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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花前月下暂相逢

    想来是知道刘晗卿今日要来,宁南星穿了身轻纱薄蝉春衫,更显细挑身材;头上云鬓斜簪,脸上薄施粉黛,步摇微漾,更显清新可人。众人乍见之下,皆忍不住心中暗赞。

    宁南星面上花容绽放。她这些日脑中尽是刘晗卿的影子,相救之恩,解毒之情,每每在脑中萦绕,一遍遍循环往复,无法自拔。那日她随兄长离开,走得匆忙,心中对刘晗卿念念不忘,想着若再见刘大哥,定要与他好好道谢一番,此时见刘晗卿就在眼前,心头局促,想好的话尽数忘了。

    刘晗卿上前行礼道:“南星姑娘,别来无恙,伤势可曾好些?”宁南星如梦初醒,笑道:“多谢刘大哥挂怀,已然好了。”声音既细且轻。忽听得一声“南星姐姐”传来,子衿由马车上奔来。宁南星辨了半晌,才确定眼前这个少年是曾经的狗崽子。那日初见时,他刚被刘晗卿从五峰山天王寨救出,全身骨瘦如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几乎不成人形。如今几日不见,虽是依旧瘦弱,但神采奕奕不可同日而语。头顶发冠精致,尤其那身衣饰,缝合精细,刺绣精湛,全身上下,靴履宫绦,佩环襦裤,搭配极为讲究。

    宁南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俄而反应过来,笑道:“小狗狗,几日不见,怎么变化如此之大了?”心中暗想:“刘大哥性子随和,万事不萦于怀的人,竟将小家伙装扮得这般精致,倒让人始料未及。”正想着,瞧见车帘掀开,走出一名鹅蛋脸粉嘟嘟的少女,清纯可人,将车帘挂起,一名黄衫女子移步下车,缓缓走来。

    宁南星瞧见那女子,眼神不由得收紧。只见那女子惊鸿艳影,绰有余妍,莲步轻迈,顾盼生姿。她装扮甚为素雅,面上不施粉黛,头上斜插了根珠钗,绕住青丝。宁南星素来自负容颜,一观之下,也忍不住略有羞涩,不敢亵渎。那女子走过来,与宁南星行了一礼,道:“苏州仲家仲画辞,见过宁小姐。”宁南星镇定还礼,心中暗忖:“原来是苏州仲家的人,难怪这般好看。却不知她如何会跟刘大哥在一起。”

    刘晗卿见仲画辞与宁南星寒暄客套,心中五味杂陈。寻思道:“适才见宁将军,她开口只是以仲家女子自居,丝毫没提及和我的关系,此时见南星姑娘,也是如此,我原只当门户之见,身份有别,不让我以后提及自己是仲家女婿,不过是老太君个人臆断,如今看来,她不提及我,只怕也是害怕我出生低微,折了她颜面罢。”一时间越想越恼,胸中郁气百结,剪不断,理还乱。

    众人心中各有心事,相携入了宁府。只见宁府亭台楼阁点缀,回廊水榭相连,其间怪石堆叠,水秀花荣,相得映彰,极具精致。宁南征笑道:“家母祖籍扬州,是以府中布置多以江南景致居多。不敢与仲小姐府上相比。”仲画辞莞尔笑道:“花团衔水,奇树鸣禽,檐角托云,碧水吐春。于细微处可窥风月,宁将军令堂定是饱学爱美之人。”

    宁南征哈哈笑道:“若母亲在府中,定要和仲小姐秉烛夜谈了。”

    说话间绕过湖边水榭,到了宁府会客雅厅,挨个坐定。宁南征坐了主位,刘晗卿坐了客位首席,仲画辞坐了客位次席,其余人皆按主客位坐定。宁南征吩咐人上茶。宁南星见子衿模样乖巧,愈发喜欢,逗他道:“小狗狗,你师父如今可愿意收你为徒了?”

    子衿如今虽有了新名字,但宁南星这般称呼,他反而觉得亲切,嘻嘻点点头。宁南星赞许道:“那便好,在五峰山的时候,你可是磕头行过拜师的,南星姐姐替你做主,容不得你师父耍赖。你师父最喜欢这般,占了便宜还不认账。”说完这句,想着刘晗卿救自己之时,将自己背在背上,肌肤之亲历历在目;为替自己祛除鬼火柔情丝,掌心贴腹,暖意犹在,心中暖暖。只是后来伤势好转,提及此时,眼前公子矢口否认,定说是救人心切,她虽明白,却也惹人烦恼。

    此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便是仲宣、木槿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刘晗卿神色复杂,实在不知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仲画辞面上若无其事,内心早已心潮澎湃,一只手拽着衣角,就差把衣襟撕下来。

    她与刘晗卿挨得极近,本想忍气吞声,瞥见刘晗卿嘿嘿陪笑,心中暗骂,忍不住悄悄伸出一只手去,缓缓用劲。刘晗卿只觉腰间一阵刺痛,碍于众人在场,又不好当众叫出声来,只得满脸堆笑,强行忍耐。

    宁南征见气氛一时停滞,连忙打了个圆场。边喝茶,边聊起五峰山灭匪壮举。仲画辞等人都只知晓刘晗卿在五峰山大战受伤,却不知事情经过,宁南征便将那日情形与众人和盘托出。众人听得心惊肉跳,暗想若非宁南征领着官兵及时赶到,只怕刘晗卿和宁南星俱已被土匪戕害。宁南征叹道:“这些年,朝中局势不稳,北有瓦剌、鞑靼频繁骚扰边境,内有匪贼作乱,我如今虽在宣抚司任职,但外不能杀贼报国,内无力剿匪安邦,倒不如恩公这般自在。”刘晗卿道:“宁将军国之栋梁,若非有将军这般人护卫家国,哪有我等岁月静好。”宁南征笑道:“也罢,恩公日后也莫叫我宁将军,我也不称呼你为恩公。适才一聊,我虚长半岁,不若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刘晗卿笑道:“这般正好,免得生分。”二人哈哈大笑,宁南征当即拉着刘晗卿焚香结拜。这下喜上加喜,彼此心中更无芥蒂。眼见着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宁南征吩咐添酒备宴,二人既然约为兄弟,其他也不是外人,酒宴便按家宴来办。一群人围桌而坐,又专门备了素菜素酒给觉明。仲宣忍不住道:“我说和尚,你既不想还俗,不若做个酒肉和尚吧,你看每次都还得给你单独开小灶,岂不麻烦?”觉明这些日和他斗嘴频繁,也习惯了,反唇相讥道:“若怕麻烦,小僧倒有一法子,便是送你去寒山寺出家为僧,这样,你与我出来,咱们自然可以吃一样的,省得你浪费酒食。”众人大笑,皆说如此甚好。仲宣道:“不可不可,我们是一起吃饭,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陪你吃,你总不能把我们都变成和尚。”众人又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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