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迟冰哪里是太阳神的对手,尽管他的五行向阳功颇有起色,但面对叱咤风云、魔道开启的太阳神,已然丝毫不能扭转颓势,出手十来招,西迟冰心底就万般疑惑。
怎的这大食教的蒙面女神,武功路数好像见过,但幻象中猛禽恶兽四面八方,让他分不清对手的虚实真假。
先前有师侄咒骂昆仑派,他多少有些不信,要知道当初她们昆仑派三姐妹,因为咬定五弟与大食教有染,才追问到天山派门庭。
众所周知,大食教是西域邪教,虽然与天山派相距不算远,但双方从无主动交集,甚至在太师父和师父手中,还有过三四次意外的纷争或交手。
在东南西北的武林中,没有哪一派的门人、甘与大食教往来走近,更不敢谈委身投靠了,他天山派不屑为之,昆仑派自当也是引以为耻。
可眼前的事实,终将他心底最后一丝怀疑粉碎,因为那确实是昆仑派的经典手法,虽然现在看不清面容,但好在他西迟冰曾亲历过。
而今唯独不同凡响的是,眼前的蒙面女神手指间、闪烁的一道道耀眼艳红,魔功渲染妖幻并行,流离斑斓、仿佛流动不灭的火苗。
这寒热交织的光和炁,不断地将冰雪融化成晶莹缤纷的绚玉,不时地灼烧他通体的肌肉和神经,同时西迟冰周身弥漫着劲猛的冰雪,似乎已冻结他的呼吸。
而此时鹰隼与虎狼、似乎已咬住并撕扯他的手臂和腿脚,这挥不去的冷热刺痛和濒临死亡的幻觉,一次次地令他心慌意乱,招式渐渐不由自主。
“妖女,别以为你蒙面自欺投靠大食教,我西迟冰会看不出来,早知道昆仑派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有本事就别躲开我师父,豺狼虎豹虽凶不可怕,可怕的是昆仑派助纣为虐……”
西迟冰勉强把怨恨泄放,这一来更是破绽百出、招招受制,已没有多少力气再拖延下去了,想必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太阳神的对手。
万仞山自然也不是万能神的对手,三四十招刚过就已倍感压力,宝剑招式沉重、几乎施展不开,只能拉开距离缠斗,既然没法靠近、也就产生不了威胁。
尤其是对方的金丝彩带,那是割不断也避不开,灵异至极变化多端,犹如蛇妖神出鬼没,令万仞山只有招架之功,难有还手之力。
万能神的金丝彩带在这冰雪之巅,以她近乎魔幻法术的施加点化,上下左右无处不在,威力可谓淋漓尽致,可伸可缩可卷可击,集鞭、钩、棍等诸兵器于一身,万仞山被其压迫、处处受制。
在这冰雪冻结的山峰坡面,稍有不慎便会被彩带拖拽、滑下深渊,虽然万仞山已将本门的剑术、舞弄的水泄不通,但险象环生之处,还是令他心惊肉跳。
好在这里的地形他无比熟悉,就算万仞山闭上眼睛、也不会弄错,因此危急中他勉力转危为安。
师兄弟两人与大食教女神过招,唯独不见五师弟司飞水相助,反听其不断劝说二人和小辈人物:
“师兄!我们不是伊斯兰姆的对手,不如先顺从她们从长计议……”
“放屁!看来你果真投靠了大食邪教,还恬不知耻称……”
西迟冰本来就是梦儿的手下败将,这一说话武功不敌输得更快,不出四十招已被锁住命门生擒,而司飞水也被哲布天使点住穴道。
万仞山见师兄师弟被擒心中一急,腿脚缓了丝毫,被金丝彩带缠住。
本来他就没能近得了万能神的身边,一直在游斗中伺机反击,而今失去最后的希望,小腿酥麻跌倒在冰坡斜面上,被伊斯天使巧妙跨出、一把拿住。
众人在大观堂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也不找到掌门何无剑,哲布天使问司飞水:
