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颜的把控下——指大刀阔斧砍多余的想法并且亲自爆破难点，整个蛟龙手机的项目正在急速推进着。
对于黄展来说算是个奇观，因为未来科技在同步推进软硬件开发的时候，还在搞软件公司的运营——这个的投入可不小，甚至样机的生产跟流水线生产还准备同步。
黄展其实有很多意见，工作之所以有顺序，就是担心后边出错返工，这等简单的道理李颜不可能不懂。
但就像当初的系统研发一样，李颜能快到让大家都“意想不到”，主要就是靠落子无悔的坚决与绝对正确的自信。
不需要太多测试、没有返工、不用考虑可行性……
只要他过手的内容，就必定不会出错、必定能完美对接。
这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东西。
就跟房子装修一样，先做啥后做啥，是有一套行业标准的。
由于很多内容都是要上一步先确定好了，才能开展下一步，所以装修说是要上几个月时间，其实不少时间花在了协调与等待上。
李颜就等于是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好了预留空间。
每块地方都是严丝合缝，都考虑好了一切可能的情况，所以很多流程可以同步，刷墙跟装窗装门同步开展，预留好位置就行。
实在无法同步的，也会早早定好优先级，等于把一个单线程的工作变成多线程，把多线程的每条线都拆成更多的线……
所以他才能让一个几百人的公司每人都有具体项目去忙碌，才能把庞大的项目拆解成无数个可以看到终点的小项目。
当然，这种做计划的能力也不算太过罕见，只要事前工作足够充分，装修预留点其他师傅施工的尺寸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难点在于施工本身啊。
留了一公分给师傅，他们可能也操作不过来。
李颜表示那就我自己来。
我的要求别人达不到怎么办？
自己做就行了。
观感上就是公司十几路人马飞奔，李颜一边策马奔腾一边疯狂地给他们拆障碍。
不过因为大家忙得飞起，倒是不太有孙淼这群老员工那种“老板这么厉害要我们干嘛”的想法。
人总会放大自己付出的东西，就像这些在李颜铺好的路上狂奔的人，已经开始觉得未来科技缺了他就转不动了。
黄展想到此处，便也叹口气作罢。
他很有自知之明，理解不了的东西，就不要去妄加评论了。
关注蛟龙手机进度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媒体上门希望看一眼样机，李颜均回绝了，称样机尚且在调试中，希望以一个相对完美的状态展现。
媒体那边自然是众说纷纭，各种猜测李颜到底能不能如期拿出产品。
同时上京则是有些冷处理。
在发现自己的手段不见效之后，他们也不敢将错就错了。
联翔就是没法短时间内搞出来正经的自研，李颜这边选择硬碰硬，明摆着手里就是有货——虽然上京也一直这么认为。
但他们还是选择了赌，赌李颜扛不住压力，没想到结果连“自己人”董振昌都合作了，后边临江还愿意给他站台，发了两地高新合作的宣传稿，甚至科技厅的领导还过来调研了一下上京科技圈。
明面上是一点办法没有了。
所以他们准备了新的招数——认输。
在诸多过来打探的媒体朋友里，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奇妙团队，白衬衫穿的非常妥帖，看上去就不太像是行走在外的记者。
从他们有意等到人少的时候再单独找汪紫，就知道来意必然特别。
果不其然，要求是跟李颜吃顿饭。
理由是：“我们从上京过来。”
李颜本想拒绝，但考虑到如此关键的时候在被搅混水甚是令他烦躁，便还是答应了。
两人一男一女，穿着非常得体低调，到了餐厅刚点完餐就马上买单，看起来给足了诚意，身段也放得很低。
东拉西扯跟普通记者一样好奇了半天李颜的手机进度，李颜的耐心也差不多消磨殆尽了。
“两位，如果只是问这些问题，大可不必特地来这里。”
男人显然是带头的，只是淡淡笑了笑，“李总时间繁忙，确实是我们欠考虑。那我也就直说来意了，我们是上京过来的，主要是想跟您传达一些信息，上京科技圈目前对于外地迁入的高新科技企业有很强力的扶持政策。”
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拉拢未来科技来了。
