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杨宏斌、贾雨村等人听了,都脸色大变,数十具尸体,那可是天大的命案。
龙潭港大案至今还未完结,杀人行凶的东瀛浪人至今逍遥法外。
前事未了,难道又要出一件大案,身为应天知府的贾雨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因为事情重大,贾雨村亲自带了仵作,并数十名衙役赶往事发地点。
因为宁王奉旨署理金陵要务,眼下出现如此大事,身为宁王行在属官的杨宏斌和贾琮,自然也跟着一同前往。
到了石槽窝子,只见山窝口已被卫所兵卒把守,领头的正是看护营造工地的水监司总旗刘海。
到了地方看到眼前的场景,各人都是心中悚然。
贾雨村又吩咐仵作和衙役开挖山泥,清理尸体。
最后清理出来的尸体竟有六十一具之多,摆了满满一地,在场的所有人都惊骇不已。
栖霞山,大慈恩寺营造工地。
那些满身泥浆的尸体,渐渐被人清洗干净,在场的仵作和衙役不时发出惊呼,像是发现了十分怪异的事情。
杨宏斌指着那几具被斩成两截的尸体,说道:“像这种简洁凶狠的劈砍,是东瀛倭刀术常用的招式。
杨宏斌几乎将所有尸体的刀伤都查看了一遍,目光闪烁,脸色十分凝重。
昨晚突然下了一场暴雨,让存放在工地仓库中木料和石灰严重受潮。
东瀛倭刀以炼制精良,削铁如泥著称,只有上等的倭刀,才能一刀将人体劈成两半。”
……
贾琮见他神情有些不对,问道:“杨评事,查检尸体可是看出了些什么。”
这一晚,石槽窝子整夜亮着火把,被兵丁严密保守,严控人员进出,气氛凝重。
贾雨村又命衙役对尸体进行清洗,便于仵作进行勘验。
“凶手杀人的刀法,凌厉凶狠,爆发力极强,都是一刀毙命,看起来不像中原的刀法,倒像是东瀛人的倭刀术!”
杨宏斌身为大理石属官,以勘验断案之能著称,不然也不会被调配随宁王南下,协助宁王署理龙潭港要案。
今天一早虽然天气放晴,但营造的木料和石灰不得用,营缮郎秦业便下令暂且停工。
这些尸体都因刀伤毙命,多在颈、胸、腹等要害部位,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他一连查看了几具尸体,发现所有尸体都被划烂了面孔,惨不忍睹,应该是凶手怕他们被人认出。
还有一些刀伤或斜劈、或竖砍,极其凶狠,有几具尸体甚至被生生劈成两段,找了半天才拼接起来,看起来十分惊悚血腥。
又从工地上抽调了六七十个工匠,三十名看守工地的卫所士兵,去金陵城内调运新的木料石灰。
没被派事的工匠也乐的偷闲一日,大都躲在营帐中睡大觉,剩余的守营军士也有些懒洋洋的,百无聊赖的在工地上巡逻。
如此过了半日,日头刚爬上中天,十多个衙役带着几十个囚徒,进入营造工地。
守营的卫所军士查验过公文,原来第一批劳役囚徒,已在工地上劳作月余,应天府派来新的劳役囚徒过来轮调。
这也是各州县衙门驱使囚徒劳役的惯例。
守营军士又带着来人,去和现场守护囚徒的应天府衙差班头黄有安交割。
这黄有安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能言善道,为人精明,在营造工地上月余,和这些守营兵士都混得脸熟。
听到应天府派人过来轮换,倒是有些意外,查看过对方的公文,上面盖着应天府大印,及知府贾雨村的亲笔签章。
只是过来交接这人有些脸生,黄有安为人精细,问道:“鄙人在应天府多年,这位兄弟看着倒是有些脸生。”
那人笑道:“黄班头觉得我脸生也是正常,因我并不是应天府的,而是在六合县尊大人手下听差,因应天府近日忙于缉拿嫌犯。
人手不足,知府大人才行文将我等调来金陵听差,在下六合县衙邓宏春,还请黄班头多多关照。”
那人笑着拿出身份牙牌给黄有安查验,黄有接过看了一眼便交还,有应天府公文印鉴,又有身份牙牌,那是半点做不得假的。
黄有安笑道:“邓班头客气了,都是自己人,我这就回营帐交待一下,即刻与你交班轮换。”
不一会儿,黄有安就让手下十余个衙役,从两个营帐中押出数十名囚犯,其中几个囚犯还带着两个箱子,里面放着铲镐等做活工具。
邓宏春和黄有安交接好相关文书,又笑道:
“黄班头,我带的车马就是前面的山坳口,你们可以乘坐车马回府衙,满了一月之期,请府尊大人派车马来轮换就好。”
黄有安双手抱拳,甚是老练沉稳,笑道:“多谢,有暇我在金陵城请邓班头吃酒。”
说完一摆手,身后的衙役便押着数十名囚犯,不紧不慢的离开了营造现场。
邓宏春望着黄有安带人走出营造现场,将满是冷汗的手掌,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
黄有安带人到了营造工地左边的山坳口,那里果然停了五辆大车,这处山坳及前面大段山道,是出山唯一必经之路。
一个身材壮实的衙役站在黄有安的身边,指挥所有人上了大车,一行人沿着山道出发。
山路幽幽,两边的树木愈发扶疏茂盛,几辆大车再往前走了一段,山路两旁渐渐出现石崖陡壁,路面变得狭窄起来。
头顶日光被崖上虬结的杂树遮掉大半,光线有些暗淡,竟有几分阴森森的意味。
黄有安和那个身材壮实的衙役,坐在第一辆大车的车辕上,车轮滚滚,转过夹道的拐弯处。
突然见前方两边山崖夹道上,被一堆两人多高的巨石堵住了个严实,看那些巨石堆砌的模样,明显是人为的。
黄有安脸色大变,旁边那个身材壮实的衙役,操着生硬的官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神情间充满惊怒。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两边山崖上扔下许多形状不一的瓷罐,每个罐子都引着火。
少数几个落在地上砸得粉碎,油光四溅,呼啦啦便烧起一片!
更多的瓷罐对着那五辆大车,劈头盖脸的砸下,几乎是瞬息之间,五辆大车都燃起大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