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打不开的宝箱,在木云天手上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狗,轻轻一抚,箱盖便开了。
木云天低头看着宝箱出了神,似乎被里面的东西勾起了回忆,满目愁怨无奈。
顾连竹一个箭步上前,正欲抢夺宝箱。
“这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木云天站在原地不动,朝地下跺了一脚。
她脚下的地面,被她轻轻一踏,发出“咔”的一声闷响,原本平整的地面凹陷下去一块。
轰---------
一道铁栏从天而降,正好落在顾连竹和木云天之间!
顾连竹反应神速,立即收回了手,才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铁栏砸断手指。
铁栏以最靠近高处石座的恶兽为界限,将众人拦截在外,只留木云天一人在其内。
顾连竹眼睁睁地看着,木云天拿着已经打开的宝箱,缓缓走向高处石座,气的牙痒痒。
他狠狠抓着铁栏,摇得框框作响。
“好啊,假意帮我开箱,实际却是启动机关,你..............”
木云天并不理会他的嘶喊,只是自顾自地往石座走去。
她伸出手,对着石座顶端的凸起旋钮,按了下去。
石座靠椅上发出一阵闷响,弹出一个黑色的长匣子。
木云天随手将宝箱放在一边,抽出了那个长匣子。
顾连竹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急切道:“是这个吗?魔教教主留下来的宝藏,就是这个吗?!”
木云天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长匣子。
打开盖子的一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的尘灰飞出,呛的木云天连连咳嗽。
顾连竹伸长脖子,眼中的贪婪藏不住,可当他看清里面的东西之时,伸长的脖子瞬间搭耸下来。
只见木云天从里拿出了一把,布满厚厚灰尘的长剑。
她看着萧山潼,道:“孩子,你过来。”
萧山潼立马上前,趴在铁栏处,道:“母亲?”
木云天走上前,将那边灰色的长剑递给了萧山潼。
“我有两把佩剑,一把名叫‘荷风剑’一把名叫‘碧血剑’,当年就是与它们并肩作战,作为武林盟的一员,行走江湖,除暴安良,铲除了不少魔教恶徒..............”
她嘴巴张张合合,却因大悲而‘残年笑’发作,她笑得喘不过气,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
但后来发生的事,众人已经知道了。
木云天当年作为武林盟成员,一直以帮扶七侠讨伐魔教为己任,却不想造化弄人,被魔教教主强娶,生下了仇人的孩子,又为保护萧山潼,被迫与昔日的朋友家人为敌。
当年东桃岭恶斗,为保护刚出生的萧山潼,杀了许多武林盟的人,种种无奈,皆历历在目。
听见母亲之前居然是武林盟的人,木锋寒震惊之下,也恍然大悟。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母亲才会一直将称封天神教为魔教。
木云天颤抖着,将昔日并肩作战的碧血剑交到萧山潼手上,柔声道:“世道艰难,希望这一直跟随母亲的佩剑,能护你一生周全。”
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萧山潼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颤声问道:“母亲,你这是何意?你不陪着我了吗?”
母亲的手,是那样柔软温暖,她轻轻抚摸着萧山潼的脸颊,眼中是万般不舍:“傻孩子,虽然当这个魔教夫人非我所愿,但我也因此得到了留殇的内力,如今我幸存于世的消息传出,七侠一定会杀了我。而我若动用留殇所传内力,虽然能从七侠手中自保,但我身中‘残年笑’,一旦施展,便会筋脉堵塞,大笑窒息而死。”
动用武力反抗七侠,会因‘残年笑’大笑窒息而亡,不动用留殇所传内力,迎战七侠,就是死路一条。
无论怎么看,木云天死亡的结局,似乎都注定了。
木锋寒愣了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的双眼不知不觉间红了。
他跌跌撞撞奔向母亲,拼命摇晃着铁栏,嘶声喊道:“为什么?!你明知七侠不肯放过你,你还劝我带你到蓝潇音所在的暗笺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木锋寒看见一旁宝箱里的东西,不由得一愣,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手。
他眼神像刀子,狠狠瞪向一旁的萧山潼。
“你千里迢迢,不惜冒着被七侠杀掉的风险赶来,就是为了把碧血剑给他吗?”
木云天没有否认。
她无奈一笑,温柔地抚摸着萧山潼的脸颊,道:“其实,当年我就已经死在东桃岭那场恶斗之中,如今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目睹了一切的独孤昭月,知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当下提醒道:“山潼,只要顾连竹交出‘残年笑’解药,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萧山潼,木锋寒如梦初醒,纷纷回过头,眼中尽是森冷的怒意。
他们就像两只暴怒的雄狮,手中闪着寒光的兵刃好似利爪,仿佛随时就会扑上去,将顾连竹撕成碎片。
独孤昭月一句话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顾连竹双拳紧攥,瞪着她,只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狡猾的女人挫骨扬灰。
面对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独孤昭月毫无反应,江寒砚却手握双钩,挡在了她面前。
萧山潼,木锋寒一左一右围住了顾连竹,异口同声道:“解药,交出来!”
