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
随着赖大等一干人被押走,宁国府的资产查抄也接近尾声。
贾琮又去了后院,将尤氏和可卿接走,如今府上到处乱糟糟的,谨慎些总是没错。
宁国府西角门抬出十几只朱红描金的箱笼,这些是宁府两位夫人的嫁妆细软。
守卫门户的锦衣校尉,早得了上官的吩咐,稍微查验了一番,便放行了。
北静王水溶、礼部尚书郭佑昌等人,因宣旨查抄之事基本妥当,便与贾政告辞离开。
这时从西角门旁边的轿房中,抬出两顶软轿。
北静王水溶远远看到,一个身姿挺拔俊美的少年从西角门出来,正是贾琮。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姿容美艳的女子,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女子,生得艳如玫蕊,娉婷婀娜,芳华绝代。
水溶出身世袭王族,身份高贵,一生不知见过多少佳丽,却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绝色,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又是这个孽障惹出来的事情,马上派人把他叫过来,我倒要问一问这畜生,是不是想把这个家给拆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眼下掌管了荣国府的所有家业,其中很多人在贾母眼中,几乎和家人没什么区别。
这些年,周瑞家可帮她做了几件,见不得光的事情,想到这些,王夫人心中七上八下,万一……。
而起来的还不是他一人,还有府上的二老爷。
那婆子和吴新登有点沾亲带故的,当时亲眼见到贾琮将人带出了府。
王夫人脸色阴沉看着贾琮,周瑞夫妻是自己的陪嫁家奴,就这样被这小子弄去了锦衣卫大狱,不仅是打自己的脸,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其他事。
……
宁国府刚被除爵抄家,已经让贾母备受打击,如今荣国的一干心腹老仆一起出事,难道荣国也要像宁国一样遭殃吗?
慌忙回道:“奴才见到是琮三爷带他们出的府,然后外头就传来消息,说赖管家他们在东府被锦衣卫抓了。”
她见贾琮分别扶两个女子上了软轿,看来应该是宁国的女眷,能让贾琮亲自关照,只怕就是宁国两位夫人。
如今怎么一锅儿全部被锦衣卫抓走了。
贾母见到贾政和贾琮进来,下意识将自己儿子略过,一脸的怒不可遏,老脸气得发抖,对着贾琮怒骂道:
“你这个整日惹事的畜生,府上这些家养的老奴,到底哪里得罪了你,竟被你诓骗出去,让锦衣卫随意作践拿人。
那婆子正要出去叫人,刚出了正堂门口,正见贾琮转过那紫檀木架子的大理石插屏,往荣庆堂走来。
那边赖大等荣国管事奴才,被锦衣卫堂而皇之押出宁国府。
贾母听到消息脸色都白了,这些被锦衣卫抓走的老仆,大都都是家生奴才,很多都是贾母从小看着长大。
伱!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贾母急声问传信的婆子,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荣国府,荣庆堂。
王夫人在一旁,脸色也十分难看,方才自己的陪房周瑞家的,不就是被老爷派人叫到了东府,一定也落到了锦衣卫手中。
没过多久,消息就从荣国府二门外,传进了荣庆堂。
一旁的鸳鸯也变了脸色,满眼担心的看着贾琮,她跟了贾母这么多年,老太太一向慈和,虽然有时也会发火。
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暴怒,连跟了贾母这么多年的她,一时也被吓住了。
鸳鸯是贾母的贴身丫鬟,她知道赖大、吴新登、戴良这些老奴。
是老太太多年亲手豢养提拔的心腹家人,如今一下子都被三爷断送了,老太太岂能不怒的。
就算琮三爷再怎么出色,可老太太是他的亲祖母,大怒之下整治他,孝道大于天,旁人都不好说什么。
一旁的贾政连忙解释道:“老太太,这事不能责怪琮儿,是东府的赖二,在大理寺中供出了这些奴才的恶行。
儿子做梦都想不到,这些奴才平时一副恭敬孝顺的模样,背地里却做出这些让人发指的恶行,死不足惜啊!”
于是贾政将杨宏斌所说,大理寺审讯出来,赖大等家奴所行诸般恶事,当堂说了一遍,神情激愤,溢于言表。
贾母等人听了也大吃一惊,虽然平时也听到一些闲话,无非是说手下奴才,有贪墨之类。
但每隔几日,凤姐和王夫人都会说一些府中管事账目,也没有发现太大的漏洞,贾母也就不放在心上。
她也做了半辈子当家太太,知道水至清无鱼的道理,被奴才刮走毫毛之利,能换取他们的忠心,也算值得。
却万万没想到,这些日常对她毕恭毕敬,可心孝顺的奴才,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所行所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不仅蚕食贾家的家业,还在外面做下许多没天良的丑事,还涉及到人命官司。
而这些事情是自己儿子亲口所说,不由得她不信。
本来得知是贾琮搞出来的事,一口怒气冲到了头顶,就想将那小子叫过来好好发作。
可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原先那口气堵在心头,又发作不出来,憋的浑身发痛。
……
贾母怒道:“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事先不回报,就这么冒失把事情做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吗!
你也不要狡辩,这等狡猾的手段,你老爷是想不出的,必定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贾琮坦然回道:“老太太,赖大等人所行恶事,是赖二在大理寺亲口招供,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等三法司参加会审。
此事已经盖不住了,用不了两天,必定朝野皆知,也可以说赖大这些人早已死路一条!
而且此事已和宁国除爵抄家一案相关联,为了保荣国无恙,这些无德欺主的奴才也不能留。
既然他们早也是死,晚也是个死,何必又让老太太烦忧为难,做晚辈的替老太太除去,岂不便利。”
一番话将贾母和王夫人等人听得心中发毛。
贾母本以为自己训斥之下,贾琮多少要说一下软和话解释,却没想到他丝毫不示弱,还将话说的越来越冷。
说那些老仆早晚都要死,将这十几条性命看得如同无物,小小年纪,这心肠实在狠得过头。
又听贾琮继续说道:“况且提前走漏风声,这些刁奴依仗老太太慈悲,又闹出一些反复。
让三法司以为荣国目无法纪,包庇恶奴,那就要给家里招祸了,如此快刀斩乱麻,既清理了荣国门户。
也让三法司知道,我荣国府乃清正之家,与宁国府迥然不同。
荣国府对门户逾矩之行,以国法为藩篱雷池,绝不姑息,绝不放纵。
如此行事,才可得长贵久安之家。”
贾琮一番话,把一旁的贾政听得目眩神迷,没想到这么一件事,竟能被琮哥儿说出这些道理来。
王夫人本来还等着老太太好好整治贾琮,给自己也出一口气。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说出这样一套鬼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贾母一脸郁恨的望着贾琮,血气上涌,一颗心狂跳。
这小子的嘴到底是什么长的,能这样翻腾黑白,说死成活,他怎么不把天说个窟窿出来。
就这样一下子折进去十几个老奴,他倒说得自己立了多大功劳似的,自己偏偏还挑不出毛病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