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宏平街,宏椿皮货店。
二楼的雅室中,贾赦衣裳华贵,双目虚浮,脸色有些青白,但是神情却颇有喜色。
坐在他右首一人,衣著清贵,中等身材,腰背挺直,目光有神,神色精细,正是大同孙家管事陈永川。
“老大人,在下得知明日是你纳美之喜,特地送上一些薄礼道贺。
这里有十匹上等苏缎,上等狐裘熊裘各一件,还有五百两礼金,一坛辽东极品宝酒,望老大人不嫌浅陋,不成敬意。“”
贾赦前几日得了陈永川给的两千两红利,便在崇清坊买了一所小院,用来金屋藏娇。
贾赦这些年或纳良家之女、或典卖人口,逐个收房做妾,贾母都懒得管。
但是,他要将赎买的烟花歌伎带入家中,却必定犯了贾母的大忌,左右还是当年贾琮生母留下的那点心病。
到时老太太要是发咆哮之怒,只怕会当场杖毙他买的歌伎,不要说贾赦会狼狈不堪,二两千银子也就打了水漂。
所以,杏香楼那位盈盈十六的妖娆歌伎,他必定是要养在外面的。
明日他就会去杏香楼付钱收契,将那十六妖娆弄到手,明天晚上他就要再入一次洞房。
他一想到那个叫翠红的二八佳人,那青春婀娜的撩人身段,心中便一阵病态的沉迷。
贾赦见陈永川如此上道,自己不过纳个外室,他就送来这些个礼数,心中欣喜。
特别是那五百两礼金,让贾赦很是满意,这些辽东人做得好生意,出手竟如此阔绰。
而且两人已经说定,明天就会从辽东老一批新货,孙绍祖已交代陈永川,依旧用贾赦的宏椿皮货行,将货物运送金陵。
并且还是十收其一提取红利,据陈永川说这批货比数月前运送的那批数量更多,能提起的红利,自然水涨船高。
贾赦眼看着又要发一笔横财,心中说不出的志得意满。
……
此时他目光掠过陈永川送的喜礼,看到坛宝酒,心中有些稀罕,常人送酒为礼,都是成双成对,陈永川却单单送一坛。
不过贾赦在意的是那五百两礼金,那才是大头,一坛酒他倒是不放在眼里。
随口问道:“永川,这坛宝酒可有什么说法?”
陈永川笑道:“还是老大人精明,看出其中不寻常,这坛宝酒所用浸泡的骨鞭,取自辽东猎获一头吊睛白虎,是十分少见的异兽。
里面又加上许多辽东稀有百年老药,已浸泡超过十五年,是一坛名副其实的宝酒,时常饮之,能强精补气,健体延寿。
老大人已至荣盛之年,正适合饮用此酒。”
贾赦出身豪门,各种稀罕奢侈物品都有涉猎,山上白虎,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异兽,这坛宝酒居然用白虎的骨鞭浸泡,那可真是稀罕物了。
陈永川颇有些炫耀的神情,说道:“待我为老大人开封一观。”
他轻轻撬开封闭的老泥,开启坛盖,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还含着一股异常的药香。
贾赦一闻到那酒香,只觉浑身微微一振,竟然凭生沉迷之感,惊呼道:“果然是好酒。”
陈永川笑道:“此酒色如金黄,绵软如酥,在下数年前,有福品过另外一坛,其中妙处,至今难忘。”
贾赦笑道:“既然永川难忘此酒好处,今天你我小酌一番就是。”
陈永川笑道:“如今正是阳火之时,不是饮用此酒的时候,等到月落星沉,才是饮用此酒的时辰。
且要在闺房之中,香软秀榻之前,老大人再小酌一杯,必定会深知其中妙处,不然在下何必在老大人纳美之日,送这坛宝酒。”
贾赦听了这话,眉眼跳动,哈哈一笑,他本来就是个老色胚,听了陈永川的话,哪里还不知道其中意思。
笑道:“永川,你才真是个妙人……。”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吃过午食,正在堂中和王夫人、薛姨妈说话。
突然贾琏和王熙凤风风火火进来,脸上都是笑容喜气。
贾琏笑道:“老太太,家里有大喜了,刚才礼部派了六品礼官过来,因他知道东府没有长辈,所以就直接来了西府。
