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16日，周五。
没啥别的特别事情，只是新北一中公布期末考成绩的日子。
一个让宿舍楼几乎所有孩子大清早等在食堂的日子。
食堂的阿伯阿姨已经提前半小时干活了，还是没卷过这群睡不着觉的学生。
“好奇一下，咱宿舍今天谁起得最早？还是老颜？”林恒等在窗口前，看着里边的阿姨手忙脚乱。
“不是他。”梁天成回答，“我五点多就醒了，一直没睡着，第一个起身的应该是青伦。”
“我不是，陈凡一早就在玩手机了，我看到他的被子里透光。”
“噫，你看这么仔细？”
“大哥，是你透光，又不是我掀开被子看好吗？”
“那么这个问题就成了未解之谜，因为陈凡躲在被子里，看不到比他早醒来的人。”林恒下了定论。
“有一点可以确定，”李若飞看着身后打呵欠的李颜，“阿颜今天起得最晚。”
林恒大惊，“老颜，原来你躺在床上，是真的在睡觉？”
李颜无语，“躺床上是在睡觉这事……有什么好惊讶的吗？”
“期末考成绩诶，公布完就是寒假，伱不兴奋的吗？”
“还好。”
“这装逼我给满分，做人当如你一样淡然啊……”朱青伦感慨。
大家谈笑着，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零班教室，郭启文难得在铃响后两分钟才匆匆走进教室。
并且他罕见地失去了平时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连微笑都没有自然保持。
不过郭启文浑身没有半点消极的情绪，甚至相反，还有那么一点点……兴奋。
这让零班的大家有一点小骚动。
李颜知道是为什么。
“我也不卖关子了，期末考成绩跟排名已经都出了。”郭启文打开投影仪，把成绩单放了上去。
只一眼，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反应，先是震惊地看一眼投影屏幕，然后难以置信地再看一眼，最后齐刷刷转头看向李颜。
包括前桌的林筝墨，她的眼神看起来就像刚发现自己后桌有个人一样。
语文119，数学120，英语120，政治100，历史100，地理100，生物100。
要不是那个被扣了一分的语文，大家一度以为第一行是显示各科满分分值的。
119在提醒大家，这是考试成绩，而这一行的主人，姓李名颜。
一水的满分倒也不是没出现过，零班月考的时候刨除附加题，确实也是一片满分。
但是看看总分第二的梁天成：
语文111，数学119，英语115，政治96，历史97，地理97，生物98。
满分总分760，梁班考了733，算是一个相当出类拔萃的成绩，也说明了本次考试的难度。
连他都没拿下哪怕一科满分。
而李颜考了759分。
这都不叫相形见绌了，这压根就没法放在一起评价。
梁天成的表情看上去就跟魂魄离体了一样。
林恒都傻了，玛德，你说全科满分是认真的？
李若飞跟朱青伦对视一眼，默契地摇了摇头，之前以为宿舍里有个高手，原来是有个神仙。
至于各科的单科第一，大家一时间竟然没什么兴趣了。
答案显而易见，李颜七科全都是第一，总不能有人语文满分吧？
连李颜都没满分，遑论别人呢？
不过对自己的成绩，同学们还是很在意的，郭启文那边慢慢推动着成绩单，这边哀叹与松口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本来还应该有那么一点欢呼与讨论的，但李颜的成绩就像一座山压在那，谁愿意为了一个与他并列的单科第一振臂呢？
林恒还是以100的政治拿下单科并列第一，朱青伦也拿下了地理唯二的满分。
算是捍卫住了最后一点骄傲。
李若飞以语文116的高分拿下单科第二，也算是争了口气。
至于陈凡……他现在心情相当复杂，一如既往地，总分被实验班尖子爆杀，但以往用来一白遮百丑的数学满分，这次却有另一个人共享。
最后一题是真难啊，陈凡心里很清楚——或许考了119的梁班更清楚。
林筝墨历史拿了99，素雅跟丁晴生物都是99，班里还有许多英语考了118的单科第二。
但这些都没啥讨论的意义了。
郭启文把所有人分数过了一遍，然后重新拉回最上边。
大家一时间竟然移开了视线，实在是759这神经分数太耀眼。
不能再看了，再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大家应该也都看到了，李颜同学这次以759的总分，荣膺年级第一。”
全班爆发掌声，但是大家心里都一个想法：
这可不只是年级第一啊，这是几乎全科满分。
年级第一李颜期中考就拿过了，大家充其量觉得这是第二个梁天成。
但现在……
我考这个分数是因为试卷满分只有这个分数。
