夫,名扬西域的草木七煞阵,就被大食教徒荡平殆尽,安东天使小心翼翼,远远跟随在命运神、万能神等后面,耳边是一阵忽长忽短、忽高忽低且细散尖锐的口哨声。
他被眼前的一幕幕异象震撼,纵然他罗浮山精通百草、还有丹药奇功,然以此天下罕见的怪毒荟萃,想来也不敢轻易试探,总得弄清来龙去脉,充分准备方敢一试身手,这般无视百毒、以毒攻毒的手段,让他惊悚。
虽然安定对天山派所知不多,但这诡异剧毒的七煞阵,顷刻间就被大食教铲除而灰飞烟灭,已使他感受到穆圣之灵的意志和能量,也对自己投身大食教的前景目标深感茫然。
这时,伊斯兰姆麾下的伊斯天使吹响了青铜号角,浑厚刚猛的内气推动震撼,使得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闷深远,似乎唤醒了山林旷野、无数奋勇流亡的魂灵。
人们仿佛看见东南西北、不断地涌来数不清木丝邻的圣斗士,所有的木丝邻信徒随之呐喊、啸叫。
战马飞驰,成群结队的伊斯兰姆圣教徒、在邵俟贤能的指引下向天山雪顶直进,默那女神在雪线之外停步驻守,因为依附在她身上的穆圣之灵已有强烈暗示。
命运神默那与万能神和太阳神简短吩咐,而后六位天使随女神继续出征天山冰峰,唯圣海天使和命运神的护法护卫一起,停留在雪线附近等候一众木丝邻圣斗士凯旋。
穆圣之灵对寒冷有着异常的警觉,就算命运神强行屹立在天山派门庭之前,也发挥不出伊斯兰姆命运女神的魔法,故由太阳神和万能神率四大天使和木丝邻随从,踏着积雪杀向天山派的老巢。
越是临近峰巅能坚持的木丝邻越少,一大队人马不得不在情侣峰峡谷前暂停。
此时除了太阳神、万能神和四大天使外,只剩下六位青衣使者和少数几名木丝邻兄弟,而四名黄衣贤能护佑并听命着命运神,随时应付来自各方突发的威胁。
峡谷里劲风呼啸吹得衣襟呼啦啦爆响,大有连人一起旋入深深峡谷,冷风串流不时卷起峰腰松动的冰雪狂舞。
有大胆的木丝邻弟兄抵近悬崖俯视,连退数步倒吸长长一阵寒气,更有人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不敢靠近,望着对面龇牙咧嘴的冰锥和耀眼的雪光不禁头晕目眩。
受峡谷里经年累月穿梭的寒冷的巨流劲风影响,这些冰锥几乎是横着伸挂出冰崖之外,长的有近三尺甚是怪异,踏上情侣峰的每个伊斯兰姆圣徒,此时此刻武功高下立等可分。
这时有木丝邻发现,峡谷对面崖顶上站立着一群人,横眉立眼似乎早就在等候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三名灰衣道人和两名白衣中年人,还有四个黑衣年轻人。
一名年青的道人怒喊:
“何方妖邪……敢到天山上挑衅撒野,有种的就过来试试,我师父定将你们这群、异域狗贼碎尸万段,让尔等有来无回……”
“哈哈哈,狂妄无知的家伙,区区一根冰雪锁链,焉能挡住我伊斯兰姆的脚步,天山派今日如不乖乖听命于珍主,江湖上从此就没有这一号角色,伊斯天使在此!你们一个个别不识抬举!”
“安拉保佑!铲灭异教徒!不放过任何胆敢诅咒圣灵的小人……”仍有数十名木丝邻圣徒激情澎湃高呼。
“嫪俟贤者,难道你还没有善言规劝、这些无知的异教徒,伊斯兰姆的女神,快要对你失去信心了,今天是最后期限,你要还不能戴罪立功,伊斯兰姆的嫪俟贤能的尊位,将与天山派无缘,那个姓何的老道士……哼哼!恐怕不会善始善终……”
哲布天使厉声责问,也不知他是跟对面哪一个人说话,这个嫪俟贤者正是天山派的司飞水,以司飞水的武功技艺,尚不能入列四大贤能。
哲布天使不过是想利用他收为心腹,才在命运神面前几番美言,命运神思量最终并从大局出发,故而同意拔高一筹提携,算是对天山派另眼相看。
也正因为如此,其余三人并不知道其中底细,司飞水只是挂名顶替前任殉教的贤能之位,所以颇多瞧不起这个嫪俟贤者,况且自从嫪俟离开伊斯兰姆多日。
而这一次远征东方,命运神已将战功卓著的青衣使者言不凡、提升为贤能之一,此人是神武通的有头有脸的高手,因战败而投靠伊斯兰姆,成为大食教徒的得力干将。
“你们这班邪教狂徒胆敢越过情侣峰,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西迟冰奉劝诸位,天山不是谁想来就可以来的!”