他说宫中上皇已向礼部传旨,要给三弟和甄三姑娘赐婚。
他受礼部司空之命,上门向老太太问名纳吉,复验三弟的生辰八字,以备礼部拟定赐婚诏书。”
来人还说钦天监确定吉日,后日便是正式下诏之日,看这光景家里也准备起来。”
听了贾琏的报信,堂上之人都震惊莫名,喜忧参半,神态各异。
如今贾母对贾琮迎娶史湘云之事,已无奈放弃念想。
她这人一生只爱高乐享福,从不会太过为难自己,既然事情不成,她也不会老放心上,给自己找不自在。
自前几日去宫中探望甄老太妃,得了南安太妃和西宁太妃的奉承,心中受用之下,顺势变幻了心情。
左右自己亲孙子被宫中赐婚,也是一桩极大的荣耀。
只是宫中一直没下真章,反倒让贾母心中生出忐忑期盼。
如今听了贾琏过来报喜,贾母也不禁满脸喜色,她为贾琮的事如此由衷欢喜,倒也是破天荒第一次。
连忙问贾琏道:“你怎么独自来了,可有人接待外官,如今这大喜的关头,可不能怠慢了礼部的人。”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尽管放心,二爷来之前就去回了老爷,又去祠堂取了三弟的家谱庚帖,如今老爷亲自接待礼部官员,断不会慢待。”
贾母笑道:“如此还算妥当,我们家中可是好久没办过喜事,这次定要好好操办一番。”
又笑着对鸳鸯说道:“鸳鸯,你去东府叫琮哥儿过来说话,这是他自己的喜事,等会他老爷回来,让他自己也说说主意。”
……
鸳鸯笑着应了,便快步出了荣庆堂,虽然琮三爷娶不了史大姑娘,让鸳鸯有些遗憾。
不过他能得到太上皇赐婚,那可是天大的荣耀,贾家东西两府,神京八房子弟,哪个有他这等本事,所以鸳鸯心中也为他高兴。
等她过了西府小门,穿过联结两府夹道的风雨连廊,却见东府的小院门紧紧闭着。
鸳鸯心中微微奇怪,往日日落之前,连接东西两府的门户都是打开的。
虽然三爷给东府立了外男不入内院的规矩,但是两府的姑娘和丫鬟,都是可以来去自如的。
今天怎么东府就突然关了门户,鸳鸯心中稀罕之下,便轻轻敲了院门,没一会儿便有两个婆子来开门。
见了鸳鸯便笑道:“原来是西府的鸳鸯姑娘,过来可是有事?”
鸳鸯好奇问道:“往日这门户都是白天开的,今儿怎么关起门来了?”
那两个守门的婆子,也不过是三十多岁,都是秦可卿从江南选买的家奴,都是精细灵巧之人。
她们知道鸳鸯是西府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府上伯爷对这姑娘也一贯和颜悦色,因此倒也不会怠慢。
“不怪鸳鸯姑娘这么问,我们也是得了大小姐吩咐,说这两日外头事情繁复,需要看好门户,不让人随意出入。”
鸳鸯心中奇怪,听那婆子说得了迎春的吩咐,谁不知这两姐弟最贴心,这必定就是琮三爷的意思。
“我是得了老太太的吩咐,特意来给你们伯爷报喜,请他去西府荣庆堂说话。”
那婆子笑道:“姑娘来找伯爷,那请快进来吧,我给姑娘带路。”
那婆子便头前领路,留下另外一人又关闭院门,坐在一旁守护。
鸳鸯心中越发有些古怪,往日自己熟门熟路,哪里是用人带路的。
鸳鸯虽心中迷惑,但她知道贾琮一向行事章法严谨,绝不会无的放矢,总是有他的理由。
……
伯爵府,贾琮院。
正房书房之中,贾琮拿着本程文集注翻阅,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芷芍走进书房,发现给贾琮沏的香茶,早已冰冷,而且一口都没喝过。
她在贾琮身边多年,一言一行都牵挂在心中,柔柔的问道:“三爷,你这一整天是怎么了,昨夜你就睡不安稳,今日天不亮就起身。
整整大半日时间,虽在书房看书,但都是心神不定,以前你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可是有什么事情?”
