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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汗流浃背了,老弟(求订阅)

    检校的到来是悄无声息的,李象并没有给登州传递任何公文,甚至没有提前派人去给冯清送信。

    当许敬宗还有李景仁带着人马来到登州大都督府的时候,冯清还有些愕然。

    “你们这是……”冯清愕然地问道。

    许敬宗伸出右手,冲着身后摆摆。

    冯清当然会意,他立刻屏退所有人,只留下他和许敬宗以及李景仁在屋内。

    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出门时,许敬宗从袖子里掏出李象的亲笔信,递给了冯清。

    冯清二话不说,接过信就拆开,仔细浏览。

    半晌后,他惊愕地抬起头,指指许敬宗,又指指门外。

    许敬宗点点头,伸出食指在脖子上一抹。

    看到这个动作,冯清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不合适吧?”冯清还是有些迟疑。

    许敬宗这个人他不了解,但在李象的书信里,冯清也对检校这个机构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玩意儿……从古到今也没听说过类似职能的机构啊……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殿下的意思是,只要敢妨碍建设幽州,就要死!”许敬宗面色冷峻地说道。

    冯清点点头,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倒是不担心检校把矛头指向自己,毕竟首先他对援助建设幽州的方针是支持的,其次他女儿还是李象的侧妃,完全没理由不和李象站在一起。

    他只是在担心万一牵连过深,拔出萝卜带出泥,影响李象的声誉。

    众所周知,现如今评判皇帝的标准就是宽仁,要真搞这种大肆株连的事儿,李象的名声定然受损。

    然而他却忘记了,搞出廷尉这个东西的汉文帝,在史书上可是完美的圣明君主,堪称马基雅维利理论中典范君主的光明侧。

    就连开国功臣周勃,都要在廷尉大狱里走一遭,甚至周勃还有拥立之功,这样的行为竟然没有影响到汉文帝的声誉……

    “既然如此,那本官定当全力配合许长史的工作。”冯清再次说道。

    许敬宗冲着冯清笑笑,毕竟对方是太孙侧妃的父亲,更是登州大都督府的从三品上的长史,于情于理,他都得对冯清报以和善的态度。

    换成别人,老许指不定怎么借机敲敲呢。

    “那就有劳冯长史了,请。”许敬宗说道。

    冯清点点头,在案几上翻找半天,找到了前段时间的那份卷宗。

    “具体的案件细节,都在卷宗当中了。”冯清如是说道:“二位可以仔细查阅,若是有疑问之处,尽可以问我。”

    许敬宗接过卷宗,翻阅之后递给身后的李景仁。

    他再瞅瞅冯清:“冯长史,逼死那家人的衙役在何处?”

    “就在狱中。”冯清回答道,又对许敬宗说道:“这件事,本官也觉得蹊跷得很,个中定有缘由,所以这两名衙役,也只是暂时羁押在狱中,并未对其苛待。”

    说着,冯清再次说道:“近些日,本官从登州港的蜀王处借了五十名亲卫,将登州监狱的狱卒替换了一遍,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趁虚而入,对这两名狱卒不利。”

    许敬宗意外地看了一眼冯清,又收回了目光。

    能得到太孙殿下看重的人,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若是用登州港的士兵,可能瓜田李下的,指不定谁家就和当地的地头蛇有点什么关系,进而被人趁虚而入。

    但蜀王不一样,蜀王的亲卫,那可都是正经的关中汉子,根本没有和登州地头蛇产生瓜葛的可能。

    这心思,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

    不过老许也忽然回想起,冯清是李象在基层调研的时候,将他提拔起来的,在这之后过了快两年才纳的妃,所以冯清定然是因为能力被李象提拔,而不是因为裙带关系。

    “冯长史心思缜密,下官佩服。”许敬宗拱手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能不重视?”冯清叹了口气。

