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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自弹自感暗低容

    刘晗卿被她惹得心砰砰直跳,闻言赌气道:“偏不说。”仲画辞嘟嘴捏着他的脸道“说说嘛!”刘晗卿见佳人在怀,幽香扑鼻,明丽动人,温馨无比。一时竟看得呆了,哪里还有脑子卖关子,道:“我逃婚......嗯,娘子,非是我要提此事,而是必须得从那时候说起。”

    他见仲画辞此次并没异样,心中长舒一口气,继续道:“那日,我和老和尚聊了一晚,老和尚知道我要去鬼市,便将鬼市前前后后,大小人物,需要注意的厉害角色悉数跟我透了底。我与老和尚分析形势,大抵觉得,鬼市针对仲家,只怕其中便有段伶官在内。段伶官对付仲家,自然是因为典姥姥,如此一来,典姥姥与段伶官前因后果,我自然就从老和尚那里知晓了。”

    仲画辞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难怪姥姥自己也懒得提及,不过晦空禅师是世外高人,竟对这红尘俗事如此了解,倒也让我始料未及。”刘晗卿鄙夷道:“老和尚?你别看他平日一本正经,对这些江湖小料,野史消息,他打听起来,比念经还用心。”

    仲画辞想到昔日刘晗卿离开寒山寺,晦空禅师面上一本正经,私下却将刘晗卿出行路线毫无保留,倾囊相赠,心中觉得老和尚着实可爱。

    刘晗卿见她面带微笑,道:“那段伶官本来也是个苦命人,但历经世事之后,却性子偏激,以至于疯癫成魔。据说他当年杀人如麻,官府都拿他没办法,最后典姥姥亲自找到他,一路追杀,他被逼得没法,方才进入鬼市,成了无相师的门客。本来,这些年,鬼市与江湖互不干扰,倒也平静,奈何陆思弦鬼迷心窍,为了击败仲家,求胜心切,竟跑去鬼市见了无相师,以利益相诱。无相师昔日乱传佛法,被师父赶去鬼市,一心想重回江湖,得陆思弦相邀,正好借此作乱,只怕从今以后,江湖之中,终究又不得安宁。”

    仲画辞握住他的手,轻轻哈气道:“不怕,不管何事,我都陪你一起。”刘晗卿笑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么?”仲画辞面飞红霞,俄而轻轻点点头。顿了半晌,忍不住道:“那你说,典姥姥有喜欢过段伶官吗?”

    刘晗卿未料她好奇心这般重,上次遇到小道消息寻根究底之人,还是寒山寺那老和尚。忍不住道:“这般打听,你就不怕典姥姥责罚你?”仲画辞道:“我是有夫君之人,姥姥才不会......”刘晗卿欣喜若狂,搂着她道:“只怕典姥姥心中,并未喜欢过段伶官。”

    仲画辞道:“这是为何?”刘晗卿道:“典姥姥年轻时容貌如何?”仲画辞想了想道:“听祖母说,典姥姥年轻时清丽可爱,性子活泼,为人也是洒脱,好结交天下好汉。祖母常说,典姥姥为了仲家,束缚太多,不然,她应该有个好归宿。”

    刘晗卿点头应道:“老太婆这次倒是说了句实话。”仲画辞抿嘴道:“你我成亲一事上,祖母刁难,此事我也心中愤慨,但她毕竟是祖母,以后,还请夫君不要责怪她,可好?”

    除在寒山寺阻止自己出家外,刘晗卿从未听她这般温言服软,忍不住道:“放心吧,我虽叫她老太婆,心里却不再怪她。”边说边将仲画辞抱紧,道:“你想,她若非真心在乎你,何苦这般劳心劳神,为你铺路。我既知她是为你好,自然不会怨她什么。”

    自二人成亲,刘晗卿逃婚在外,仲画辞心中也对祖母有百般怨言,但归根结底,最担心莫过于怕刘晗卿心存芥蒂,无法化解,此时听刘晗卿这般一说,衷心宽慰,忍不住道:“夫君放心,此次回去,我定说服祖母,莫提那些无理要求,从今以后,我要与夫君白头到老,永不分开。”

    刘晗卿有意逗她,面带笑意道:“那,若是老太婆坚持那三个条件,又当如何?”仲画辞疑惑道:“哪三个?”刘晗卿道:“便是,不许入寺院、不许同房、不许说自己是仲家女婿。”仲画辞面红入耳,轻声道:“腿在我们身上,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她如何阻住;你本来就是仲家女婿,以后若有人问起,不说就不说。”刘晗卿疑惑道:“不这般说,那我该说什么?”仲画辞声若蚊呐道:“就说我是刘家媳妇不好么?”

    刘晗卿开心点头道:“如此甚好,那......第二条又当如何?”仲画辞顾左右而言他道:“什么第二条。”刘晗卿在她耳边道:“就是,不许同房那条。”

    仲画辞娇羞不已,唾道:“你自己想办法,问我作甚!”刘晗卿噗嗤一笑,道:“好吧,依你依你。”

    二人边聊边闹,虽是石壁山洞,篝火也无,却是温暖甜蜜,舒馨无比。二人打情骂俏到半夜,仲画辞担心刘晗卿伤势,强自拉着他休息,这才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晒三竿,刘晗卿方才醒来。低头看时,仲画辞躺在怀中,睫毛如孔雀开屏,犹自睡得香甜,想着她这些日被段伶官掠去,一路上必然提心吊胆,不曾入睡,不忍打搅,又拥着睡了一会儿。待到仲画辞幽幽转醒,刘晗卿方才起身。

    他经过一夜休息,伤势有所缓和。遂取柴生火,将昨日剩余野味烘烤熟透,二人分而食用。仲画辞问及接下来打算。刘晗卿沉吟道:“无相师既派了段伶官来,想必一时不会派遣其他人。段伶官目标在你我身上,想必不会回去寻觉明他们麻烦,有觉明、仲宣在,木槿和子衿不会有危险。为今之计,是想尽办法,先回苏州,有典姥姥和老和尚在,管他段伶官、王伶官,便是无相师亲至,也无济于事。”

    仲画辞深觉有理,道:“只怕,段伶官昨日一时大意,这会儿愤怒至极,必然在回去路上堵咱们。”刘晗卿道:“无妨,他堵他的,我走我的,还记得我们当年从金陵回苏州么?严半师阻止不了咱们,段伶官一样如此。”

    他二人商量完毕,出了山洞,往东行去。仲画辞回头望向山洞方向,想着昨夜温馨,心中甜蜜无比,忍不住会心一笑,将被刘晗卿牵着的手使劲握了握,只觉得有刘晗卿在身边,管他段伶官也好,王伶官也罢,便也没什么好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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