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庭院内,以曹金烈为首的五人,正在和杨闯所带领的四人打作一团,不时有鲜血泼洒在地面上。
孟凡羽还没反应过来,陈凡就已经取下背上的紫杉长弓,一把抓出三支羽箭,几乎瞬间就完成了拉弦松指的动作。
嗖一声轻响,三支箭直奔离陈凡最近的那名曹金烈手下。
没有想到陈凡会这么快就对自己出手,手下仓促间只能横过手中半人高的大刀刀身,护住自己的胸口和咽喉。
铛铛两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后,瞄准他胸口和咽喉的羽箭无力掉落到地面上。
但没等这名手下来得及露出得意之色,一支箭矢诡异地绕过刀身,从他的头顶飞过,以原本完全不可能的弧度刺入了后心。
噗呲!
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名手下便失去了性命。
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曹金烈大惊失色。
他怎会认不出来,刚才陈凡所用的技艺,正是自己的得意箭法,三星追月箭?!
但是,这怎么可能?
他就是一个被大哥抢了妹妹,打发到船上等死的下贱家仆不是吗?
那为何会自己学了整整一年有余,还未完全入门的三星追月箭?
难道说,是那个只会抢别人姐妹的纨绔安排的人手?
他想和杨闯一起杀了我?
他凭什么敢这么做?
无法理解现在情况的曹金烈思绪万千,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符。
随后,他将这张纸符对准了自己所认为的,威胁最大的陈凡:“去!”
被曹金烈针对的陈凡自然有所感应,察觉到危险后立刻抽出三支箭。
刚把箭枝搭在弓弦上,陈凡忽然眼前一花,只觉得天旋地转。
等眼前再次恢复清晰,陈凡赫然发现自己竟是莫名其妙来到了一个小院中。
而在小院的柴房门外,蹲着一位看起来穷困潦倒的老人。
那位老人穿着一身老旧的毛坎肩,肩膀的地方有被多年炉火灼烧的焦痕,导致几根黑渣渣的线团在破衣的裂口处团成一团,给人一种凄凉悲苦之感。
除去破旧的衣着,老人的头发已经花白,胡乱纠缠在一起,粗长如老树树皮般的双手各自握着斧头和木头,瞧着正在劈柴。
见他这副模样,陈凡下意识放低了手上的弓箭。
但随即又将劲弓抬起,对准了老人。
曹金烈怎么会用神通,专门把他送到一个凄苦老人的面前?
咚!
老人不紧不慢地劈开手上的木头,这才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老怀甚慰的轻松之色,看着陈凡放下又举起的弓箭,看着他紧绷的脸庞,似乎想要认认真真记住他的样子。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老人诚恳地对陈凡道:“多谢。”
沉默片刻后,陈凡眼神越发锋利:“为何?”
老人似乎并不着急,也不担心瞄准自己的弓箭,抬头望向头顶的天空。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之时,红艳艳的火烧云配上点缀着少量浮云的晴空,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大概是……十年前?老了之后,记性就不太好了。我当时还是大正的一名副将,后来接到了自己顶头上司的命令,为朝廷办了一件当时我们都认为是对的事情。”
“可惜的是,后来我们才知道,下令的不是朝廷,而是将军。于是将军死了,我们也被迫逃离出大正的边疆,只能流落到这种遍地海盗的破烂地方,做一些给人劈柴烧火,或是贫民坊里打铁师傅的营生,终日惶惶不安,生怕有一天会被人找上。”
“再后来……再后来我不清楚其他人是怎么样,但确实有人找到了我。那个人姓曹,据说是大正沿海的豪族,他给了我一张符纸,告诉我只要有一天,这张符纸被点燃,那我只用杀掉出现在院子里的人,就能够尽享荣华富贵。”
伴随着老人的回忆,老旧的门轴被海风微微吹动,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轻响。
“而这一等,就是整整五年。”
老人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左手松开手中劈好的木柴,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
然后用右手的斧头轻松弹开了陈凡射来的箭枝。
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老人举起握着斧头的另一只手,看着对面那个迅速抽箭的少年,声音嘶哑如哭如笑:“终于来了。”
陈凡的箭也来了。
试探过老人的实力,明白这不是能够轻松取胜的对手后,陈凡立刻三箭齐射,洞穿吹拂的海风,无可阻挡地射向老人的脖颈。
左手立刀,弹开陈凡直奔身前的两支箭,老人右手挥向身后,长了眼睛般劈开直奔后心的阴险一箭。
锃锃锃!
刀身与箭头相撞后,发出两声清脆的嗡鸣,老人也如山间猿猴般,左蹦右跳间冲向继续拉弓射箭的陈凡。
速度竟是丝毫不逊色于船上的壮年。
铛铛铛!
小院之中没有让陈凡退后拉开距离的空间,此时的他手上更是没有刀剑一类的武器,只能紧绷神经,面无表情一箭接着一箭射出。
嘶啦的声音在小院中响起,老人的衣服被弹开的箭头划开,距离却是越来越近。
见自己的箭都被挡下或是弹开,陈凡深吸一口气,双眼更加明亮。
这一次,他没有再瞄准老人,而是对着他手上的长刀,射出疾风般三箭。
叮叮叮!
三箭丝毫不差地射在刀身的同一地方。
当啷一声脆响,经年不用的长刀竟是被陈凡力大势沉的三箭射得开裂,无可奈何从中间折断。
老人见此丝毫没有犹豫,用断掉的半截刀挡下一支飞向自己眼睛的箭矢,让它完成护身的任务后被带着震飞。
而老人自己,已经来到了陈凡的面前,高高举起手上的斧头。
伸手向后腰一抓,发现自己射空了箭枝的陈凡,此时才瞧见老人眼中的得色。
于是,陈凡深吸一口气,不躲也不避,只是微微斜过身子。
随后,小院中响起一道闷哼之声。
房外好不容易堆起的柴堆,也在刚才的激斗中被流矢射断了束缚的绳子,随着这道闷哼散作一地。
……
……
脖子被一支无形的箭矢洞穿,老人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为什么,自己的斧头没有像劈开木柴一样,把他从肩膀斜向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