    还有句话他没说,他可是听说太孙妃怀孕的事儿,心里也很是着急。

    现在他盼着的,就是早早为太孙殿下立下出彩的功劳,好让殿下记一下自己的好,让他女儿冯盈盈赶紧也怀一个。

    倒不是有什么让女儿争宠之类的心思,只是在想着让女儿有个一儿半女在身边,免得将来因为年老色衰而身边没有依靠。

    正所谓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老冯对于这独生女,也是真心爱护。

    “下官还想着让检校去代替狱卒,保护这两名衙役,如此看来,却是不需要了。”许敬宗笑呵呵地说道:“蜀王府的亲卫,定然不会和登州地头蛇有什么交集……”

    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怒吼。

    “入你们娘!知道本王是谁吗?竟敢阻拦于我!瞎了你们的眼!”

    “蜀王殿下,恕卑职等人无礼,没有许佥事或者李佥事的命令,我等不敢放行!”外面的检校回答道。

    听这样子,似乎是蜀王来了?

    李景仁和许敬宗对视了一眼,这是巧合?还是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出去看一眼。”李景仁对许敬宗说道。

    李景仁出去的时候,李愔手里拎着一个滴着水的布兜,兀自还在那叫骂。

    “入你们娘!……”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李景仁的呼唤声。

    “大王!”

    李愔抬头一看,见是李景仁,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哟,景仁兄长!”

    “放他进来吧。”李景仁对那一队阻拦李愔的检校说道。

    检校们收起武器,让开了一条道路。

    李愔昂起头,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傲娇的哼,大剌剌地迈着螃蟹步,像是喝高了一样一悠哒一悠哒地往正堂走。

    李景仁看他这副德行,笑着摇摇头。

    这个活宝……

    等到李愔走入正堂的时候,他把布兜放在了冯清的面前。

    冯清和许敬宗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这滴着水的布兜,再仔细看时,里面还有不少棕色的刺刺从里面穿了出来。

    “大王,这是什么?”冯清好奇地问道。

    李愔一撸袖子,哈哈笑着说道:“冯叔,这可是我刚从海底捞上来的好宝贝,看兄长给我的小册子说,这是海胆,属于什么入娘的……对,棘皮动物,咱也不知道这棘皮动物是什么动物,反正挺好吃的,就想着给你带两个尝尝鲜。”

    “豁,好东西啊。”冯清除了爱惜门面以外,还是个吃货,当即就来了兴趣。

    “谁说不是呢,听说这个东西,包娇耳很好吃。”李愔冲着冯清挤眉弄眼:“我也让军中的厨子用海胆做馅儿包了娇耳,牛肉海胆馅儿的,果真鲜美!”

    “牛肉?”冯清愕然。

    “嘿嘿。”李愔坏笑着又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小包递给冯清:“这是牛肉,别说是我给你的哈,前几天港口有头牛,发疯啦!听说是因为它的伴侣死了发狂,哎……想不到这畜生竟然有如此灵性……”

    冯清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怎么,这牛肉还有如此催人泪下的故事?

    李愔把头转向另一边,一眼就看到了许敬宗。

    之前李象到登州的时候,李愔跟着船队出海打鱼去了,两人错了开,所以李愔也没见到许敬宗。

    现在看到老许本人,还嘿嘿一笑。

    “哈哈,你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李愔围着许敬宗转圈圈,看许敬宗要回答,便说道:“你等会儿,让我自己想,让我猜猜你是谁,为何让我印象这么深刻……”

    “啊!”半晌后,李愔恍然大悟,指着许敬宗哈哈一笑:“哈哈!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贞观十年在母后葬礼时笑出声的许敬宗!”

