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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却乘羸马出关东

    二人一路往东,旖旎前行。仲画辞担心木槿、仲宣等人,尤其子衿,小小年纪,刚有师父师娘疼爱,转眼又与师父师娘分别,只怕心中害怕犹胜。刘晗卿见她有心事,猜到她心中担忧,轻轻拉住她的手道:“放心,觉明虽受伤,但他有大金刚神力护体,休息几日便好,若遇寻常高手,断然不是他的对手;至于小子衿,有木槿在,定能照顾好他。”

    仲画辞心中稍稍宽慰。任凭他拉着自己往前走。如此行了一路,总算出了山峦,进入城镇。仲画辞甩开刘晗卿手,跳着往前走,边走边道:“快走快走,我又饿了。这一路走的,我都饿瘦了。”

    刘晗卿讶然失笑,心中暗忖:“她平日里不苟言笑,常人都觉得她清高性子冷,不易接近。但她只要和我在一起,便总开心得像个孩子,小女儿家性子显露无疑,刘晗卿此生别无他求,但求能让她一辈子这般,便已足矣。”看着她蹦蹦跳跳背影,忍不住道:“前面就到细柳镇了,据说那里的牛肉面十分可口,可想试试?”

    仲画辞背着双手,歪着头道:“好呀好呀,还要再加个前些日吃过的烧饼。嗯,再要个水晶柿子......如果有松针小笼包就更好了......”

    她挨个说完,盯着刘晗卿。刘晗卿忍不住道:“这么多,吃得完么?”仲画辞使劲点点头,道:“吃得完的,吃得完的。”

    刘晗卿想起二人初次在秦淮河畔,自己带她去市井吃美食,她尚且心有芥蒂,不敢尝试,如今倒好,对各处美食,倒比自己还熟悉了些,笑道:“好好好,到了前面,且看有什么,都买给你尝尝。”

    仲画辞欣喜若狂。二人这一路都不见段伶官踪迹,知道段伶官只怕已往别去寻去,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轻松。走得也轻快了些,不多时便已到了细柳镇。

    刘晗卿一路警惕,果然也没见有鬼市人跟踪迹象,心头放松,带着仲画辞大吃大喝一番,果然如她所料,但凡肉面烧饼、果子蜜饯、包子肉条,来者不拒,只把仲画辞吃得不住点头称赞,直到小镇集市逛完,犹不尽兴。

    当晚夜宿小镇,刘晗卿以出门在外,护卫仲画辞安全为由,坚持只要了一间上房。仲画辞拧不过,只得作罢。刘晗卿忍不住逗她,见她娇羞不已,不由得哈哈大笑,拾了被子,自在旁边打了地铺,打坐运功疗伤。

    仲画辞被他逗得又羞又燥,恨得跺脚,心如小鹿,砰砰直跳。好不容易睡下,忍不住侧身看去,只见刘晗卿盘膝而坐,闭目疗伤,忍不住看得痴了。

    正看得入迷,忽见房门缓缓打开,祖母豁然站在眼前,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丫头,这门亲事,可还满意?”仲画辞欢喜道:“孙儿满意得紧。卿郎他......他对我很好。”老太君点点头道:“这样便好,既然如此,以后出门,自然可光明正大说他是我仲家女婿,至于前面两条,也可作废。”

    仲画辞如蒙大赦,拉着祖母的手,双膝跪地道:“孙儿多谢祖母成全。”回头看刘晗卿,只见刘晗卿并不在身边,忍不住喊道:“夫君?”却见祖母微微一笑,道:“莫要喊了,你听!”仲画辞闻言凝神,只听得外面钟声敲响,仿佛寒山寺的大钟,磬音入耳,经久不绝。心中疑惑,就听得祖母道:“他今日已然出家为僧,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仲画辞大惊失色,忍不住道:“我既已寻回了他,她如何还要出家?”祖母笑道:“自然是我让他出家的,只有这样,仲家才能保住声望,不至于让人笑话你嫁了个还俗的和尚。”

    仲画辞摇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夫君他答应过我不会出家,他昨日还说要照顾我,如何又反悔了?”老太君道:“真是个傻孩子,男人的话你也信?他和你一起的时候,自然是什么好便说什么。”

    仲画辞摇头不信,起身道:“不行,我要去找夫君,我要去当面问清楚。”起身便走,忽觉下半身半点力气也无,低头看时,只见不知何时,全是早被绳索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仲画辞惊疑看着老太君,道:“祖母,这是何意?”老太君道:“你只需答应我,再不去寻那刘晗卿,我便放了你。”

    仲画辞哪里肯依,挣扎着起身。但是她越挣扎,身上绳索绑得越紧,忍不住大喊道:“夫君,夫君,卿郎......”

    正喊得紧,忽见一双大手将自己扶起,耳畔听得刘晗卿呼喊。顿时“啊呀”一声惊呼,瞬间转醒,原来只是南柯一梦。急忙看时,只见刘晗卿坐在床前,双手搂着自己肩膀,柔声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仲画辞犹自心有戚戚,吓得一把搂住刘晗卿脖子,将头埋进他怀里道:“我梦见你又出家了,我梦见你不见了。”

    刘晗卿轻言细语道:“莫怕,我这不是在么!”伸手抚摸她背后青丝,在她耳畔悄声道:“适才我发现外面情形不对,出去没多久便听见你喊声。我担心鬼市的人已经寻到此处了。”

    仲画辞双眼犹自挂着泪珠。刘晗卿满目柔情看着她,又是欣喜,又是心疼。轻轻替她擦拭眼泪,听得仲画辞细声道:“可是跟踪我们到了这里?”刘晗卿摇头道:“不像,那人武功一般,似乎有好几个人,搜寻了一圈,又去了。我只当他走远,未料他又去而复返,想来是对我们的行踪有所察觉。我估计,只怕是无相师放的探子。”

    仲画辞道:“如此,我们连夜离开可好?”刘晗卿道:“此时已是丑时,贸然出门,只怕更加危险。况且,那人未必已经发现咱们,还是等天亮再说。”仲画辞也觉有理,便道:“那你来休息,我把风。”

    刘晗卿道:“不用,那人就算发现我们,也只会去通风报信,今晚不会动手。不如好好休息,看明日情况如何。”

    二人商量一番,心知若是行踪已然暴露,只怕不管是现在走还是明日再走,并无区别。如此一想,反而不再担心。各自歇息,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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