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户部出钱？
你出啊？
这话，黄铎当然不敢说出来，不过满脸都是写满了疑惑。
朝廷的大事小情，哪一样离得开钱？
从来都是上到皇帝，下到各衙门，都要到户部来要钱，这样的场面，黄铎做侍郎的时候，就是司空见惯。
现在忽然秦枫说，不用户部出钱？
咋，太子大婚，你一毛不拔？
这个户部尚书，还想不想干了！
就算按照皇帝的那个苛刻的标准，也是有一定支出份额的，怎能完全不出钱。
“咳！黄大人糊涂了！”
秦枫见这黄老头实在有点悟性不够，只得笑着点醒道：“太子大婚，明明是应该给朝廷赚钱的好机会嘛！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定这一次大婚，能抵得上一省之地的赋税！”
啥？！
黄铎差点把一口茶水呛死自己。
还、还赚钱？
一省之地的赋税？
秦大人你这玩笑开大了吧，怎可如此戏耍于我！
“我且问你，太子大婚，定在什么时日？”秦枫慢条斯理地说道。
“下个月，也就是腊月十六那天！”对此，黄铎自然是十分清楚。
自古以来，冬至之后，立春之前，被认为是一年内阳气初动的日子，是所谓的“初阳之岁”。
早在乐府诗《孔雀东南飞》里，就曾经这样记载着：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
因此，初阳之岁被认为是结婚的最佳时节，是民间习俗中，结婚的高峰期，这一点，跟秦枫熟悉的后世喜欢在春秋两季结婚，并不相同。
毕竟在七百年前，春秋两季乃是农忙最重的时候，怎么可能选在这个时候结婚，误了地里的收成，喜事可就变了味道。
而后世之所以渐渐变了规制，则是因为春秋不再特别忙碌，而且还有为了气候适宜穿婚纱的需要。
在这样的背景下，朱标大婚，虽然是皇家，但也选择了腊月十六这一天，早就请高人算过，这一日宜嫁娶，乃是大吉大利。
其实这所谓的高人，用的大概也都是统一的教材。
皇家请的高人，算出来的黄道吉日，跟民间的，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不存在皇家这边官方高人算是黄道吉日，民间的野生高人算反而是黑煞日这样的乌龙。
“黄大人，你猜，腊月十六这一天，有多少人结婚？”秦枫的主意，便是出在这里！
嗯？
黄铎一愣，还是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略一思忖，皱眉道：“腊月十六乃是上上之选的黄道吉日，最适合嫁娶，所以……民间选在这一天结婚的，应该也有很多人。”
“我来告诉你个准数。”秦枫还真研究过这个，不是为了太子，是为了自己……闻言便能如数家珍，笑道：“仅我应天府一地，人口百万，粗略统计要在腊月十六娶亲者，共计一万一千七百二十六户！”
啊！
这么多？
虽然有所预备，黄铎还是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整个应天府，也就是百万人而已啊，竟然就能有一万多户结婚娶亲的，这数量的确令人咋舌。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合乎情理。
首先这一年的腊月十六，的确是极好的日子。
再加上大明建国五年，渐渐开启盛世气象，得益于秦枫的灌溉新法，无数老百姓能够吃饱肚子，也就有更多的心思花在子孙繁衍，开枝散叶上。
到洪武五年年末，刚好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凑到一起。
太子大婚之日，也是无数民间小夫妻选择的琴瑟和谐之时。
“黄大人你再猜猜，放眼全国，这个数字，能有多少？”秦枫继续循循善诱。
“唔，若是按照应天府的比率……”谈到业务，黄铎来了精神，毕竟户籍之事乃是户部该管，这些年他能在杨思义手下成为有力臂助，又完全不依靠人情世故，那自然是因为业务精通，很快就根据大明现在登记在册的近八千万人口，推而广之，算出一个明确的数字，飞快地答道：“全国结婚的人数，在这一天，会有近百万！”
说实话，这个数字，把黄铎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么多？
不过，多则多矣，跟我刚才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婚丧嫁娶，这是礼部该管。
我只是个出钱的……
虽然民间不用我出钱，但……怎能从这里赚钱？
唉！
这是个什么尚书。
管钱的，对钱的事情不敏感，多少有点坑。
秦枫以手扶额，确定了这是老朱给自己挖的坑。
户部尚书越菜，意味着他这个户部侍郎越操心。
这都提示成这样了，还领悟不到，真有点带不动的感觉。
“黄大人。”秦枫不想循循善诱了，因为诱不出来，对待学渣，必须拆开了揉碎了直接给讲明白，不能用启发式教育。
因此，秦枫叹了口气，看着黄铎那张苦瓜脸，直接说道：“若是朝廷放出文书，把腊月十六这一天，定为龙凤呈祥的一天，配合太子大婚之事，你猜这百万的数量，会不会暴增到两百万，甚至三百万？”
大有可能！
黄铎猛点头。
民间娶亲嘛，讲究的就是个好口彩，不然也不会算什么黄道吉日了。
若是朝廷发文书，直接把太子大婚之日昭告天下，且给它起个什么龙凤呈祥之类的好口彩，那么赶这个吉兆的，肯定还有更多人，哪怕本来计划明年再办事的，也不差这一年半载了，无论如何也要跟上这一次。
“那么……”秦枫终于图穷匕见，嘿嘿笑道：“若是这个时候，朝廷推出一种信物，嗯……比如说婚书也好，钱币也好，首饰也好，线香也好，红烛也好，总之什么都行，不重要。由朝廷统一制式，然后将其赋予龙凤呈祥的寓意，言明这是高人开光，太子同款，旨在与民同乐，共鸣琴瑟，你猜……会不会很受欢迎？”
啊！
至此，黄铎终于如梦方醒！
还、还可以这样？
秦大人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啊！
那东西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高人开光的噱头，有太子同款的吸引，这年头谁还不巴望着自己家沾上一点贵气啊？
正所谓望子成龙，那是古来就有的念想。
现在，自家的儿子、儿媳，能在结婚的时候，不但跟当朝太子未来皇帝同一天，甚至还是同一个高人开光的信物加持，可以说普通老百姓，再也没有这样可以亲近拥抱皇家的机会了！
一个字……
买买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