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用罢、众人散去,微生公子和极水相继进来,极水悲苦叙说、在梨花谷未找到天园主人。
过后水儿还向木子因哭诉,那个凌丫头出了姑射山,不久就不见人影,当然、她没有说二人话不投机,最终大路朝天、分道扬镳。
后来到了书香园,凌儿整天呆在屋子里,不到半个月,凌丫头又鬼鬼祟祟突然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木子因摆摆手,示意不管随她。
其实是凌儿的师父至柔,已经离开长乐岛回到中原,以灵犀功召唤弟子见面、并商量师妹伊无尘之事。
凌儿自梨花谷归来,一直在寻思师叔的下落,如今适逢师父亲临指教、再好不过,因木子因不在京都,所以她离开时、也犯不着和文天教的好汉一一打招呼。
当然,凌丫头也以为木少爷和文天教、没有什么重大的厉害关系,不过是江湖朋友在一起,称兄道弟、意气相投而已。
木子因最后对微生绝蓝说:
“天妹的事,就麻烦大哥同水儿再去找找,你们不妨在我的老家守株待兔,或许能有所发现……
哦!到时顺带去东厢房的床底下角落里,把灰布包裹里的十个黑、白石蛋一起捎来,等辽国回来后,或许我就要用上这十个石蛋。”
微生公子点点头表示照办,木子因随后说到明天、会和其余的绝客兄弟,还有文德林的兄弟解释,言谈之间还流露出对六义生、和古今一线等人的担心疑问。
微生绝蓝又安慰说春节时,郎之白大哥在江宁府和乙位坛主、还有六义生等相聚尽欢,提及东瀛小妖经少林寺一役棋局大乱,必定开始小心从事。
估计井上俊再不敢、公然寻衅江湖门派的晦气,想来势单力薄、底气不足,子因闻之方才稍感踏实放心。
不知不觉已是两更天,木子因劝大家早些就寝,有什么事回来再定。第二天木子因稍微解释一下,微生公子有事不能同行,余人随他探访解救天地囚徒。
一路上、子因略说一些注意事项,告诫一旦入辽国境内,不要轻举妄动,临近沧州时按事先布置展开,众人及时化妆成两部分,一部是由他和文德林的兄弟,装成皮货交易的富商巨贾。
另一部是文星殿的八个人,扮作收购人参鹿茸、熊掌虎鞭等名贵滋补品的南北客,同时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彼此间相互保持一定距离。
到了锦州,已收购了不少价值连城的货物,在渤海国长白山一带转悠不到三天,马车就装满两大车名贵特产,木子因才决定调转方向直奔上京。
谁知到了上京,临潢府全城戒严,官军四面把守,城里百姓一律不准外出,城外之人也一律不准入城。
木子因派人查看详情,郄方略出去很快回来告诉,幸亏我们没有贸然闯入,不然还真被辽邦抓起来,木子因等人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在他们来上京之际,适逢可老公主出嫁不久,其实真的可老公主早已死了,但辽穆宗不甘心、就此断了与喀喇汗的紧密联系。
鉴于公主之死,随行的护卫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奇王被辽世宗耶律璟下旨削去王位,而奇王心腹爱将满将军,则因护驾失职、误了军国大事,最终身首异处。
莫师文心灰意冷,经女儿和夫人多番劝说,准备回老家辽阳府安享晚年,做一个名至实归的安乐公。
正是屋漏偏遭连更雨,回家刚刚第六天,就有钦差将领奉旨驾临,正好莫丹丹去姑射山找易心缘游乐,莫家老少近百口眷属一起,被御林军和天狼武士、统统押解上京等候处置。
