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这位身披兽皮袄,作豪放打扮的南疆御兽门掌门,喀尔家族中的金丹修士,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方清源就知道,对方应该是误会了。
自己与熊风出现在此的真正理由,喀尔掌门绝对想不到,故而眼下姜葵那僵硬且紧绷的身躯,心跳过快的反应,一点也瞒不过金丹后期的自家掌门。
想来也是,在此人的视角中,方清源若不是为了眼前的女子,也不会这么藏头露尾的隐匿踪迹,不然方清源要是光明正大来南疆,他还能将其赶出门吗?
而方清源接下来的反应,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喀尔掌门,请不要误会,我是故地重游,触景生情,以前这里还是鄙人的封地。”
喀尔玺笑容更甚,他做恍然状:
南疆作为占地不小的地界,如今入了喀尔家族之手后,喀尔家族便派了喀尔玺与一只元婴灵兽坐镇,剩下的两个金丹修士,是具体管事的,其实并不姓喀尔氏。
姜葵在说自己成为废人时,方清源下意识用神识探查了姜葵的身躯,果然,就如姜葵所言,如今她体内经脉断了许多条,连法力大循环都维持不住,一身的修为,怕是连个筑基初期都不如。
熊风拍了拍自己脑袋,以示自己的蠢笨,方清源知道,这是熊风给自己台阶下,他嘿嘿一笑:
“熊兄,商量个事呗。”
而且还是不理事的客卿长老,手中一点实权也没有,只能算是一个高阶打手了。
再加上姜葵是前前前朝老人,自然不受这些新人待见,一个没有用的老资格,占着茅坑不拉屎,跟谁也没有交情,不把你裁掉,还留着过年吗?
按照常理,新势力也需要进行大清洗,从而才能完全掌握南疆御兽门,故而姜葵这一出,是必然要遭受的。
待这三人略显狼狈的走后,熊风也闷哼一声道:
下方,还坐着两位金丹修士,这些都是喀尔家族的人,作为化神家族,喀尔家族内并不缺金丹。
好比成人眼中,幼童为几张叠好的纸片又哭又闹,他只觉得好笑,浑然忘了自己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不过呢,今日我算是得偿所愿了,也就答应你一回罢了,就这一次吧。”
何必这么多年,与方清源不联系不交流,甚至方清源从姜婉琴的口中,也很少得知姜葵的消息。
面对喀尔玺的邀请,方清源心中抗拒,但他很清楚,若是不去,肯定要得罪这位实权掌门,喀尔玺背靠喀尔家族,可不是赵恶廉这种没有跟脚,也不是狄青这种跟脚不深厚之辈能比拟的,得罪了他,喀尔玺真能翻脸。
“冲击一次境界就够了,怎么还能冲第二次?”
方清源心中清楚,这事就跟那做啥一样,只有零次与无数次的区别,眼下熊风第一次给了,以后就该习惯了。
方清源见姜葵依旧如此,他也不生气,只是问道:
“元灵山不在你手里了?”
“不是谁都能向您这般,修行之路一帆风顺,我等修士,哪次进阶不需要搏命?我以上品资质,能走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我就是不甘心,即使死,我也想看一看金丹境界的风景,哪怕只是在门前看一眼,那也足够了。”
“一切都好,你呢?”
“你收拾一下吧,等会跟着我们一起走,先去南疆御兽门脱离弟子身份,然后再入清源宗。”
熊风瞬间警醒,他后退半步道:
“你先说,我看情况再说答应不答应。”
方清源开始讪笑:
“刚刚那我看那喀尔玺,骑着那头元婴神鹰,觉得特别的威风,咱们也不能失了气势,所以你看,我能不能也试着来上这么一出,您老受累,搭我一程如何?”
方清源无力的挥了挥手,让姜葵下去忙活,而熊风这时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像是吃饱瓜的猹,他轻声道:
清风徐来,吹着不远处茶园树叶哗啦啦的响,方清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
俗套的开场,方清源说完之后,觉得气氛更加尴尬,其实当年的诀别,牵扯的那些利益,对于现如今的方清源而言,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了。
“掌门不必涨他人志气,方清源虽然天纵横才,不过才修行多少年,论资历论修为,他那里比得上您?”