    许敬宗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夯货竟然还记得他的光辉事迹。

    不仅黑了,汗也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汗流浃背了老弟。

    “嗨,你说你摆那副表情干啥?”李愔挠挠屁股,嘻嘻地说道:“别紧张,我又不是母后的儿子,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偏见。”

    “谢大王。”许敬宗擦擦汗。

    然后他就感觉屁股上挨了一脚。

    “娘的,当时我还小,也记得当初惹祸的时候母后是怎么庇护我的——”李愔放下腿,嘿嘿一笑:“这一脚就算咱俩扯平了哈,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许敬宗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愔心服口服地叉叉手。

    “谢大王开恩。”

    “谢什么谢,你现在也在兄长麾下做事,咱都几把哥们儿。”李愔拍拍许敬宗的肩膀:“等你这边事忙完,哥们儿给你整点好吃的。”

    说着,李愔冲着许敬宗挤挤眼睛:“都是些好货,我还留了一大批的优质生蚝,硕大肥美又新鲜,到时候咱敞开肚皮吃个够,给咱们的肾好好润一润。”

    “如此,那就谢谢大王了。”许敬宗对李愔说道。

    “行了,东西也送到了,我先回去了。”李愔再次拍拍许敬宗的肩膀,又对冯清说:“冯叔,那我先走了哈。”

    “嗯。”冯清冲着李愔点头:“谢大王赠胆。”

    李愔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转身就往门外走。

    许敬宗忽然在李愔的后面问道:“大王就不好奇,我们为何来登州?”

    李愔笑了。

    半晌后,他回头说道:“你们这么大阵仗来登州,还在门口摆上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架势,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儿,我这人虽然浑,但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知道太多对自己也没好处——行了,我还要去游泳呢,你们继续聊。”

    说罢,李愔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还真没什么留恋的。

    良久,许敬宗摇头感叹道:“蜀王殿下当真名不虚传,倒也不愧是太孙殿下看重的人……”

    “他单纯是怕扯上麻烦,到时候还要抓着他去办案。”冯清没好气地看了许敬宗一眼:“你以为他是聪明?是懒!”

    听到这样的答案,许敬宗不禁愕然。

    曹,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合着我刚才迪化了呗?

    李景仁在后面吃吃地笑着,他抬眼看了一眼许敬宗,心想你还是没往混了想这位蜀王。

    “咳咳。”许敬宗咳嗽一声,试图掩饰尴尬:“那个……冯长史,我和李佥事先去瞧一瞧那两名衙役……”

    “也好。”冯清颔首道:“下午记得过来吃娇耳,本官亲自下厨,给你们包两锅。”

    “哈哈哈哈,那我二人就却之不恭了。”许敬宗和李景仁拱手说道。

    从登州大都督府中离开的时候,许敬宗还是觉得有点没缓过劲儿来。

    蜀王殿下的骚,差点闪断了他老许的老腰。

    “蜀王殿下他……一直都是这样吗?”许敬宗捏着睛明穴,一副累觉不爱的样子问李景仁。

    李景仁笑着说道:“许长史可有所不知,这蜀王要不是……”

    说到这里,他曲起手指,在太阳穴上敲敲。

    这可是国际通用,历史也通用的形容脑子缺根弦儿的手势。

    “……的话,你觉得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称呼他的侄儿为兄长吗?”

    谁知道听到这里,许敬宗反而放下了手。

    他释然地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倒不是说他真觉得蜀王的脑子缺根弦儿,而是忽然觉得,这蜀王当真是有大智慧。

    用这种方式,来接近当初最炙手可热的恒山郡王,说他傻……许敬宗压根儿就不信。

    李景仁只当是许敬宗悟了,便也没多说,而是不经意地说道:“所以许长史也不必多心,蜀王是太孙殿下的人。”

    “嗯。”这句话许敬宗倒是信了。

    半晌后,他又对李景仁说道:“李佥事,你我同在殿下的麾下做事,就不要过于见外了,以后你称呼我为延族也可,叫我一声老许也成。”

    “这,不大合适吧?”李景仁挠头问道。

    许敬宗别看今年四十来岁了,可脸皮也是当真的厚,丝毫不觉得和李景仁这个不满二十的小年轻称兄道弟有什么不可。

    “这就见外了,景仁贤弟。”许敬宗看出了李景仁并不反对,打蛇随棍上地先把称呼给改了。

    李景仁倒也不甚在意这称呼的问题,于是便笑着说道:“许老……”

    本来想叫老兄,但看到许敬宗那长胡子,便改口道:“那,老许,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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