贾琮叹了一口气,说道:“的确有一件大事,算时间就在这一两日了。”
自从贾琮接到曲泓秀的飞羽传信,到今天已是第五日。
从金陵到神京的距离,飞羽传信的速递,比正常快马传递要快三四日,再加上人马传送,沿途可能产生的耽搁,再加上一两日已也尽够了。
因此按常理计算,金陵锦衣卫的消息,早两天就应送到神京,但是这两日城中毫无动静,说明金陵锦衣卫传递消息,出现了延误。
但即便出现延误,消息也必定会在今明两天送到,到时便是贾赦事发之际,东西两府将不可避免受到冲击。
而且他昨日听迎春说,甄老太妃已病入膏肓,前日贾母和南安太妃等人,已入宫觐见拜望老太妃。
听说老太妃对贾母言行亲厚,与旁人颇有不同,出宫之时南安太妃、西宁太妃曾向贾母道喜,说的就是赐婚在即。
迎春从西府听到的风声,根本不敢在东府张扬,省的传到黛玉耳朵里,又有生出什么事故,只是悄悄告诉了贾琮。
当贾琮听到消息,便让内院婆子严守两府夹道的小门,没他的吩咐,不许人随意出入,以免消息轰传,节外生枝。
……
而且,一旦贾赦事发,西府首当其冲,必定出现查抄捕人之事,东府未涉其事,提前两府规避,有益无害。
但按贾母入宫之事,贾琮已据此断定,随着老太妃日益病危,只怕赐婚之事,已经无可避免,说不得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而且,从时间上推测,金陵锦衣卫将消息送达神京,贾赦盗运火枪事发,宫中发下赐婚诏书,几件事必会在前后几天密集发生。
这让贾琮看到一丝乱中生变的契机。
如果贾赦事发在前,自己身为贾赦亲子必受牵连,宫中赐婚也必定受到阻挠,产生变数。
但贾琮相信,有了那副后膛枪的草图,会及时提醒嘉昭帝,自己在火器之术上无可替代的价值,即便受到冲击,其程度也极其有限。
但如果赐婚在前,贾赦事发在后,那事情就会变得棘手许多……。
不管出现哪种情况,贾琮觉得自己应该做些准备,这也是他让迎春关闭夹道院门的原因。
只要锦衣卫的消息没送到神京,一切结局都存在叵测的变数。
所以,他从昨晚便开始挂心此事,一直到今天在书房枯坐半日,心中心心念念都在推算此事。
虽然他早就知道贾赦偷运失窃火枪的底细,但他绝不能自己去举告。
这世道讲究亲亲相隐,以子告父,即便真有其罪,自己这做儿子的也要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当年自己以孝道,而被嘉昭帝钦命下江南,为已故宪孝皇太后抄写经文,最后又被皇帝追封亡母诰命。
归根到底,是因嘉昭帝在借他人之事,以浇自家心中块垒,在生死皇太后礼仪之争上,彰显赫赫皇位。
如果自己这个皇帝树立的孝道标杆,竟爆出举告生父谋反之事,只怕连嘉昭帝都会毫不犹豫抛弃自己。
御史飞雪般的弹劾诏书,会让自己顷刻间万劫不复,所以这种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
当然他也不会愚蠢到,通过保密的方法,去向皇帝提前泄露消息,因为这和自己举告生父,一样愚蠢和浅薄。
因为,一向谋深疑重的嘉昭帝,一定因此生疑,为何会有人在锦衣卫之外,提前得知这个消息,最终必定会对告密来源进行彻查。
只不过早晚几天的时间,贾琮没必要做这种留有后患的蠢事。
只有让消息来源,通过锦衣卫传入宫中,才是最合乎情理,才是最无懈可击,才能让自己这个贾赦的亲子,真正置身事外。
其罪在父,为人子者一无所知,等到贾赦论罪之时,他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大的主动和空间。
所以,以往他做事总要谋算为上,花心思做各种手段,但在这件事情上,静观其变,不轻举妄动,才是上策。
……
芷芍听了贾琮说确有件大事,也吓一跳,一双水润晶莹的妙目,静静望着贾琮,却并不开口去问,因为他想说,自然会告诉自己。
贾赦盗运火枪之事,贾琮和谁都没提过,即便迎春他也不说半句,因迎春是贾赦的亲女,她知道此事又该如何自处。
而且此事知道的人多了,万一走露风声,他无法自圆其说,自己是如何提前知道这个消息。
但是他对芷芍却没有这些顾忌,于是便把贾赦的缘故说了一遍。
芷芍满脸担忧,坐到他身边问道:“大老爷要是被问罪,会不会牵连到三爷。”
贾琮微微苦笑:“谁让他是我老子,受到牵连是肯定的,不过如今我身上有爵位,即便牵连也有限,更不会丢官落罪。”
芷芍问道:“他毕竟是你老子,三爷提前知道这事,不会想要去救他一救?”