如今,方清源的修为来到金丹后期,所交往的修士自然也都是这个层级的,不然方清源要还是筑基期,他连见喀尔玺一面都难,更别提喀尔玺让全宗门的头脑都来了。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方清源觉得,天意也好,意外也罢,自己与姜葵,看来还有一些瓜葛没有断干净。
方清源有些埋怨的开口,冲击瓶颈一向是大事,稍有不慎,就要身死道消,当年方清源之所以觉醒前世宿慧,也是当初的自己心急,强行冲关,导致神魂大伤,隐隐有魂飞魄散之危,所以宿慧觉醒,填充了上来。
这不止是看方清源的面子,熊风虽然不言语,但也要被考虑其中,只要有着熊风在,方清源不管去哪,对面元婴修士也要出面招待。
喀尔玺在翻看完手中的卷宗后,对着坐下两人道:
“真乃一代天骄啊,我远不如矣。”
说到最后,熊风像是想起什么,话锋一转,答应了下来,让方清源大喜过望。
现如今,方清源感觉再重新审视当年自己做的决定,其实他也有几分后悔,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方清源用此时的思维去处理,他绝不会将自己与姜葵的关系,处得这么僵硬。
一旁的神鹰也有自己的专属座位,跟着喀尔玺并排,他翘着二郎腿,翅膀捏着风干的三阶灵兽肉,有一根没一根的往自家口中送。
真是时刻都不放过对自己心性的影响,方清源觉得自己的心肠应该更硬一些,更加无情一些,这样在渡元婴心魔劫时,会不会更好过一点?
方清源率先想到的是天地之劫对自己的影响,而后才是姜葵这般遭遇,自己该不该出手。
“方清源已入金丹圆满境界,不日就要结婴了,我的修为,竟然还不如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天门山迎客厅恭候。”
“我有一物,或可助你踏上更高的境界,可其中有生命危险,你若是愿意,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他日如果你成就金丹之后,未来两百年,都要为清源宗效力,做一个不理事的客卿,你可愿意?”
喀尔玺哈哈一笑,一拍坐下神鹰,二者快速拉高,只有余音传来:
“哦,原来如此,我理解,不过贵客临门,总要接待一番,若是方宗主有空,还请到天门山一叙。”
“我去透透气,你不必管我了。”
“还能怎么办?守着这片茶园,就此了此残生,宗门那边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应该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呵呵,没想到最后还是要承你的情。”
方清源看着斗篷之下,姜葵干枯的发丝,衰败的脸颊,唯有那双眼睛,此时燃着希望的光。
“好,我答应你。”
姜葵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显然这些年的遭遇,她并没有完全看开。
“哦,原来你还有这方面的考虑,我怎么没有想到?”
当喀尔玺走后,剩下的三个御兽门筑基弟子,也识趣的跑了,他们也不傻,见着这里气氛古怪,而刚刚还一脸愤慨的姜葵,此刻奇妙的神情,岂不知这看着已经成为废人的女修,背后竟然还牵扯着这种关系。
姜葵快速同意了,相比较在此了此残生,她更想做个金丹修士,哪怕方清源的条件再苛刻几倍,她也愿意。
当然,也就是方清源,姜葵才会这般信任,而换做其他人,姜葵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
“无事,我能搞定。”
其实也不怪这三人这么对待姜葵,姜葵与方清源决裂之时,那已经是七八十年前的往事了,期间南疆御兽门还换了三任掌门,中间大部分人还都死于醒狮谷,谁还能搞清楚这么久之前的弯弯绕。
这是天地之劫的意志,当年成就金丹时,自己已经与其打过交道了,最后关头,仙府还摆了这天地意志一道,借此收取天地千里的灵气,让仙府的面积从此开始大增。
夭寿了,你要是有这种关系你早说啊,早说了我们还过来充当这个恶人吗?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修为更高了,如今已经来到自己也看不明白的地步,甚至一向傲气十足,浑然不把其他白山人放在眼里的自家掌门,对待他也是笑脸相迎。
姜葵现如今已经一百四五十岁了,也是步入中老年的阶段,再加上两次冲击境界失败,寿元大损,不出意外,差不多两百岁左右就要死。
不然,若是姜葵是个善于投机的人,早在方清源成就金丹之时,她就放下脸面,放下尊严,前去白山认错了。
“我前后两次进行冲击筑基后期瓶颈,第一次时还能压制住周边人,可第二次失败之后,前途丧失,对那些手下再也压制不住,后来他们联合起来,将我逼走,若不是我还有着御兽门弟子的身份,如今怕是也成为一捧黄土了。”
提及元灵山,姜葵脸上多了几分愧色,这个由方清源一手打造的富庶之地,最后也没有保住,而是被人夺了去。
刚才那個站立的熊兽,应该就是传闻中,从蛮荒中带出来的元婴古兽吧,难怪自家掌门这么客气呢。
方清源白了熊风一眼,尽情的笑我吧,我无所谓,一点也不在乎,真的。
说完,熊风便遁入地下,消失不见,此地只留下方清源与姜葵两人。
方清源也是无言,其实真论资质,他还不如姜葵,作为最开始只有二十三点木灵根资质的中品修士,要是没有仙府,方清源如今连筑基都困难。
“我明白了,方宗主!”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吧?”