此事所以东窗事发,皆因草头帮没有得到郡主的藏宝图,指使二十二哥归贤朝设计、揭发奇王私吞宝藏的阴谋。
归贤朝是原右卫将军赵思温的亲随,知道这一隐秘的内容底细,遂投奔大惕隐司的惕隐首官耶律屋质。
耶律屋质一直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手下重臣,至穆宗耶律璟在位时,已是四朝元老,是皇族倚重的核心智囊人物。
论资历、功劳与声望,同奇王莫师文应是旗鼓相当,但奇王自恃战功显赫,从不把朝中文官放在眼里,因此招致众大臣极为不满。
归贤朝的密报震惊了耶律屋质,当即请来同朝交厚的几名大臣商议,当时的上京皇室一向有重武轻文的积习,朝中武官当道、文官很不吃香。
所以,这天大的好消息、也给大辽国其余文官带来福音,正好借机彻底搬掉莫师文、这个不可一世的大石头,故四名辽国大员在惕隐府宅、拟定好弹劾莫师文的奏折。
此前奇王因可老公主之死,已被削去王位爵禄,降级为白山侯、暂时赋闲在云州府邸,这一本若是参上去,恐怕将让其永世不得翻身,真的要回长白山老家渔猎农耕、俗人到底了。
辽穆宗上朝一看有人上奏,挥手吩咐侍丞诵读奏章,等明白意思后当即大怒,要问斩莫师文全家,甚至连其弟莫师武、也要割职降级。
后有两三武官大员提醒皇上,其意大致是是非不清,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请皇上允许涉案官员解释情由。
耶律璟侧目审视、出列保举的都是一些元老宿将,或许是一个个心忧兔死狐悲,穆宗最终下旨,将莫家老少先打入大牢,再令监察御史详查罪证。
等到莫丹丹回府获悉家遭巨变,大惊继而独自进京面圣,请求愿意替父母领死。
彼时,穆宗耶律璟正与众位文武大臣商议,如何立足扩展疆土。尤其是对后周势力的壮大日渐惴惴,连日来君臣上下一直愁眉不展,为可老公主之死、断了与喀喇汗国的联盟,可谓伤透脑筋。
而御弟耶律敌烈献宝之事,至今下落不明令三女神颇为不满,而丹丹郡主的出现,让东京留守耶律颓显计上心头,闻讯当即出班谏议耶律璟,可适时责令郡主戴罪立功。
因此辽穆宗点头、随即口出圣言,诏奇王之女上殿面陈。
耶律璟除了吃喝玩乐在行,学识相当有限,对一班文臣基本是言听计从,自然是诸大臣老早就拟好的官话,偏偏这么简单还是学不好,只好假装清清嗓子、摆足龙气皇仪。
辽皇先是不痛不痒胡诌几句,经黄门侍郎在一旁小声提示,才嘉奖丹丹郡主一番忠义孝悌,然后说到可老公主与她情同姐妹,作为皇兄一向看在眼里、他也是爱莫能助……
“朕也不忍心废绝伦常、斩尽杀绝,但老王爷莫师文贪赃枉法,虽然证据还稍显不足,但却是解释空洞乏力、陈述毫无可信,难以免除死罪。”
耶律璟在左右反复提示下、最后直接摆明,就是唯有一条可以让奇王免死,即如数归还宝藏,或者交出宝藏的密图。
但奇王莫师文知道交出、就等于认同了私吞藏宝,那是杀头也不能同意的,因此矢口否认。
反正知情人已死、死无对证,更何况、说要他归还藏宝谈何容易。
而今皇上向郡主声明还有另一条,那就是莫丹丹冒名顶替可老公主,重新远嫁喀喇汗国续接盟约,那么莫师文可保住老命、颐养天年。
权衡之下,莫丹丹向辽皇跪谢、愿意替父赎罪。
辽穆宗闻言大喜、当即传旨,命人速速准备婚礼仪仗,再令林牙萧楚阔哥和礼官数人,以及宿卫数十骑疾驰西域喀喇汗国,向升任公驼王不久的册割解释陈情。
因为汉人的一贯敌视和破坏东西结盟的影响,公主嫁娶不宜大张旗鼓,皇上圣明将计就计、以假公主诱敌,麻痹清除一部分极端反抗势力,真正的可老公主随后将至。
这一次皇上吸取前一次的教训,传旨封锁消息并宣告天下百姓,说皇太后请佛念经,全体国民禁猎半月,而上京百姓只必须在家开斋九天。