早干嘛去了？
李颜不做声，只是继续吃着饭。
男人也不恼，继续笑道，“是这样，上京对于规模以上的高新企业迁入，本身就有减免租金的支持，对于有潜力的高新科技企业迁入，又有多条专项扶持政策。未来科技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科技圈名声在外，全华夏最顶尖的科技公司集聚地，资源非同凡响。”
李颜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吃饭。
男人眨了眨眼，表情终于是到了需要控制的状态。
“李总，上京对于未来科技是很重视，如果您愿意在上京落脚，上京的领导还会继续给您争取一些专项优待，蛟龙手机这个项目得到的扶持绝对比现在更高。”
李颜摇摇头，放了筷子。
“这样，我让小冯给您介绍一下具体政策。”
“李总您好，”那个女士掏出一个册子，正准备开始念，“我们……”
李颜直接抬手打断。
“敢问二位是？”
男人又是笑了笑，“我们是谁不重要，您知道我们代表上京就可以。”
“你们代表上京？”李颜也笑了，“那刚好，我就当你们的回答是上京官方回答了哈。”
“这个……”男人一愣。
“上京不是有联翔这个巨头搞出自研系统了吗？”李颜问道，“还要我干什么？”
“优秀的企业，当然是多多益善。”男人回应。
“哦，”李颜往椅子靠背一躺，“我跟他们可是对手，你死我活的那种，真过去了，上京不得二选一？雨露均沾可没意思啊，养他就是跟我作对。”
两人都没想到李颜会这么直白，一下子有些应付不来。
“至于你们说的政策，不好意思，我完全没有兴趣。”李颜直截了当，“到这时候了，你们还端着，又何必请我来吃这么一顿饭？多不好意思。”
“端着？”男人终于是失去表情控制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颜大笑，双手一摊眉头一耸，“你们都认输了，拉我过去还不赶紧开一些特殊条件，居然跟我谈大政策，这玩意儿用得着你们千里迢迢过来科普吗？”
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李总放心，您大可以提需求，我回去跟领导反馈，尽量给您落实。”
李颜憋不住了，半笑半严肃地问道，“你们，不是代表上京吗？还得回去问？”
男人表情控制了好几下都没绷住，于是也收起了笑容，“李总，此番过来我们还是很有诚意的……”
“除了这顿饭，我看不到丝毫诚意。”李颜也摆了脸色，“连身份都不敢坦然告知，既然有脸玩手段，干脆就一直玩下去；玩不了要投降，那就摆正姿态。”
“李总，那我也跟你说点我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说，临江能给你的，绝对比不了上京，您也不该同等对比，上京那边有最顶尖……”
李颜不耐烦地挥挥手，“别放屁了。你知道临江给我提供了什么吗你就说比不了上京？”
男人被噎得哑口无言。
“还最顶尖，最顶尖就是为了针对我，联合整个科技圈的力量都只能搞个套皮，最顶尖的手机公司在临江，那就是未来科技。”李颜说罢直接起身，“我欢迎一切堂堂正正的挑战，既然要硬碰硬，那就碰到底。”
说完他就开了包厢门离开了。
留下一男一女在包厢里慢慢发酵情绪。
“陈处，这可怎么办？”
“人家也确实有这底气，忽略了他终究是个少年，感觉策略搞错了，回去如实告知吧。”男人叹了口气，“飞机票能报销，这顿饭超标了啊。”
结果他俩还没离开，大堂经理直接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十几张红票票。
“先生，刚刚李总交代你们是贵客，他来买单，钱退给你们，请收好。”
男人表情复杂，这哪是什么贵客……李颜这是“你们不配请我吃饭”的意思啊。
他们不配请李颜吃饭，韦易力肯定是配的。
李颜中午没吃饱，下午五点就准备给自己做顿饭，没想到收到了韦易力的邀请。
毕竟是头号投资人，跟韦总吃饭的优先级还是很高的。
李颜是个非典型的初创公司老总，韦易力也是个特立独行的投资人。
几十亿甩进去，还真就当了甩手掌柜。
除了对李颜在饿了吧上边的高额投入有过疑虑，其他时候基本都是“你想干嘛就干嘛”的状态。