“你们人类有句古话,所谓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我现在是对这句话有着真切体验了。”
··········
南疆御兽门,众多弟子开始忙碌起来,开始驱散闲杂人等,清水泼街,黄土奠道,一片热闹场景。
“那伱接下来怎么办?”
本想就这么不打扰对方,让此事就此过去,没想到这南疆御兽门掌门的伴兽神鹰,洞察能力这么强,直接找上门来,喊破了自己的行踪。
“多谢熊兄,就这么一次,一次,哈哈。”
方清源的心开始不好受起来,他察觉到了这种心性变化,抬首望了望天。
上方的乌云密布,就在那高空之处,似乎有一个宏大无情的意志,正在冷冰冰的注视着他。
人对一件事情的态度,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尤其是方清源成就金丹之后,所看问题就更上了一个层次。
手下本想拍马屁,却不料拍在马蹄上,喀尔玺听后,脸色一僵,无奈说道:
难不成这天地意志还记仇吗?
难怪刚刚那三个御兽同门这么对她,不然即使落魄的筑基中期修士,作用也很大,除非没有了利用价值,还一直占着宗门弟子名额,白白享受福利俸禄。
于是方清源先是隐蔽的看了姜葵一眼,确认喀尔玺将此幕收在眼底,然后客气道:
“喀尔掌门相邀,鄙人岂能不去,不过这边还请给我一点时间,稍后在下必然前去拜访。”
呵呵,当年自己的仇人,赵恶廉,估计在他面前,也要放低姿态吧,只不过七八十年,怎么一切都变成这样了?
两句毫无营养的对白之后,方清源也放开了,有什么好扭捏的,自己到底在担忧什么?
“刚刚那三个御兽门弟子,来找你何事?”
如今喀尔家族有着化神战力两位,元婴修士八人,元婴级别伴兽十二头,金丹修士过百,金丹灵兽不计其数。
听着方清源此话,姜葵咬了咬嘴唇,然后答道:
关键这种成功的几率,方清源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因为来自无边渊底的那朵丹论萤火,真要用在人的身上,难免不出什么意外。
会客厅内,喀尔玺坐在主位,手中拿着方清源与姜葵的资料,来回看个不停。
两人都明白喀尔玺所言是谁,对于方清源,他们也有所耳闻。
等明白过来两者的先后层级之后,方清源心中叹息一声,他与姜葵的情份,真的尽了。
姜葵开口之后,整个身躯就不再紧绷,变得松弛下来,她看着方清源依然年轻,反而更加俊秀的脸庞,心中怅然。
“姜师姐,做一笔交易吧。”
可是成王败寇,运气与外挂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方清源才不会以用外挂为耻,开了就是开了,不解释。
而方清源一开口就是两百年供奉,相当于把姜葵后半生全部绑定给清源宗,只有在其年老后,才能被放出宗去,重享自由。
方清源直接开口,怎么说姜葵也曾经是自己的师姐,如今跟姜婉琴还沾亲带故,就是看在姜婉琴的面上,这些小事,自己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他也不吝啬自己的影响力。
良久之后,方清源往前走了一步,开口道:
“什么交易?我需要付出什么?”
面对这种苛刻条件,一般有心气的筑基修士都不会选,但姜葵不是,她已经没有了选择。
“好了,不提这事了,让金宝出来,我们还需会一会那个喀尔玺,此人看着也挺精明的,做戏就要做全套,不带走姜葵,喀尔玺难免多想,等会我们提着礼物去,将姜葵换出来,这就能堵住喀尔玺的嘴了。”
这就是要看姜葵的胆魄了,看她愿不愿意赌一把。
不过让喀尔玺这种自视甚高之人,也能说出这般话,看来着方清源比传言的更加厉害。
方清源的声音变得清冷起来,在他提出交易时,姜葵眼神先是一暗,陷入死灰,然后又燃起充斥着名为野心的火焰。
而姜葵冲了一次还不认命,又来第二次,现在还能留有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姜葵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哪怕方清源开口就能解决,她也不想用方清源的关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怎么敢想的?我堂堂元婴中期古兽,称霸一方几百年,你让我给你做坐骑?你········
“啊!”
这下子两人都傻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