李颜的实力上限变得无法想象，在他的超规格成绩下，堂堂新北一中零班的天才们，都变得黯然失色。
明明分数不高是试卷太难了好吗！
零班照样包揽了年级前二十九，去看看实验班的情况，过年回家指定要被亲戚吐槽怎么考这么低分了。
普通班甚至有数学平均分差点不及格的情况。
此刻的李颜就是全班所有同学注意力集中的焦点，然而……
所有人都在帮着你想怎么装逼了，你怎么一脸无事发生的表情？
白晓生近水楼台先得月，趁着郭启文在台上分析本次考试总体情况，问李颜：
“颜神，这分数，你怎么看上去还不太兴奋的？”
“意料之中了。”
就特么不该问，白晓生没想到自己成为了被装的牺牲品，浑身刺挠。
“你自信自己可以考这个分？”
“考完就知道了，否则就是老师改错。”
“那这个结果，满意吗？”
“语文不是还没满分么？”李颜叹了口气。
白晓生内心狂吼，巴不得抽自己嘴巴质问自己，为什么还要问下去？
但李颜真没有在装逼，对他而言，从数据突破的那一刻起，拿年级第一就没什么太大意义与挑战了。
他只是想用一次震撼人心的全科满分，换来后续在新北一中学习生活的自由。
难怪那些赚了几千万几个亿的大老板们，钱都花不完了，还天天拼了老命赚钱。
人的胃口会被撑大，野望也是。
“我对钱没有兴趣。”——杰克马。
郭启文其实直到进入教室的前一秒，都还在纠结要怎么应对李颜这个成绩。
零班这群孩子身上有一种很宝贵的特质——自信。
充满自信地保持学习的热情，是他们与其他学生最大的不同。
这种自信很大一部分源于对自己“天才”身份的认知，但这种认知又源于环境。
在整体能力越强的环境里取得越高的成绩，这种自我认知就越有力。
但李颜的存在可能会击碎他们的这种认知。
郭启文不是第一次带零班，以前也接触过各种天才学生，他认为现在这个班级里，真正能被称为顶级天才的，只有李颜跟陈凡。
梁天成是一个极其极其优秀的学生，跟陈凡一样拿下了小学生奥数国奖金牌，但太过循规蹈矩了，他只能在正常框架内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战斗力。
陈凡这种孩子则是自己搞了个框架。
这两个都在学高中数学知识的天才，同样面对超纲到数学组组长担心被投诉的题目，一个拿满，一个总差一两分，就很说明问题了。
至于李颜？
他直接把框架拆了，就主打一个野蛮生长。
他在体育、文学、音乐、表演上边的种种天赋与实力，零班同学都看在眼里，现在特么的最后的遮羞布也被李颜一把掀开，然后哈哈大笑：
小小的也很可爱。
要死……郭启文在“把李颜当榜样”跟“担忧同学们失去信心”之间反复摇摆。
最终选定了“自由”路线，他只用一句李颜拿了全级第一带过，零班的孩子都很聪明，不管自己说什么，李颜几乎全科满分的成绩也早就震撼了他们的心灵
既然如此，不如就这么自由生长，怎么看待李颜，又该如何审视自己。
就是属于他们的青春期课题。
自己就负责捉虫纠错吧，哪个孩子心态崩了，再想办法治愈，或许到时候免不了要李颜出面。
郭启文看向李颜，带着神秘的微笑。
其他班已经有同学吵吵闹闹着从教室离开，开始迎接寒假，郭启文便也不再多言，总结陈词祝愿大家能拥有一个美好的假期，便宣布短暂的本学期最后一堂课结束。
零班的讨论声一下爆发开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神奇座位——刚好经过一波轮转，李颜回到了开学时坐的位置。
然而，此时的座位没有人。
郭启文一宣布下课，他就急匆匆从后门追了上去。
“郭老师，语文真的不能满分吗？”
好小子……
“能。”
“那为什么我119？”
“你对你的作文这么自信？”
“我对我的语文都这么自信。”
郭启文笑了，“给你个目标，现在才初一上学期期末。”
李颜愁眉苦脸。
“咋了？差这一分，这么难受吗？”郭启文关切问道。
“原本我直接说‘全科满分’就行，现在要说‘只有语文被扣了一分’，气势弱了，话还多了。”李颜摇头，“也行，那下学期见，郭老师，答应我的报刊别忘了哟。”
郭启文一直站在走廊看着李颜跟舍友们消失在转角，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这李颜的舍友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自此，李颜精彩纷呈的新北一中初一上学期生涯正式结束。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08年9月以体育生的身份走进校园，09年1月以神的身份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