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来呢？”
夜晚，凌辰的屋内。
凌辰正在简单收拾牧姚交给他的出行的必备物品，旁边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旁边。其中，那道娇小的身影忍不住问道。
凌辰停下忙碌的手，偏过头来，看向烛火中的那道可爱脸庞，此刻的后者眼神中很平静，但还似乎掺杂着一些不舍。
“你知道的吧，学院在你身上留有特殊印记，你离开自己的休息区的晚上若没有回来便会自然消散，之后要过去半年等它重新出现才能回来。”
“知道的，茵师姐。”凌辰的喉咙动了动，笑道，“我相信等我回来的时候，能触摸到你的层次！”
“我相信你。”闻言，茵儿眼神稍稍黯淡，不过其中的不舍立马散去，取而代之的仍然是凌辰熟悉的甜美笑容，只不过这笑容似乎有点勉强。
她轻跳着，上前一步，伸出小手，似乎是想抚摸下凌辰的脸庞，但看着后者疑惑的眼神，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缩回了手。
“呵呵。”牧姚摸了摸茵儿的小脑袋，之后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凌辰，有些严肃地道：“记住这次出去的几个目的吧？”
“知道，已经记住了。”凌辰点点头，背诵着牧姚交给他的行程，“第一，去活动区的摆摊商人那找一把趁手的武器，第二去学院北边的刀阁，找他们的导师，报我是你的弟子，然后讨习一下刀法。第三，若悟出元素剥离之道，便寻一位属性克制自己的织星者切磋一下，看看自己距离二阶还有多久。”
“第四，如果有的话，猎杀黑森林中的一头虚影域兽，拿到它头上的那枚……虚空晶石。”凌辰换了口气，顿了顿，之后沉声道，此刻他的眼神中已然充斥着一丝杀意。
按照牧姚所说，虚影域兽能在这个世界内出现并横行霸道，靠的便是藏在额头中的那枚“虚空晶石”，目前，此晶石对虚影域兽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暂不清楚，只是在其死后自然会被找到。
虚空晶石对普通的织星者而言只是一颗普通的宝石，但是对拥有虚空之力的凌辰而言，恐怕作用不止于此。
“对。”牧姚点了点头，“记住，这几个任务是循序渐进的，你不要一上来就去挑战影兽，懂么。”
“对了，还有，我不清楚你第一次进入黑森林里，遇到危险有没有用过你那感知力，但现在，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能不用，还是别用。”牧姚轻声道，“时刻谨记，你的感知力并不是所谓的精神力。”
“懂。”凌辰脸色平静，点了点头。这点他自然是知道，学院目前对他拥有虚空之力的事情恐怕还不清楚，否则是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动作的。
“我送给你一个东西。”茵儿看着凌辰，之后缓步上前，拿出了一枚深蓝色的戒指，“这个戒指里，有我已经亲和过的冰元素织星之力，我将它进行了充分的压缩，所以比较充足，可以用很久很久……”
“里面我还藏着两个卷轴，上面我记载了我自己感悟出的冰属和风属两个杀招心得，你若是在外可以自行修习一下。”
“大手笔。”牧姚看了眼戒指，旋即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感应到了戒指中那磅礴的且寒冷彻骨的能量。
接过戒指，把玩了一会，凌辰道了声谢，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笑着对茵儿问道，“牧老师，还有茵师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闻言，茵儿一愣，看向凌辰，眼里满是复杂之色。
“……每个弟子出去历练之前，我都会给他交代这些。”沉默良久，牧姚咳嗽了一声，平静地道。
茵儿想说什么，但还是沉默地附和点了点头。
“哦。谢谢茵师姐和牧老师了，这些东西我先借用一下，当然我会努力变强，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加倍还给你们。”凌辰想想也是，之后没有再多问，确实，这里是边界学院，人大多数还是为了自己。
而他本身实力虽然不弱，但并不会给龙阁带来多大的利益，所以自己和一般弟子没有什么两样。导师牧姚和大当家茵儿能对他这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不可能再去过多要求什么。
牧姚和茵儿闻言，则皆含笑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完毕！”
一番拾掇，凌辰终于结束了整理，现在他的房间和他刚来的时候一样整洁。
看着整洁的房间，凌辰一笑，低下头来默默地看着手指上的几枚戒指，呈深绿色的来历不明，淡绿色为牧姚导师交给他的，内含有一些风属织星之力，食物和水，以及一些御寒的衣物。深蓝色的里面是茵儿交给他的卷轴和冰属织星之力。