“嫪俟,我先前说过,这是你立功赎罪的机会,只要天山派掌门、不与我伊斯兰姆为敌,我会在神圣尊崇、无所不能的女神面前,竭尽全力美言,放何掌门一马,而且你还可以升任四大贤能的首领,现在你说说看,你师父何无剑人在哪里……”
“真的!难道……”司飞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易思德贤能不久前升天,他正在安拉的座下聆听圣谕,太阳神和万能神现今、都在看你的出色表现,我想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我师父在灵山闭关,你们不可伤害他,否则我……”
司飞水急切答道但他又有些担忧,在他心里师父是宠着他的,他不想戴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只要大食教敬重他老人家,天山派和大食教井水不犯河水,司飞水满以为双方还是能说到一起的。
“你放心,那老家伙一大把年纪,就算我们不加害、他也活不了几年,你马上前面带路!”哲布天使满脸笑意。
“五弟,你当真背叛天山派,与妖人同流合污,竟敢陷害同门尊长,可谓丧尽天良,须知、师父他老人家一旦出关,你将死无葬身之地,就是大食教教主,也庇护不了你……”
阿兹天使不待万仞山说完,照着肩头就是一掌,阿兹乃是伊斯兰姆圣教中的大力神,顿时咔嚓一声折断锁骨,万仞山大痛惨叫再不能言语。
就听阿兹天使冷哼:
“你天山派算什么东西,在我伊斯兰姆眼里轻如鸿毛,牛鼻子老道若是真有本事,也不会闭关去想何无剑、何有剑了,而让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在这里现丑,若不是嫪俟贤能再三求情,十个天山我们都能把它铲平,还任由你在此自吹自擂什么万仞山?”
这时,汇集在天山峰巅的伊斯兰姆圣教徒,有不少人齐声高喊:“英明智慧的女神,请下令先铲平这座人山,珍主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无坚不摧无往不胜……”
阿兹朝身边的女神望去目视请示,少待两位女神均没有表示除掉之意,遂伸手拍拍一边的司飞水说道:
“嫪俟,你带我们去找老家伙,让阿兹告诉他为什么没有剑,因为老家伙不配有剑!我伊斯兰姆的女神光临天山,老家伙头影子都不伸,他还有什么资格坐镇天山派,应当由我们这位伊斯兰姆年轻有为的小兄弟来管,怎么样?”
阿兹自打闯出波斯乃至西域,为信仰征战已有近十个年头,其中又在辽国乃至中原一带混迹将三四年,中国话如今也能说个二半吊子。
比之当初和梦儿姐妹在赤河大战时灵便许多,什么轻如鸿毛自吹自擂等、乱七八糟的成语,套用得居然还有鼻子有眼。但中国话仍就是学的一些皮毛,以为何无剑就是没弄懂为什么没有剑,看来此人的学习精神确实可嘉。
“好!那你放开我……”
司飞水话音刚落,蓦然一个人影向他胸口撞来,一下子把司飞水撞晕了过去,两人一起向山坡冰崖下急速滚去。
原来,西迟冰不过是被太阳神、气势磅礴的内功压伤筋骨,功力大损、行动不便而被擒,加上安东天使见他是天山派弟子,并未如何为难他,只是点了几处无关紧要的穴位,就交给阿佳使者看管。
而今西迟冰眼见师弟、欲行出卖师父,他心里不免大急,平时师弟万仞山的忠告,他常不以为然,而今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西迟冰更是羞愤交加,运足最后一丝内力冲破束缚,意图与司飞水同归于尽,保全师父和天山派最后的希望。
包括天山派弟子在内,所有圣教徒也都为他的举动惊骇,万能神眼尖手快,彩带挥出已将司飞水拉回,而西迟冰却滚落于、万丈山崖之下。