顾连竹狂笑了几声,道:“不交又如何?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萧山潼,木锋寒气的浑身颤抖,就在两人的拳头,即将砸在顾连竹脸上的一瞬间,一阵鼓声响起。
咚咚咚---------
独孤昭月晃动血蚕鼓,随着清脆的鼓声传来,顾连竹也瘫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肚子,没了反抗能力。
独孤昭月一边敲着血蚕鼓,一边道:“顾连竹,早交出解药,也好少受点罪。”
顾连竹凄厉的狂笑声,回荡在石殿之上,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他“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浊血,狂笑道:“东桃岭若复国无望,我就算受尽折磨,也断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解药,没有!”
萧山潼上前,在他全身上都摸索了一边,可却一无所获。
木锋寒抑制不住愤怒,一个箭步上前,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腹部。
血蚕在腹部窜动,又加上这一脚,顾连竹疼得痛不欲生,他满头冷汗,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只余一阵呕哑嘲哳的低喝声哽在喉间。
“不交是吧,那就拭目以待,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木锋寒一拳接着一拳,砸在顾连竹的脸上。
浑浊的血水滴了一地,顾连竹整张脸变成了红色。
咚--------
他满嘴是血,嘴里的牙齿脱落,随着木锋寒一拳砸在脸上,沾血的牙齿飞了出去。
木锋寒不知打了多久,都有些累了,他气喘吁吁地住了手,眼中毒辣寒芒转动,似乎在思索下一步要如何逼供。
独孤昭月看着半死不活的顾连竹,沉思了一阵,忽然停止敲动血蚕鼓。
血蚕不再继续窜动,顾连竹因此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木锋寒皱眉道:“你停下做什么?”
江寒砚瞪着他,喝道:“女王陛下自有分寸,轮不到你来质疑。”
木锋寒阴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独孤昭月缓步朝木云天走去。
独孤昭月看着木云天,恭谨道:“木夫人,顾连竹一心想要魔教宝藏复国,若您信得过我的话,可否将那宝箱交给我,我替您换解药?”
木云天看着她诚恳的双目,愣了一下,道:“我如今是七侠的心头大患,而你是潇音的徒弟,为何会帮我解毒?”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如木夫人所言,您身负魔教教主内力,确是七侠的心头大患,但另一方面,我师父与您也曾患难与共,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友谊。七侠职责所在,所以要杀您,但心中情谊无法抹去,因此师父也做不到对您痛下杀手。依我愚见,倒不如恢复您的功力,两方制衡。”
木云天迟疑道:“两.............两方制衡?”
“是啊,若您解了毒,恢复实力,会对七侠下手吗?”
木云天脑中一片混沌,却脱口而出道:“不会!他们.............我做不到!”
独孤昭月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双方都发自内心的不想杀掉对方,若您功力恢复,七侠就算铁了心要杀您,也无法得手,这样他们自然会放弃。而您恢复实力,只为保护自己,既不会为难七侠,更不会为难天下苍生,岂不是两全其美?”
原本走投无路,糟糕至极的局面,因独孤昭月几句话,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萧山潼大喜过望,激动道:“母亲,昭月不会害我们的,按她说的做吧。”
木云天还在犹豫,道:“可你做这些,若让你师父知道,她会怪..............”
独孤昭月长叹了一口气,道:“没错,师父决计会怪罪我,但无论她要打要骂也好,我还是不愿让师父,对昔日好友刀剑相向,师父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您真的死在她的剑下,一定会让她痛不欲生。所以,就当是我为了师父,帮您去换解药吧。”
独孤昭月顿了顿,继续道:“还是木夫人觉得,让好友手染您的鲜血,与亲生骨肉阴阳相隔的局面会好一些?恕我直言,若您死了,木锋寒也好,萧山潼也罢,能让魔教死灰复燃的一点蛛丝马迹,七侠一个都不会放过,您若恢复实力,也能好好保护他们不是吗?”
木锋寒表情悲伤又麻木,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若母亲恢复实力,他无法再强行将她带回封天神教残党,肯定会随萧山潼去往落冥渊。
而七侠若是对自己下手,她也一定不会像保护萧山潼一样保护自己。
可就算想到了这些,木锋寒却依旧希望能用那宝箱说服顾连竹,换回‘残年笑’的解药。
母亲再对不起自己,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萧山潼满目急切,嘶声恳求道:“母亲,求你了,按昭月说的做吧!”
木云天看着萧山潼,心也软了,当下拿起了那宝箱,透过铁栏缝隙,递给了独孤昭月。
木锋寒,萧山潼见状,长长松了一口气。
顾连竹方才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一见独孤昭月拿到了宝箱,腾的一下坐起身来,瞪大自己被打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宝箱。
独孤昭月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她打开了盖子。
这箱子当然不是空的,但里面的东西,却让她愣住了。
这为何是,我师父最不愿看到的东西?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木云天。
木云天没有说话,只是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独孤昭月沉默不语,皱眉咬着嘴唇,关上了箱子,缓步朝顾连竹走去。
“魔教宝藏!给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