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运昌爆喝声中,一道身影破空而来。
随之而来,是全力一拳,遥遥击出,落向陈仙衣背心!
要是陈仙衣今天安然带走三十六颗碧落金辰丹,非但他刘运昌的面子丢尽,而且还会得罪了楚家公子楚梁玉,无论何种后果,于刘运昌而言,都不可接受。
绿品神虚境巅峰!
磅礴元力凝聚,如苍翠松针般剔透锋锐,拳芒好似光柱,轰然扑杀而去。
周围观战之人都能听到刘运昌体内气血翻涌传出的雷鸣之声,好似汪洋巨浪拍岸,又似风雷轰鸣不绝。
这一拳,威势之盛,惊得许多低阶修士心神震颤,脸色煞白。
就连楚梁玉和那位名叫小烟的女子妖修都为之侧目。
堂堂听云城有钱楼执事,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苍松雷动拳!”
“他竟出手就是绝杀,这是一丝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吗?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那青衫少年来历同样不凡。”
“倘若真的如此,这刘运昌一拳,便会直接葬送了自己。不过,可能性很小。”
“......”
陈仙衣对那些议论之声置若罔闻。
陡然停步,脚踏天罡玄妙步法,刹那转身。
轰!
青色元力呼啸澎湃,自窍穴滚滚而出,流经周身一百零八道经脉,刹那间无穷力量汇集,右拳紧握,如似山岳坚固,磐石不移,带着呼啸劲风,迎向刘运昌的苍松雷动拳。
裂天真拳!
以拳对拳,他要试试这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轰隆!
两拳气浪刹那交织,随即发出仿若滚雷激炸般的轰鸣声响,青色元力和苍翠元力如似大湖风浪漫卷四溢,层层叠叠向四周荡漾开去,惊得围观众人纷纷后退,生怕被两人战斗余波伤着。
好在有钱楼一楼大厅极为广阔,众人转眼退到安全区域。
但大厅之内的桌椅物件可不能幸免,随着两拳气浪翻滚,直接被掀飞,炸裂,化作碎片四处飞舞,一时间,大厅内狼藉一片。
强者交手,声势震撼!
“好强!”
众人无不骇然,就连楚梁玉,此刻投向陈仙衣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
以青品化圣境对战绿品神虚境。
一拳对拳!
竟是平手之局,而且看他神色淡然,左手负后而立,闲庭信步一般,似乎没有出全力。
一拳之后,刘运昌和陈仙衣间隔七八丈距离,遥遥对视。
刘运昌心中震惊,脸色阴郁。
这青衫少年寻常一拳,竟与他淬炼多年的苍松雷动拳战成平手。拳意凝练,拳势圆满,无论是气势还是技巧,又或是元力积淀,都已经达到了化圣境巅峰的无瑕圆满阶段。
所谓巅峰,不过如此。
在他平生所见中,几乎无人有这等精纯无瑕修为!
此人根基之扎实,令人心惊。
能有如此道行造诣,莫非还真是来头不小!
一刹那,刘运昌心念电转,泛起一丝不安。
——
“还不错.....”
陈仙衣单手负后,气态潇洒,轻声自语。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声感慨因何而来。
刘运昌虽然是神虚境修行者,却已经年近甲子之岁,境界突破断然无望,但一身元力积淀却倒也雄浑磅礴,可堪一战,正好砥砺自身剑道。
“我与你讲道理,你与我讲境界。”
“既然你要讲境界,那陈某就用手中剑与你讲一件,什么是规矩,什么是道理。”
陈仙衣淡淡出声,迈开步伐,以一种神异韵律朝着刘运昌行去,目光深邃,玄幽剑微微颤抖,似要冲天而起。
刘运昌眸子里冷意凝萃,杀意激射。
到了此刻,就算这青衫少年来历极大,他也已成骑虎之势,不得不战。
“呵!和老夫讲规矩?先打赢再说吧。”
陈仙衣没有搭话。
锵!