只听万仞山忍痛悲嘶:“二师兄……”
这时,司飞水已被西迟冰冲撞昏迷,伊斯天使拿住一个小道士,手中加力问道:
“天山派的老道士人在哪里?快说!不然、把你们全部丢进万丈冰崖……”
几个年轻道士腿像筛糠一般直抖,而万仞山却气若游丝一般说道:“天风!云峰……你们一个字……都不能说,太师父出关……必定会收拾……这帮妖孽,要挺住……”
飞鹰天使二话不说,直接提起一名天山派持剑的小道童,朝空旷绝壁的峡谷方向、手臂轻轻一挥,就听一声长长的喊叫,那名小道童是西迟冰的最小弟子。
飞鹰天使的这一手毒招,顿时吓得天山派小一辈的弟子、一个个脸色惨白。
飞鹰天使只管立威祭旗,意图震慑天山派狂傲,而哲布天使却在摆弄、受伤昏迷的司飞水,期待他能早日领着圣徒圆满完成任务,众人也都在等待两位女神的安排。
安东天使见万仞山不失名门正派的气节,知道何无剑多半是在闭关自修,若是被发现极为凶险,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何掌门早就出来了,只要女神继续逗留在雪山上,天山派只会死更多人。
所以,安东天使委婉对万能神和太阳神说:
“英明智慧的太阳神和万能神,属下以为、只要拿住天山派的徒子徒孙,不愁那老道士不上钩,我们下山先吃好喝好、以逸待劳,老家伙知道伊斯兰姆的神威,一定会上门跪求请罪的。”
万能神闻言微笑点头、觉得有理,太阳神也颔首同意,因此由安东天使自行指派、留下一名小道士传话即可。
而其余天山派的徒子徒孙则一一捆住,并用绳索从峡谷锁链上滑过对岸,统统掳掠下了山、暂做要挟和人质,以待何无剑自投罗网。
至此女神、众天使和大部木丝邻教徒凯旋下山,并与遥望等候的命运神会合。
而数万伊斯兰姆圣徒携虎狼之威,在三女神的指引下,顷刻间、焉耆城的守军土崩瓦解,三位女神挥师暂住古城休整。
傍晚有两名黑衣飞骑,从城东远远来报,安东天使不知两人身份,后经黄衣贤能言凡和邵俟说明,才知道是黑衣使者撒魁和拉羹。
两人随安东天使来到临时布置的清真殿堂,恭敬赞礼完毕后面见三位女神,当即呈上契丹人的御制文书和礼品清单,然后汇报由契丹人和木丝邻、共同护送的可老公主婚嫁使团,已经抵达西州城。
而且使者还补充说明,说辽皇一并有秘宝、相赠至高无上的伊斯兰姆女神,作为双方结盟的诚意,请神圣伟大的的女神吩咐,送亲队伍是否要继续行进到王城,等候王子殿下前来完婚。
二人说完献上一份图纸,安东天使接过半透明的油皮纸,小心翼翼展开并递给命运神,安东天使匆忙看了一眼,红黑相间的线条、文字和图案颇为整齐。
这正是木子因的管家、遗留下的楼兰地下王城遗址,因为不小心被契丹的武士盗取,没想到又落入伊斯兰姆的女神手中。
万能神乌扎微觉奇怪,反问两名刚刚回来的木丝邻使者:
“我听说可老公主去年九月就被人杀死,怎么又冒出一个可老公主,莫非契丹人与我伊斯兰姆结盟心意不诚?”
“嗯!那是我亲眼所见,第一时间向命运神禀报的,难道我看错不成。”
黑衣使者撒魁低头赶紧辩解:
“三位神圣伟大的女神在上,庄严威武的天使请听我说,契丹随行的陪嫁婚使、转述大辽国皇帝谕旨,说契丹皇帝早就知道、路途有奸人行刺,欲破坏两国盟约……
所以护婚使特意假戏真做、让敌人上当,然后一网打尽、收拾别有用心的汉贼,而真的可老公主则秘密且平安无事、抵达伊斯兰姆帐下,这是东方人古书中所说的……明修栈……道暗度……”
撒魁对这些谋略典故一知半解,记得不牢一时卡壳,幸亏阿兹天使在一旁补充:
“那是中国人的三十六计里、所讲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