贾琮哼了一声,说道:“大老爷做出这等事情,即便落罪,也是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他!”
他回过头来,轻轻抚了抚芷芍的鬓发,说道:“当初要不是他,你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流落江南,差点就再也找不回来。
我心里这口气一直都憋着,和你相比起来,他一文不值!”
芷芍听了虽心中甜蜜,但还是觉得古怪,红着脸捂住贾琮的嘴:“三爷,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让人听了过去,可是要生出大是非的。
再说,如今我不是好好在你身边……。”
芷芍这话倒不是杞人忧天,当下是以孝治天下的世道,孝礼之法大于天。
要是让别人听到,贾琮说比起这贴身小老婆,自己生父连狗的不如,只怕是要被人抓去浸猪笼的。
贾琮还不靠谱的在芷芍耳边说道:“我可不是哄你,说的都是真心话,自从把你从江南找回,你可不知我有多得意。”
芷芍一脸羞红,想笑又不敢笑,却被贾琮搂住细腰,轻轻带入怀中。
贾琮又说道:“其实我如今最担心的不是大老爷的事,而是我听到消息,只怕这几日宫中就会赐婚。
前后时间正好赶上大老爷事发,说不定要被抄家拿人,赐婚必定会出变数,西府多半要生出乱子。”
芷芍在他怀里抬起头,说道:“怪不得这两天,三爷让二姑娘封了院门,这是担心到时节外生枝。”
两个人一边说着悄悄话,正当耳鬓厮磨之际,却听外面传来娟儿的声音:“鸳鸯姐姐怎么有空来……?”
等到鸳鸯进来时,看到贾琮正一本正经的看书,芷芍正乖巧的在一边磨墨,只是俏脸晕着娇红,显得很是诱人。
鸳鸯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是来给三爷道喜的,刚才有礼部的官员来传信,宫中已下旨给三爷和甄家姑娘赐婚。
后日吉时便要下赐婚诏书,老太太让三爷去荣庆堂说话,商量如何筹办亲事。”
一旁磨墨的芷芍惊讶的看着贾琮,刚才两人正说这件事呢,转眼就见了真章,没想到三爷竟猜得半分不差。
……
荣国府,荣庆堂。
贾琮进入堂中,不仅贾母和王夫人、薛姨妈都在,贾政也正满脸笑意坐在一旁。
贾母笑道:“鸳鸯刚才过去给你传话,你可是知道了喜讯,你一向心思多,既是你自己的喜事,叫听听你的主意。”
贾政笑道:“琮哥儿这次在金陵又立下大功,刚刚被圣上升了官职,抬了府上建制,这么快又得了宫中赐婚之荣。
只怕用不了两日时间,我贾家的这桩佳话盛事,定会传遍神京。”
贾母也罕见的也脸带笑容,没有对儿子自吹自擂觉得膈应。
只是一旁的王夫人,被他们两母子的举动,委实有些恶心到了。
觉得老太太和老爷,竟然都忘了,宝玉才是衔玉而生的贵人,才是掌上明珠,才是自己的亲儿子。
如今这位大张旗鼓被宫中赐婚,我的宝玉还是门庭冷落,怎么就没人来说亲,世上的事情何其不公。
王夫人看了薛姨妈一眼,想到自己最中意外甥女宝钗,不然自己也不会鼓捣金玉良缘的话题。
明年宝玉也到娶亲年岁,这事也该操持起来……。