一道剑吟之声响起,玄幽剑宛如一汪秋水,澄澈森然。
青衫突动,白发飘扬,一道匹练般雪白剑光唰一声掠出,带着凌厉剑意,隔空向刘运昌斩去。
剑光未至,剑意先至。杀机凛然,宏大磅礴。似有雷霆道蕴闪电光华绵延激荡其中,化作一道道剑光,气息暴戾,交织成幕,笼向刘运昌。
若是换做先前在银镜山脉遇到的妖修幽天狂,在这一剑之下,只怕直接会陨落斩碎。
“镇天怒雷剑。”
此剑源于潜蛟大剑术第六十一层,如今以陈仙衣眼界看来,这潜蛟大剑术,虽然繁琐,分为三千层,实际上确实一部部剑经单独成篇,罗列而成。从一开始,剑仙姐姐就没有告诉他真话,只有各种骗术。如今看来,所谓潜蛟大剑术,恐怕都只是随意取名的托辞而已。如果按这个方向来看,他已然拥有三千部来历不俗的玄妙剑诀,不敢想象,倘若全部炼成,实力该多么可怖!
不过,陈仙衣很有自知之明。
这三千部剑诀,必然是娘亲或者剑仙姐姐为他提前准备的,涉及到毕生修炼,最起码也得是赤品境界。
——
镇天之意,怒雷呼啸。
此剑一出,场内所有人无不为之骇然!
就连刘运昌苍老脸颊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凝重之色,他身在剑意笼罩之下,自然更加清楚,这一剑的分量和可怕!
事已至此,势成骑虎。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刘运昌眼中厉色一闪,周身元力,好似浪潮涌动,发出尖锐嘶鸣,震得许多低阶修士耳膜欲裂,心神颤抖,仅仅是元力呼啸,就有此等威势,不得不说,有钱楼的实力的确很强,区区一名执事就能有如此修为。当然,若非如此,恐怕他们也不能将商铺开遍沧青大陆。
但见——
刘运昌长袖翻飞,气势刹那达到巅峰,眸间神辉湛然。
双掌瞬息结印,只是刹那,一个似爪非爪,似拳非拳,似掌非掌的玄妙法印凝结,以法印为中心,周身散发出一片片黑光,弥漫周身数丈,恍若幽冥来客。
刘运昌瞥了一眼陈仙衣,手中法印轰然击出,冲向陈仙衣那一记镇天怒雷剑。
法印之力四溢,呈现出片片玄光,汹涌澎湃,所过之处,空间为之颤抖,竟似乎有丝丝幽冥鬼魅之力,吞噬天地灵气。
“幽冥吞魂印!”
有见识广博的围观修士失声惊呼道。
此言刚出,许多知晓此术来历的修士亦是脸色震撼,这可是绿品之阶的上等攻伐术诀!结无双法印,引幽冥之势,吞天地灵气,碾压强敌,堪称恐怖。
然而,下一刻。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珠,满脸尽是不可思议神情,如见鬼怪,如见仙神。
只因——
嘭!嘭!嘭!
在刘运昌的幽冥吞魂印施展之后,气势霸绝,冲天而去,似乎要将青衫少年那一剑镇压碾碎。
可当与剑光相触之时,却为之一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响,玄光炸裂,激射席卷开来。
只是刹那间,那威势震人的幽冥吞魂印便被道道森然剑光斩碎,化作点点碎片,溃散消弭。
一剑之下,刘运昌完败!
幽冥吞魂印须臾间被尽数斩碎,受此重击,刘运昌体内元力骤然紊乱激炸,噗嗤一声吐出一口精血,浑身气势好似沸水浇雪般,瞬间萎靡不振,就连脸色也苍老了几分。
随即。
一把寒意森然的长剑直指刘运昌眉心前三寸处。
凌厉杀意渗入肌肤,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只见陈仙衣手持玄幽剑,冷冷注视着他。
“什么是规矩?什么是道理?你现在可懂了?”
刘运昌听闻此言,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心如死灰,长叹一声,缓缓道:“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仙衣淡然一笑道:“我和有钱楼也算有几分情谊在,今日,就不杀你。”
看在顾琬的面子上,他的确没有杀此人之心。
说话间。
玄幽剑铿锵入鞘,竟似要转身悠悠离去。
——
陈仙衣突然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
“差点亏钱了。”
只见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张金卡,亮在刘运昌眼前,淡淡道:“我有一张金卡,说可以打五折,给我退一半钱,一百八十万晶石。”
金卡颇为寻常,上刻神秘云纹,角落处还有一个细若蚊蝇的小字“肆”。
见此金卡,刘运昌瞬间睁大了眼睛,似乎觉得自己眼花了,随即狠狠擦了擦眼睛,再度望去,那金卡色泽温润,气息独特,决计不假。
只是刹那。
刘运昌心神如遭雷击,身躯颤抖,直接瘫软跪倒在地,颤声道:“听云城有钱楼一品执事刘运昌,拜见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大人,又坏了有钱楼规矩。小人愿意承担所有罪责,只求一死。”眼中尽是绝望之色。
围观众人却炸开了锅!