“你们少拿女神、女妖来吓唬我天山派,我师父和师叔可是说一不二,不信你们这些魔教邪徒就试试?”
在一旁吆喝的小道士,正是西迟冰的徒弟云峰,他估计这帮大食教的人,有能力越过情侣峰的没几个,是以大着胆刺激挑逗对方,希望他们真的头脑发热、一个个乐得在冰索上蹦弹,最终被峡谷狂风吹落、坠入深渊才好。
他的话还没说一半,太阳神和万能神已同时飞越峡谷,太阳神是由低渐高翩旋遨游,如神龙摆尾一般,周身晶光万道琉璃幻彩。
包括西迟冰在内的天山派弟子,见状无一不大惊失色,还没等对方逾越靠近,一个个都已抽出宝剑,如临大敌随时应对。
天山派有人似乎认出了太阳神,尽管太阳神黑纱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但身手招式似乎无甚大的变化,依旧是冰雪弥漫寒冷缠身。
只是偶尔红宝石戒指的手掌,随意翻转推波助澜,增加许多不可捉摸的惊险虚幻,让人惊疑猜测颇费周折,但天山派还是有人、不甘被欺凌,吆喝着辱骂开来:
“昆仑派的妖女听着,你竟敢串通大食教的人,报复我们天山派,早知道你不是好人,你坏了我天山派的根基,天山派弟子与你没完,太师父迟早一天、会领着我们杀上昆仑山,你等着瞧,天山派会让你们昆仑山的老祖宗,气的从冰窟窿里钻出来……”
太阳神早已丧失过去的记忆,不理解天山派的弟子叫嚣的什么意思,还道是他们的咒言巫术之流,所以根本不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
万能神纵身高高跃起,随之右手彩带飞卷,轻轻拉伸灵巧落于冰索之上,双脚借力弹起金丝彩带飘逸,三个翻弹起落已接近对岸。
万能神猛一弹身,急跃十余丈高,丝带迎空挥出数丈远,姿态曼妙似仙鹤展翅,彩带缠绕在飞雪悬冰梯附近、突出横行的冰锥上,只见冰锥受力粉碎散开,而万能神直升二十几丈高。
当万能神的彩带再次探出,卷缠的已不是冰锥,而是天山派年轻弟子的手腕。
此刻,西迟冰和另外几人,已经与太阳神激斗混战,这个弟子是西迟冰的徒儿如冰,正在犹豫是上去帮忙还是不帮,或许以他的武功多半是帮倒忙。
熟料寒气袭来,小道士惊看彩带一尺伸过剑位,急挥剑刃欲隔断万能神的丝带,谁知丝带非但没有因此断裂,小道士却连同宝剑随着丝带尾梢下沉,眼看着坠入峡谷中。
而万能神借此反倒已经高高、盘旋在天山派诸弟子的头顶上,而万能神因此手劲一退,五彩丝带散开飘回,但见黑衣道士如同断线的风筝。
这无辜的小道士哪里知道,万能神的金丝彩带非丝非革、非金非石,极其柔韧轻灵,如同无形的风和水在手中引领环绕,压根不是寻常刀剑所能割断的。
太阳神和万能神既已出手,六位大天使也就不敢落后,飞鹰天使紧随万能神之后,如同蜻蜓点水、在冰索上稍触即弹,果真如高原飞鹰一般,径直杀入天山派的门庭。
余人一见跟着争先恐后、开始飞渡情侣峰的险关峡谷。
安东天使随之也纵身越过峡谷,脚尖在冰索中疾点腾空而起,顿时冰索上落下一排碎冰,再一个落点随之窜起数十丈高。
半空中、安东天使猛一挥掌拍打在冰崖上,瞬间、冰雪飞散,安东天使人影越发暴起如鲲鹏。
就在此刻,安东天使耳闻目睹、侧身坠落一个黑影,伴随高叫惊恐之声回旋峡谷。
这黑影正是万能神彩带漫卷翻飞直上时、随意借力而选定的天山派一名年轻弟子,安东天使在飞窜上升的途中灵机一动,伸手一把抓住惊叫的黑衣人。
但安东天使由此的上升之势显著下跌,终于无法越过对岸平台,若是再伸出一掌猛击平台下冰面,原本也能一同跃起,但安东天使似乎不愿意黯然献丑,伸手朝冰崖下暴力弹出一记霹雳指。
一声闷响、不啻于雪崩震撼,悬崖坚冰顿时撕裂一大片。
而安东天使已然提着黑衣人,同时翻了一个筋斗落在平台上,黑衣人朝前连滚三两下,勉强趴在冰面动弹不得,或者说不敢动弹。
那是因为黑衣小道士,虽然被安东天使救了一命,却因此被拿住个别穴道、浑身乏力动不了手。
“哈哈哈……旗开得胜首战告捷!我伊斯兰姆收获天山派第一个战利品!”
眼看安东天使手到擒来,其余数人见状争先恐后、竞相越过峡谷,也有两三名木丝邻使者仓促冒失、不懂技巧,一着不慎坠落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