王夫人心中思量着,却见自己那妹妹望着贾琮,目光中颇有艳羡失落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不快。
……
贾母又对王熙凤说道:“你兄弟后日便是大喜,到时天使会在荣禧堂传旨,明天你让人将堂中清扫干净,
再从库里取收藏的稀罕物件,多做摆设,既然是喜事,也不能堕了我荣国府的体面。
这府上从正门到仪门,再到内外院子,也都要披红挂彩,总要对皇家荣宠以示敬意。”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请尽管放心,琮兄弟大喜,我这做嫂子的还不得尽力,这事必定妥妥当当,老祖宗你就瞧好吧。”
贾母对贾琮说道:“这即是你的喜事,你倒说说想要怎么操办才好,我和你老爷都在,自会为你做主。”
贾琮说道:“依琮所见,此次宫中赐婚,东西两府还是以清简低调为上,不宜过于红喜张扬。”
贾母一听这话,便皱了眉头,说道:“你这人怎么又说起怪话来,这办亲事可不既要大肆红喜张扬,那里还有简单低调的歪理。”
贾琮说道:“我听说老太太上次进宫,探望甄老太妃的病情,老太太年高有见识,据你看老太妃病情何时能痊愈?”
贾母心中正有些生气,见贾琮突然转移了话题,微微一愣,转而叹道:“人生八十古来稀,老太妃已是高寿了。
这么大年纪没事都好,但只要病症缠身,哎,说句不敬的话,那都是极为凶险之事。”
贾琮说道:“老太太的猜想多半是没错的,宫中赐婚,尊崇清贵,繁文缛节,一般都需多日筹备,以示皇家荣宠。
可此次赐婚,今天宫中才下了圣旨,选定的宣诏吉日就在后天,如此急切仓促,大非寻常。
琮担心老太妃有不忍之言,所以上皇才速昭赐婚,以此喜兆,宣慰老太妃之心。”
贾琮话语一出,贾母和贾政等人都脸色一变,贾琮虽然说的婉转隐晦,但他们都听出其中意思。
此次赐婚从下旨到宣诏,掐头去尾,不到三天时间。
贾母更是出身贵勋世家,见多识广,往年也见过赐婚之事,仔细回想起来,的确不像自己家这桩如此仓促。
其中原因,必定就是贾琮猜想的那样,甄老太妃的病情已回天无力,生死只在旦夕之间,所以宫中才会加快赐婚进程。
贾琮说道:“琮往日听人说起旧事,旧年如有太皇太后或太妃等薨逝,朝廷曾下谕旨:
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官民皆三月不得婚嫁。
琮担心就算后日赐婚,前后数日,如传出不虞之言,必定来不及办喜事。
这等情形之下,东西两府只要洒扫清洁,更换器皿礼器即可,过于红喜张扬,犯了老太妃的喜寿,反而会有不妥。”
贾政听了贾琮一番话,也脸色一变,说道:“老太太,琮哥儿所言甚是有理,此次等到赐婚诏书,想办喜事多半要数月之后了。
不过这赐婚之荣我贾家也算得了,余事按琮哥儿所言办理,便再稳妥不过。”
贾母心中细想,可不就是贾琮说的这个理,宫中急促赐婚宣诏,必定是老太妃生死已在旦夕之间。
只要宫中传出哀讯,举国皆丧,那里还可能办得了喜事……。
贾琮见了贾母的神情,知道她已听进了自己的话,心中微微叹息。
眼下忽悠一天算一天,只要等到锦衣卫消息入京,便是风云转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