“都理清楚了吧，要注意安全啊小家伙。”牧姚看着凌辰，缓缓道。他知道虽然在活动区不会出现多大的问题，但一旦出了学院，黑森林以及那更广阔的无人岛，若是一不小心真的会丧命，尸骨无存。
“放心吧老大。”凌辰拍了拍胸口，笑道。语气中似是包含了坚定，但更多的还是安慰。因为这一次出去，他已不像之前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知道与强者差距的他已经清楚若是遇到不可知的危险，恐怕自己真的就回不来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会选择出去，因为他，是一名战士，他需要拿回记忆，破除遏制，回到自己要守护的那个地方去！
“好了，我相信你小家伙。”牧姚再次拍了拍凌辰的脑袋，之后转头看了看茵儿，脸色微微一沉，不过还是微笑着道，“那我们……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嗯，再见，老师，茵师姐！”凌辰抱拳道，语气中有一点不舍。
“再见，辰……凌辰。”茵儿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笑着挥了挥小手，之后随着牧姚一起走出了凌辰的屋子，轻轻带上了门。
砰。
凌辰看着那关上的屋门，还保持着抱拳的姿势，之后笑容缓缓收敛，轻叹一声，一头倒在了木床上。
……
牧姚和茵儿并排走在龙阁的广场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表情似乎都很沉重。尤其是后者，往日那轻盈的小快步此刻已经是满满的沉重。
天空中，云朵飘过，月光洒落而下。
在远去凌辰的屋子后。茵儿低头，见到地上那层银纱，缓缓停下了脚步，抬起脑袋，大眼睛出神地看着天上那两轮诡异的月亮，仿佛在思考什么。
“如果他回来……或者说回来的还是这个凌辰，那，这一天也不远了。”牧姚也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茵儿，叹了口气，沉声道。
茵儿没有说话，她仍然在盯着天空，两轮残月悠悠地挂在天上，仿佛遥空与她对视着。
滴答。
突然，一滴泪水滴在了石砖上。
“……”
牧姚看着茵儿，此刻的她仍然出神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但眼眶里已经有了水滴，不断地流过她如画般美的脸庞，从雪白的下巴处汇集成一串银色的水珠，轻轻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茵儿低下了头，反复念叨着什么，玉手轻掩小嘴，身躯开始不断地颤抖。
一直挂着甜美笑容的她此时的脸庞尽是悲哀之色，眼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流下，落在坚硬的石砖地面上。
“……唉。”
看着那颤抖的茵儿，牧姚也是闪过一丝心疼，缓缓蹲下，将她小小的身躯抱在怀中，不断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
“牧……导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非要是我啊……”
茵儿也是反手拥抱住牧姚，声音颤抖地问道。
“老师，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
“我好痛苦……好痛苦！我真的好想跳出来！但，我做不到……但我真的，但我真的……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被牧姚搂在怀里，茵儿终于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从轻声啜泣转变为了嚎啕大哭，小脚也是带着哀怨重重地跺了几下石砖，那一直轻灵却沉稳的嗓音此刻竟已然变得无比凄厉，她将头埋在牧姚的肩膀里，双手死死抓住他后背的衣服，寂静的广场上久久回荡着她那满是痛苦的哭声。
月光轻轻抚摸着茵儿的头发，仿佛也在安慰着她。一只发着微光的小虫不断地在周边画着一道又一道圆圈。
而他们周边木屋中，那些还没有入睡的弟子，听得小师妹这般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哭喊，也是纷纷轻叹，没有打开屋门打扰。
其中的一个屋内，那一直爱慕着茵儿的秦一岚，此刻也没有出门。他背靠着屋门，缓缓坐了下去，抱着双腿，将头埋入膝盖中，心中满是心疼和无奈。
“忍了很久很久了吧……”牧姚没有管肩膀上传来的冰冷，红着眼眶，手掌温柔地抚摸着茵儿的青丝，轻声道，“辛苦你了。哭出来吧，哭出来一定会好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