主要还是因为观念相符，要是如吴兰生那样眼里全是钱的主儿，韦易力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会给这么高额的投资。
吴兰生最终还是选择了撤资一半，不过顾及风评问题，算是悄悄做的，知晓的人不多。
而且他的谨慎出了名，对于知晓此事的投资圈人士来说，撤资一半的吴兰生才是他们熟悉的吴兰生。
出乎李颜意料，韦易力居然找了家有包厢的面馆吃饭。
这里的人均……属于一人点四样东西吃撑了也不超过八十块的类型。
两个身家单位用“亿”计算的神人在这聚餐，有一种强烈的戏剧感。
“韦总这是，刚好对口味？还是有什么隐藏菜单？”李颜很好奇。
韦易力一身运动装，看起来刚打完某种球类运动，“不是对我口味，是对韵之口味。晚棠常说，我天天吃些不寻常的食材，快把味觉吃麻痹了，说不定哪天吃碗阳春面，都得感慨人间至味。”
“是清欢。”
韦易力大笑，“韵之从小不喜欢吃那些个山珍海味，就喜欢去荣西老市场一条街吃东西。跟她妈妈一个样子。”
“对。”
韦易力眼睛一眯，“你也吃过？”
“呃……我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您女儿带过去的我就先不提了。
“那挺好，本来准备约你去那边吃吃的，但是毕竟需要个安静包厢聊天，还是只能来这边。”
“您也得找点人间烟火气？”
“那不是，”韦易力笑道，“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只是也得了解了解女儿的想法，对吧？”
怎么总感觉话里有话呢？
“韦总，今天的主题不是吃啥吧？”
“当然不是，”韦易力说着拉伸了一下身体，“唉，年龄上来了点，打个网球就浑身酸痛。”
“网球？”
“自从跟你打过高尔夫，我发现我就对高尔夫提不太起兴趣了，捡回来年轻时候喜欢的网球。”
……这要李某怎么回应？
“好了，”刚好面端了上来，韦易力笑道，“边吃边聊，现在四月中了，蛟龙手机进度如何？”
“不算太顺利。”李颜轻叹一声。
这是韦易力完全没想到的回答，愣是把他准备送到口中的面停住了。
“嗯？都有什么问题？”
“饿了吧跟车来啦两大平台测试样本还远远不足，不好预料跟随手机正式上线之后可能面对的情况。企鹅那边态度暧昧，一直拖着我们，给的条件实在不太好接受。硬件上边，大屏幕的成本一直压不下来，而且整套硬件上边都没什么我发挥的空间，想要在控制成本的情况下提升配置实在是找不到路径。”
韦易力听得皱了眉，然后就见李颜说了句很离谱的话：
“他妈的，早知道连带着硬件也自己研发了，可惜时间不等人。”
韦总一时间有些失语。
“超高压缩算法目前也还没找到足够精彩的用途，虽然我设置了一个类似国外视频博主的创作平台，但现在也是完全没有测试的土壤。”
韦易力筷子都放下了。
“还有，手机的设计始终难以让我满意，背板到底是玻璃还是金属，始终没有一个能说服我的方案。”李颜自己摇摇头，“美学一旦跟‘实用’产生矛盾，就非常令人头疼。”
“不是，”韦易力终于忍不住了，“你都在纠结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了，是意味着……其他事情都解决了？”
“其他事情……太多了，您是指？”
“例如支付平台？”
“搞定了，银行的客户端也都做好了，安全性经过反复测试都没问题。”
“外卖跟网约车平台的基本盘？”
“饿了吧已经谈好了全国级别连锁六家，临江省的主要连锁十四家，零零碎碎的各种店超过百家……车来啦的经营公司基本都是当地出租车公司，目前整个临江省的都谈好了，其他地区还在观望。这倒是不怎么重要，主要是给商户与车主设置的注册审核渠道已经畅通，官方也给了不少支持。”
“那其他公司的合作？”
“微博跟JD都答应合作了，客户端已经加入超级生活圈，能跟我其他软件进行流畅的互动。”
“配置？”
“有创族w9作为参照，至少是领先目前的旗舰。”
韦易力懵了，“这还不顺利你要上天？”
李颜耸肩，“我肯定是追求尽善尽美去的，说实在话，因为太多东西需要卖出去才知道个所以然，所以我不是很有底，心里自然难以觉得顺利。”
韦易力连着吃了好几口面才问：“实话实说，李颜，样机出来没有？”
“早出来了。”李颜笑了笑，“已经有九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