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没有余晖,之前还是红霞漫天,霎时间,变得乌云密布。
青石板路的尽头,一个光头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再之后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赶着骨瘦如柴的马车,马车上拉着两口漆黑铮亮的棺材。
“无望大师。”杨诗远快步迎接上去,双手合十,身体微微前倾,说道:“这一路,辛苦了。”
“释祖在菩提树下千年悟道,我这一路,又怎谈辛苦。”无望和尚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
“见过杨大人。”年轻人上前一步,拱手道。
“这位是?”杨诗远拱手回应,问道。
无望和尚介绍道:“‘秦树柳’,秦相国的公子。”
“见过秦公子。”杨诗远说道。
“杨大人,我可是来接替你的,这让我有些尴尬。”秦树柳带着诙谐的笑容说道。
“大师。”杨诗远说道:“这是?”
“圣上口谕,要你回王都,府衙由他接管。”无望和尚解释道。
“这是为何?”杨诗远继续说道:“来此地多年,未能给皇上分忧,还能有此殊荣。”
“谢皇上!”杨诗远朝着王都的方向拱手弯腰,声音洪亮。
不知何时,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来到胖子的身边,手里拿着黑碗。
说完话的胖子,拿出一些碎银放到碗里。乞丐说了一句“好官”,朝马车上的棺材鞠了一躬后,一瘸一拐的离开。
“杨大人真是一名好。”秦树柳接着说道:“皇上说,你作为当年春闱的三甲之列,在这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杨一阳又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你就不用在这里屈才了。”
年轻人说完,已经到了李宅门口。
“你就是‘李修平’吧。”秦树柳看着李修平说道。
李修平听到年轻人陌生的声音,略带少年感的声音,说道:“你是?”
“不好意思啊,小弟弟。”秦树柳指着李宅说道:“你要离开这里了,以后,这个房子就是我的了。”
李修平没有在乎年轻人的话,用双眼巡视着周围,寻找自己父母的身影,问道:“我父亲母亲呢?”
见此,刘林一家,已经明白了一切,眼里不自觉的冒气泪花。
“修平……”黄琴率先开口,到一半,眼泪直下,泣声连连。
“修平弟弟……”女孩说道这,含着眼泪,没有继续说下去。
“修平,看那。”刘林哽咽的指着马车说道。
李修平这才后知后觉,但还是不敢相信,拉扯着身旁老者的衣角。
“修平,夫子在。”老者摸着他的头说道。
说完,示意刘林一家,带着李修平离开。
“跟他们去吧。”无望和尚示意瘦骨嶙峋的老头说道。
随后,瘦骨嶙峋的老头赶着马车跟着四人离开。
“驾!”老头喝了一口腰间壶里的酒,跟着四人。
“天色不早了,到府衙给你们接风洗尘。”
“先生,一起吧。”
杨诗远对着众人说道。
“这位先生是?”秦树柳语气傲慢问道。
“镇里的教书先生。”老者微微笑道。
“明良先生,十几年了,没想到在这里相见。”无望和尚对着老者说道。
“十几年?”老者胡子一捋说道。
“是的。”无望和尚说道。
“是的。”老者微微笑道。
“见过明良先生。”秦树柳依照着读书人的规矩,拱手,鞠躬,行礼,道。
老者点点头,嘴角略微上扬,道:“见过,秦公子。”
“以后。”秦树柳谦卑的语气继续说道:“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老者回道。
“这是?”老者问道。
秦树柳上前一步,说道:“他们夫妻二人战场通敌,皇上龙颜大怒,要诛其九族,没收所有家产,以稳定军心。但是他们二人骁勇善战,为朝廷打下不少的疆域,功过相抵,改为,所有家产充公,家人流放边疆之地。”
“先吃饭。”正好进入府衙,杨诗远说道。
乌云依旧,天空下起漂泊大雨。
刘林带着众人离开之后,先是来到一家白事商铺,买了小的白衣、白帽,给李修平和刘莹莹穿上。又买了一些纸钱,一路挥散着回到住处。
整理一番之后,拿出一些碎银,给老头,说道:“这一路,麻烦老先生了。”
老头接过碎银,赶着瘦马离去。
此刻,李修平才意识到发生的一切,跪在棺材的前面,放声大哭起来。少女见此,也绷不住了,白皙的脸上,眼泪成颗的落下。
一盏茶之后,一路上见到棺材的与刘林交好的小镇里的人,纷纷到来。
迎着瓢泼大雨,在众人的帮忙下,埋到了刘林住处的旁边。
李修平跪在泥泞的坟前,早已经湿透全身的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滚滚的雷声都盖不住。
少女陪在其身边。
黄琴想要上前劝说,被刘林来着回到屋里。
府衙大堂里。
吃饭时谈论到,需要杨诗远即日启程,前往王都。
杨诗远招呼众人在大堂坐下,示意下人照顾好三人,说道:“小翠,倒茶。”
“我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启程。”杨诗远接着,对一旁的八字胡老人,说道:“肖师爷,以后你好好辅佐秦公子。”
说完后离开。
从杨诗远的口中得知,李家的土地除了在刘林手里之外,还有一部分在其他百姓手里,这也是今天有人愿意去帮忙的原因。
“你叫什么。”秦树柳对着师爷说道。
“在下肖鸣。”八字胡老人说道。
“明日粘贴告示,李山峰夫妻二人,通敌叛国,名下所有土地、家宅、钱财,全部充公,儿子李修平,流放边疆。”秦树柳对着肖鸣说道。
“等一下。”老者开口说道。
秦树柳看向老者,经过老者与无望和尚的对话,他虽然知道老者肯定不是一般人,但还是有些不屑,说道:“先生,何事?”
“可否改一改?”老者继续说道。
“改?”秦树柳发出疑问,无望和尚端起茶杯,敬向老者,老者也回敬。
见此,秦树柳只好收起自己不屑的声音,说道:“不知先生想怎么改。”
“皇上不是说,他们二人,功过相抵吗?刘林与他如同亲兄弟一般,得给人家一条活路,至于李修平流放边疆之事……”老者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流放,可是皇上的意思。”秦树柳面色难看,说道。
“皇上圣明,定不会为难一个孩子。”老者端起茶杯,起身看向大堂外,接着说道:“无望,你说是不是?”
无望和尚放下茶杯,起身,双手合十,瞬间,屋里的小翠、肖鸣倒下,屋外的雨好似停了一般,金色的罡气包裹着每一滴雨水,渐渐汇聚,形成一只佛手。
秦树柳见此,也起身注视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