堂堂有钱楼一品执事!
就算败了,也无需如此。
此刻只是见了一张金卡,却要直接跪拜求死。
其中变化,自然让人震惊不解。
有聪慧者,刹那猜出,这青衫少年恐怕来头极大,甚至有可能就是有钱楼高层。
也唯有如此,才会让刘运昌瞬间跪拜求死。
不少人看向陈仙衣的目光顿时不一样起来。
楚梁玉则脸色阴沉,死死盯着陈仙衣。
陈仙衣一怔,突然想到这张金卡乃是顾琬所赠,而天阙城顾族身为有钱楼九大超级股东之一,地位之尊崇,不言而喻,这张金卡现身,几乎等同于顾琬亲至,这区区一品执事岂能不慌?
明白其中关系后,陈仙衣收起金卡,淡淡道:“退一半晶石。”
他也懒得再说其他。
既然顾琬曾说金卡可以打五折,不用白不用。
先前那位负责柜台窗口售卖事务的黑裙女子倒是机灵,直接拿起那装着三百六十万晶石的储物戒,恭敬走到陈仙衣面前道:“公子,此番,是我等的工作失误。这三十六颗碧落金辰丹就当赔礼,赠予公子,至于晶石,尽数奉还,还请宽宥一二。”
此言一出,刘运昌看了一眼黑裙女子。
心中狂喜,几乎都要喊她一声“姑奶奶真棒了”!
只要这青衫少年收回晶石,也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失误和道歉,此事就还有转圜余地。即便以后有上司问责,就说这位大人已经责备教训后宽宥了。如此一来,谁还敢再次问责?那不是打这位大人的脸麽?
只能说。
这是神来一笔!
——
陈仙衣沉吟片刻道:“也好!”
有钱不拿王八蛋,就当是放过刘运昌的一丁点利息吧。
拿起储物戒,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知道松鹤小院在哪里吗?”
此言一出,刘运昌和黑裙女子更加确认,此人绝对就是身份尊贵的顾族子嗣。顾族在有钱楼九大超级股东中位列第四,故而金卡上有一小小“肆”字。而松鹤小院,是顾族宅邸,是顾族专门用来接待各方贵客高层的听云城落脚之处。
黑裙女子连忙道:“奴婢知晓,如若不弃,奴婢愿为公子引路。”
天色已晚,若有熟人引路,自然更好。
陈仙衣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好。”
随即转身出门。
黑裙女子连忙追赶上去。
留下满厅的围观修士目瞪口呆。
本以为楚梁玉现身,再加上刘运昌,这来历不明的外乡人会吃瘪退去,谁知道结果大相径庭。
刘运昌缓缓站起身来,冷冷瞥了一眼楚梁玉。
现在,他心中恨透此人。
不就是泡妞嘛,送什么碧落金辰丹?就算要送,明天来买不行吗?非要去夺那青衫少年已购之物。
现在好了!让他也凭空遭受一场无妄之灾,只差半分,恐怕就被斩杀。
无论是看背景来历,还是看自身杀力。那青衫少年杀他,便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那楚梁玉则是冷哼一声,毫不理会刘运昌,带着那名妖媚女修和披甲修士离开。
——
不得不说,有人服侍,就是轻松。
黑裙女子身为有钱楼职员,手脚利索,谈吐风趣,更妙的是她姿容明艳,身躯饱满,令人一见之下便心生愉悦。
不到片刻,她就从有钱楼后院驾来一辆专为身份尊贵之人准备的马车,装饰富丽堂皇,内部空间宽裕,软榻案几锦凳书架一应俱全,更有一盆苍翠绿植,瞧着赏心悦目。
陈仙衣斜卧马车软榻之上,而黑裙女子则在前亲自驾车。
美人驾车,好似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