有大国舅司差役卒每日挨户派送斋食,所有出门上街人员,须持有大国舅司颁发的铜牌,否则一律缉拿入狱问罪,同正四品以下的任何官民均不许出城,违者枭首示众。
在这样一个氛围下,真正御赐的‘可老公主’轻装简从,由政事令耶律寿远亲率契丹武士保驾,鸾驾对外暂以达靼的名门望族省亲形象出使西域。
而护卫的天狼武士和狼女侠,相比前一次均未减少,这一次仅百多人,与前一次近千人相比显然不同。
因为大食教与吐蕃国以及西域诸国圣战,诸天使和诸贤能均没有参与迎亲,册割受命于伊斯兰姆女神调遣,只能寄希望于安拉保佑。
不过,命运神还是在圣战重要关头、指派了两名青衣使者,率数十名男女木丝邻信徒,一同迎接低调出嫁的辽国公主。
木子因和文天教的兄弟潜入上京,正遇上莫丹丹为了能让父母减轻降罪,不得不接受皇命并承接可老公主封号,且出嫁离京已经十天后了,城中的百姓也恢复了正常生活。
但城外进出人员尚有限制,即不准宰杀和交易各类水、陆禽兽活物,无论是野生还是家养,因内务府委派的差官盘查甚紧。
而文天教的收购品、与野生动物极有干系,众人不得不延迟等候,五天后,木子因所率的车驾、才顺利进驻上京临璜府。
当晚,辛位坛坛主曹汉生及时禀告木子因,说临璜府留守派人有请他陪庆,原因是今天皇上龙颜大悦,犒赏京城诸官差夜宴狂欢,四品以上文武大臣准假四天,到底皇上为什么高兴,暂时还没搞明白。
木子因嘱咐曹汉生立即去办,最好能打探出详细来,等辛位坛主离开木子因便招来文德林的弟兄,说明形势大好天降祥瑞于文天教,趁上京夜宴狂欢,守备松懈之际救出徒老前辈。
只是文星殿的兄弟尚未联系到,紧急之下木子因派吴志敏,寻找风花雪月等人,要他和文星殿的弟兄一起在北苑静候,不出意外不要声张,切忌画蛇添足。
因此木子因和郄方略等三个人,趁夜先去了北苑,到了那里已经三更天,天空没有月亮灰蒙蒙一片,几个人悄悄散开,寻找暗牢在哪里。
子时将尽,突然听见西面有马嘶,三人猜测暗牢可能在那里,不由自主向西移动,西面是密林木子因怀疑会不会有错,正值这当口,文德林二哥富实的脚下格朗声响。
须臾,草地的东西南北中的地底下、亮起数道散射的灯光,旋即从地下窜出十几个人影,那是潜伏在暗牢里戒备的天狼武士。
木子因急忙停下脚步,拔出九龙剑、横扫迫近的四名天狼武士,正是御龙剑术‘昼夜无光’,这一招颇合时宜,大概是木子因紧急情形下的应景之作。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四人兵刃同时齐断,惊魂之下大骇闪开,他们委实没料到、劫狱之人有如此锋利的宝剑,若是胆大妄为,恐怕已经命也没有了,这一来四人结成连绵阵势,如波浪前赴后继来回攻防,始终有两人围攻木子因。
黑夜里,木子因也看不清各人的出招,只管将御龙剑术一一施展,本想叩开九龙剑的真髓,但转念一想,这势必吸引越来越多的辽国武士围攻,那样救人就会拖延太久。
再说、木子因也不想一晚杀死太多的人,即便是与己作对的天狼武士,他总觉与自己的性格不合。
其实,木子因内心里仍是觉得、对在姑射山的师叔有愧,因为他自己说过,不会去杀契丹人报仇,而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已无法考虑解释了。
因此当第四招‘水火不容’递出敌人的阵势,就见一名天狼武士大叫,抱臂摔滚草地上,子因也不理会,趁敌胆颤心寒之际,连出两招‘隐天蔽日’、‘头尾相吞’,又有一人倒纵出远处丛林、不复归来,看来伤势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