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奇道:“怎么是你?”
那人声音婉丽清冷:“我说过,你荣国府院墙再高,也挡不住我的。”
正是那日与贾琮在城外分开的曲泓秀。
“我回城办事,就听说你挨了家法,伤的不轻。”
贾琮也不问她是如何知道的,隐门中人诡异,想要探听些消息,又有什么难的。
说着就解贾琮的衣裳,见了他背上的鞭伤,也吸了一口冷气。
“黑了心的东西,竟下这么毒的手!”
“你这人鬼的很,怎么会让人这么打你,是不是你自己故意招惹的。”
贾琮脸上惊讶,毕竟是一起杀过人,自己心思竟被曲泓秀一眼看破。
曲泓秀见他表情,白了他一眼:“当日在小树林遇到那两人,伱不也是转身就跑,引人上当,故伎重演而已。”
“他逼死了我的丫鬟,我没法在东路院呆下去,只能用这种办法。”
“要我帮你吗?”曲泓秀的声音有些发冷。
贾琮摇了摇头:“这事我自己能解决,我不会让我那丫鬟白丢了性命,该讨的债,一样都不会落下。”
他可不敢让曲泓秀帮忙,想来她的办法会很简单,不外乎收买人命。
他虽恨贾赦入骨,更谈不上什么父子情义,但他借身还魂,在宗法世俗上,贾赦是他的生父,有些事必须有所顾忌。
终有一日他要走出贾家,但他不能用那种方式。
他如走那条路,一旦事发,天下之大却再无立身之处,或许有些无奈,但如今身处世道就是如此。
曲泓秀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你躺好,我帮你上药。”说着便取出一个长颈圆肚的黑色瓶子。
贾琮脸色发苦:“你这伤药很是金贵,就不浪费了吧,大夫给上过药了。”
曲泓秀似笑非笑,眼中带着嘲笑,神情竟有些娇媚动人:“你不会是怕痛吧。”
“我这伤药好得快,不留疤,我也给你敷一次,还了你的人情。”
说着也不容贾琮推脱,便解开贾琮背上的纱布,又把伤口的药膏清除干净,又去了屋外找来清水,细心帮贾琮清洗伤口。
最后才帮他涂上自己的药膏,灯火中贾琮只觉背后一阵阵钻心的刺痛,激出一身冷汗。
他有些奇怪,刚才闹出这么些动静,晴雯怎么还趴在桌上睡,这样都吵不醒。
“你这丫鬟没事,我使了些办法,让她睡的沉些而已,三个时辰才能醒。”
给贾琮敷完伤药,曲泓秀把那黑色瓶子塞给他:“每日都让你丫鬟帮你敷一次药,三二天就能大好。”
“你若没合适地方落脚,我在西城鑫春街租了个宅子,街角到底第一间,一直空着,等我伤好了去看你。”
曲泓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
文翰街的一家书铺后院,这里有两间房子,一间稍大的放着时销的库存新书籍。
另外一间小房间放了一些积年旧书,还有一些不用的杂物,这间房连展柜萧劲东都很少进去。
只有店中负责洒扫的老秦,偶尔进去清理些旧书出来,当做废纸卖钱。
院墙上一条纤细的人影翻墙而进,走到房门前,似乎发现了异样,悄然拔出身上的弯刀,轻轻推开房门。
曲泓秀见房间里坐着一個穿粗布短褂的老汉,黑暗中的身影笔挺着,带着一丝莫名的压抑。
“秦叔,你怎么在这里?”
那老汉问道:“怎么晚了,你去了那里?”
曲泓秀默默无语。
“你是去了荣国府找那个贾琮去了吧。”
曲泓秀一脸惊讶的看着秦叔。
秦叔幽幽说道:“这又有什么难猜的,我们在镇安府埋了眼线。
那边的消息说贾琮从楠溪文会返回途中被贼人所劫,且贼人就是文会上杀人的凶手,背后还挨了一刀。”
说着秦叔看了一眼有些不安的曲泓秀。
“镇安府派出大批人手在城外寻找,都毫无音讯,可你回来后,却对此事只字不提!“
曲泓秀辩解道:“不过是一个小子,我当初只是借他脱身,一个不值当的人物。”
秦叔神色有些冰冷:“真是这样吗?
你做事一向利落,却放他活着回来,那是你见了他相貌,发现与人极其相似,我说的没错吧!”
曲泓秀面色惊骇:“秦叔,你……你怎么会知道。”
秦叔说道:“两月前他到店里卖字,我便瞧见了。”
秦叔看了一眼强自镇定的曲泓秀。
“白天那姓柳的书生到店里,和掌柜的说贾琮挨了家法,受了重伤。
你躲在后院听见,脸上就不好看,我不知道那几日你们都发生了什么。
但那小子的相貌与人如此相像,其中必有蹊跷。
只是当年那人深居简出,极少有人认识,不然这小子早就给人看出破绽!”
他盯着神色变幻不定的曲泓秀,沉声说道:
“这件事如果走漏了风声,不仅隐门中有人要杀他,想他死的人也多的是!”
秦叔起身走出房间,又回头说道:“明日你另外找落脚处,这里不能住了,省的给掌柜发现,他和贾琮是认识的。”
“你少和那小子往来,对你没好处……。”
……
天边微亮,晴雯趴在桌上醒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动人的眸中都是迷惘,怎么就趴桌上睡死过去。
见贾琮还在床上睡着,略松了口气,突然小丫头鼻子嗅了嗅,像是发现了什么,一直往贾琮床边走去。
贾琮一向睡的警醒,感觉到眼前人影晃动,便醒了过来。
见晴雯身子探到自己床上,有些古古怪怪的。
“晴雯,你做什么?”
“三爷,你床上怎么有股香味?”
“什么香味,会不会是你昨天点的宁神香。”
“宁神香早散了,是其它的味道,是女人的香味,就你床上的。”
晴雯眯着好看的眼睛,狐疑的看着贾琮。
贾琮心中一跳,这丫头莫非是属小狗的,这都被她闻出来。
“什么女人香味,你不就是女人吗,这房里除了你,难道还有别的女人。”
晴雯挠了挠头,想了想也是,这屋子除了自己,那里还有别的女人?
可那股子女人香,并不是自己的,嗯,还怪好闻的。
她去外头打水服侍贾琮梳洗,又出去给他张罗早食。
走到院门便遇上一个中年妇人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个穿红绫袄,外罩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看着有些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